还没等他用上力,一双手就从旁边伸来,一把将他的肩膀按回了床上。
“……你干什么,克莱门特?”格洛尔总算清醒过来,声音沙哑地问。
“这话该是我问。您还烧着,陛下,”克莱门特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格洛尔也不太确定。
呼吸倒是还在发热,头也在疼,可是这些反应相比起刚才……噢,那确实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格洛尔陛下烦恼地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更加烦恼的克莱门特拎了出来。
克莱门特将他的手脚夹住,两人间的体型差距使得他被“包裹”成为了可能。
格洛尔下意识地担心自己的鹿角和翅膀会被压到,毕竟它们已经自由了八个月的时间,有些记不清上一次睡觉时是被怎么收拢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不需要担忧这件事情,因为克莱门特避起它们足够熟悉,根本不会压到他。
说实在的,格洛尔觉得,刚从噩梦中脱离出来,就陷入克莱门特的怀抱里……这样的感觉还挺不赖。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十分钟前,之前跟伯爵出去聊了一下。如果知道您现在的噩梦还是那么严重的话,刚才我就不出去了。”
“唔……没关系,克莱门特,谢谢你来陪我睡觉。”格洛尔笑了笑。不过这句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十分疲惫。
脱离梦境之后,现实的感觉逐渐覆盖一切。他明晰地感受到了四肢此时的疲弱无力,还有卡在喉间的一丝血腥。
他的双手忽然被紧握了一下。
“怎么了?”克莱门特低声问,“感觉您忽然失落了很多。”
格洛尔下意识地否认:“哪有。”
“哪没有,刚刚您还哼了我一声。”克莱门特睁眼说着瞎话。
格洛尔:“……”
这么一提醒,他想起来了刚刚梦境结尾发生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挣扎着从克莱门特的怀里探出了头。一股想要问得答案的气支撑着他强行打起了精神。
克莱门特一怔,稍微松开了手,等着他的动作。
“我问你个问题,克莱门特。”格洛尔严肃地说。
黑暗中,克莱门特回应:“您说,陛下。”
格洛尔往被窝里不动声色地缩了缩。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哪天生了一场大病,而你正好在米斯特拉忙于工作,你会来看我吗?”
一场大病?
克莱门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陛下前一阵生的那场大病。数月内几乎下不了床,克莱门特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得不会跳动了。
“当然会,陛下,您在我心中才是第一位的,”他低落地说,“可我直到昨天才知道您之前生了病……陛下,如果还有下一次,不要再这么瞒着我了。要是什么时候难受了,不舒服了,就跟我说一声,捏一捏项链,让我过来陪陪您,好吗?”
格洛尔张了张嘴,说出嘴的声音有些干:“谢谢你,克莱门特。不过,我不是在追究过去的事情。”
“我指的是……以后。”
他承认自己有些在意,有些不开心。
他很想回到梦里去问问克莱门特为什么不来看他,但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下一次的预言梦了。
他现在就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他又不能直接这么质问现在无辜的克莱门特上将。于是话到嘴边就换了一种问法。
“我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不会过来找我?”
克莱门特低头望着他:“如果像是这次一样,我并不知道您生了病——但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格洛尔低咳了两声,追问:“如果在你知道了的情况下呢?”
卧室里并没有风,这会儿沉得让人有些想要逃离。
“除非我死。”上将声音淡淡,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
格洛尔的神情一下顿住了。
他的双手这会儿正被克莱门特紧紧握着,暖热的温度被源源不断地渡给他。
他怎么听不出上将话语中的严肃和认真,还有那藏着的一大点的怒火呢。
是以为自己又在想办法将他踹出去吗?
格洛尔刚刚被噩梦和生病搅浑的心情忽然变得愉悦起来。他无声地弯了嘴角,重新闭眼缩进了克莱门特的怀里。
不过,也是,如果克莱门特知道了,怎么会不来找他呢?
他肯定会的。
梦里的克莱门特是假的,现实里的克莱门特才是真的。
*
这天晚上不少人都没睡好。
比如说一直在房门外徘徊的塞利安伯爵,比如说时不时就得醒来观察一□□温的克莱门特,比如说因为陛下生病而选择了多加一晚上班的侍卫长,比如说……
不过格洛尔本人倒是睡得蛮不错的。
新的一天,新的清晨,太阳精神满满地升了起来,隔着长长的落地窗向外看去,那就像是一颗充满诱惑力的鲜嫩蛋黄。
阳光铺洒在房间里。
但在陛下的房间中,一声哀嚎打破了这份宁静。
“不,艾萨克,你和你的针头都离我远一点!!”陛下的声音颤抖着,“你看看手里那针头,它都快长到五厘米了!!!”
“不,陛下,它只有两厘米而已,您别这么吓自己,也别这么吓我!……等等,等等陛下,您别继续往后退了,再退您都要摔到地上去了!”
“你、你别过来我就不会后退了。”
“可这样您的身体可以好得快一些,陛下。”
“呜,艾萨克,相信我,这么长一根针头插进来我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23-01-23 18:59:22~2023-01-24 20:29:44)
第65章 方巾
格洛尔委屈巴巴地坐在床边, 嗓间带着一丝哭腔。他的背后就是床铺的边缘,只要稍微一动,他的身体就会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
艾萨克被陛下这一副宁坐床崖也不打针的态度吓得不行, 他连忙放下针管, 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小陛下幽怨而谨慎的目光下跑到床边。
“唉,陛下,我们不打, 不打就是了。”艾萨克将陛下横抱起来, 放回到大床中央里,才总算松了口气。
“不打针, 那您总该喝药吧。”他苦笑着说。
原本安静下来的小陛下听到“喝药”两字, 小脸瞬间刷白:“不,艾萨克,我不喝——!”
纯白的翅膀紧紧包裹着他。
他抱着双腿,一点点地往后退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陛下微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首席医师, 像天空一样清澈好看的眼睛中水汪汪的。
“艾萨克——”他拖长了音调, 将每个字都念得很长,“我不想喝嘛, 艾萨克——”
“你摸摸,我现在的烧都退了!”
“手还是热的。”
“也能自己坐起来了!”
“可如果不喝药, 您的病情就会再短时间内一次次复发复发又复发!”
艾萨克欲哭无泪, 他已经在这干哄半小时了!
“要、要是您不喝的话, 我就得让克莱门特上将或者塞利安伯爵过来支援了!”
陛下的房内吵吵闹闹。
不过今天的王宫里倒还算安静。
因为天羽节的缘故, 不少工作人员都休了假,因此王宫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清。
欧斯特快步穿越王宫的大门,身边跟着他的副手。他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快速地向副手交代着:“至于欧涅斯卡那边,你就跟他说……”
“噢,普尔斯诺少尉,能麻烦帮我向陛下通报一声吗,谢谢。”
“好的,侯爵,请您稍等。”
欧斯特的胸膛起伏有些快,看得出他是急匆匆赶来王宫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目前离他原本的飞行安排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目前应该做的是整理前往隔壁国家所需要的资料,并与另外一位帝国部长会面谈工作,不过这些事情在他清晨一睁眼、听说陛下昨夜出事之后,立刻就从计划里被清除了出去。
通报很快。
欧斯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陛下的房前。
欧斯特之前很少有机会来到陛下的卧室,不过今年开始,陛下生病的频率比起以往高上不少,程度也大多严重,许多工作不得不在卧室里开展,这才逐渐允许他们在必要的时候进入卧室。
“咚咚咚。”
“侯爵,刚刚陛下吩咐,您来之后直接进去就可以。”门前一位御前侍卫恭敬说道。
侯爵惊讶:“好的,谢谢。”
欧斯特推开门。
大门开启的瞬间,小皇帝的悲惨哀鸣就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不,艾萨克,你放开我的被子——我不喝——你走开——!”
门前侍卫涨红了脸,目不斜视,憋得难受。
欧斯特干咳一声,低喝一句:“陛下的事情别乱听。”
他连忙进屋,关上了门,松了口气。
“欧斯特——欧斯特你快来帮帮我,欧斯特——”
侯爵转头看去,只见陛下趴在床上,双手抓着被子遮在脑袋上,只露出了两只长长的小鹿角和一张泫然欲泣的可怜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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