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里很安静,偶尔有几不可闻的翻页声。房里昏暗,景奕看了两页书便合上了,撑着下巴专注地望着床上的苏三出神。
今天这事儿他做的的确不太地道,往坏里说就是利用了苏三,而且那会儿他对苏三实在是过于冷漠,怕是伤了他的心。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景奕总怕苏三多想,会与他有嫌隙。
他本来已经打算事成之后,好好地去哄慰苏三一番,可没想到苏三居然如此轻易地想明白了,甚至比他想的还要透彻。
没有忿然,也没有指责,甚至苏三都没抱怨一句,这反而让景奕心里不太好受,心里又是疼惜又是酸涩的。
罢了,是他以前低看苏三了,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更豁达,更聪慧,这个人……
景奕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凝神望着苏三的睡颜,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意:他真是捡到宝了,这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要比苏三还好了。
日落西斜,黄昏夕阳酡红如醉的时候,那两个奸细终于被抓住了。
昌平过来禀报的时候,苏三被扰醒了,掀开被子,揉了揉眼睛望向景奕,“王爷,是不是奸细被抓住了?”
景奕刚和昌平说完话,扭头对苏三笑了笑,道:“是,已经绑起来了,我正要过去。”
“小人和王爷一起去。”苏三说着就要下床穿鞋,景奕制止了他,“你在屋里歇着就行,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苏三还是想和景奕一起过去,景奕走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哄道:“乖,你呆在这儿,一会儿我去把顺子叫过来陪你。”
苏三本来也有许多话要和顺子说,听王爷这样讲,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同意了。
景奕又揉了揉他的头顶,便转身出去了。
那两个奸细已经被捆着扔在了大院中央,旁边站着几个侍卫,见景奕出来,都半跪下行礼。
景奕打量了这俩人一番。
这两个奸细都是男子,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一个大约是有四十来岁,据昌平所说,这个年轻的是韶年院的洒扫杂役,老的是王府里的车夫,在马棚里喂马的。
昌平还在他们屋子里搜到了景泰的亲笔书信,上面写的就是教他们如何去栽赃陷害。
景奕拿过那份书信来,随意的扫了两眼,便交到汪公公手里,“有空写个折子,把这信一同呈给皇上。”
语毕,景奕又看了一眼那俩奸细,冷冷一笑,沉声道:“现在,除当值的侍卫之外,把府里所有的下人和管事儿都集合过来,本王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奸贼的下场!”
这是今天第二次聚众观刑了,不知情的下人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年纪大的管事儿已经嗅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有些惶惶的,领着手底下的杂役们便赶来了。
侍卫们个个站得笔直,面无波澜的守着。王府的侍卫都是景奕亲自从军营中挑出来的,每个都忠心耿耿,精明能干,尽职死忠。
宽敞的院子里站了这么多人便有些压抑了,但中间仍然留出一大块空地来,各种目光视线交杂着落在那奸细们的身上,人们互相窃窃私语着。
景奕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人没说话,目光威严的扫过,半晌之后便鸦雀无声。
景奕这才开口了,“本王有件事必须要你们知道,今天白天在苏三房里搜出来情信,你们都知道了吧?”
在场众人不敢答话,景奕也不在意,继续道:“但那是被奸贼所陷害,他们伪造了情信来离间本王与苏三的关系,是为大害!”
这话是要为苏三正名,他不是私通外男的浪子。人言可畏,景奕不希望以后苏三会听到什么诋毁他的流言。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看,有个丫头小声跟友人说道:“我就说嘛,苏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和外人勾搭,原来是被人诬陷的。”
另一个人忙点头附和,“确实,哪有傻子会弃了当今王爷,去和别人私通。”
众人纷纷称是。
景奕停了半晌,才又继续道:“王府从来不容外贼,这两个奸细已是犯了忌讳,还在计划到苏三身上来了,罪大恶极,绝不可恕,当乱棍打死。”
院中央的那两个奸细一听,立刻就白了脸,忙拖着身子起来哀声求饶,声泪俱下。
景奕冷眼看着他们,道:“直接打死还算轻的,罗鬼,一个一个打,半个时辰之内,不许他们断气。”
那唤作罗鬼的正是王府的狱卒,平时也掌刑罚。
他家世世代代的都是做这个的,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半个时辰不许死,那就是要活活打半个时辰,让他们受半个时辰的活罪,然后再死。
狱卒罗鬼领命上前,一同的还有他的徒弟。
这俩人都知道怎么打人能令人不死却痛极,首先就不能用那实木包铁的廷杖。那种廷杖照着要害几棍下去就能毙命,没法活活打半个时辰。
他们俩拿的是韧性极好的长棍,这种棍子打在身上是撕肉般的疼,但很难打断骨头,若是避开要害,能让犯人生不如死。
王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杀鸡儆猴,给众人一个震慑。是啊,王爷对苏三那么好,可人们不该忘了他是个如何残暴之人。
有两个侍卫拿了一条毡毯来铺到青石板上,那个年轻的奸细被拉到了上面。
罗鬼手持着长棍站在了一边,看了王爷一眼,得到示意之后,便扬起棍子打了起来。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屏气凝神了,院子里充斥着悲戚的惨嚎声,另一个奸细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几乎昏厥过去。
韶年院的苏三歪了歪头,站起身向窗外看了看,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
顺子是得了王爷的授意前来的,忙道:“公子,那是王爷在惩治那两个奸细吧,不必担忧。”
苏三有些不放心,“我出去看看。”
顺子连忙拦住他,“公子,王爷不是说不让您去吗?行刑的场面不好,公子别沾了晦气。”
苏三只好又坐下了,想了想仍是不安,“顺子,你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吗?”
顺子想着王爷先前的叮嘱,便宽慰道:“不过就是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出王府罢了,还能怎么着?公子且宽心吧。”
“这样啊。”苏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挺好,这种人确实不能留,也得给他们些教训尝尝。”
……
大院里的刑罚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那奸细已是浑身浴血,抽搐着,叫也叫不出来,却尚存一息。
他的手脚都被打断了,诡异的弯着,十根手指无一完好,肋骨也断了几根,差不多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但他死不了,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罗鬼不许他死,他就没法死,只得生生的捱着。
景奕觉得差不多了,便向罗鬼点了点头。罗鬼立刻扬起长棍,在那奸细脑后狠狠地一砸,那奸细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登时便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场刑罚都深入人心,恐怕以后再也无人敢有二心了。身在王府还敢做三姓家奴?恐怕你死都死不痛快!
那个年纪大的奸细已经吓破了胆,侍卫要将他拉过去的时候,他忙挣脱了,跪在景奕面大磕着头,凄惨的求着:“王爷!王爷!求您饶了小人吧!小人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小人什么都说!只要您饶我一命!”
景奕漠然置之,“你这是和本王做交易吗?你有什么资格?”
那奸细以为有了希望,连忙抬头道:“小人在太后身边呆了很久,知道许多秘辛,只要王爷饶我……”
“呵。”景奕忽然冷笑,“本王从来都是随性而行,想要你死,你就是知道再多也没用。”
说完之后,景奕看向罗鬼,“行刑!”
这次仍是和之前一样,活活打了半个时辰,这奸细才痛苦的咽了气。
之后便有两个侍卫将尸身抬走,把沾满了血肉的毡毯卷起来一同撤走。地上又干干净净的了,好似刚才的惨案不曾存在一般。
“把这两具尸体吊到门外的树上挂一晚上,让外人看看奸细的下场。”
景奕吩咐完之后,似乎又觉得这刑罚十分无趣,整了整袖子便转身走了。
第八十章 亲亲
景岚发现南歌自从找过苏三一趟,回宫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呢,就是有事没事的总盯着他看,还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在考量什么。
这天景岚正在书房里批折子,屋里一片静谧,只有一个小宫女在旁给他轻轻磨墨。
景岚写着写着,忽然觉得不知道从哪射过了两道视线,像牛轧糖一般的黏在自己身上。他抬头一看,居然见南歌就趴在房梁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景岚哑然,怕他摔着了,忙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快下来,成何体统!”
南歌吐了吐舌头,抱着柱子滑了下来。
此一番胡闹,景岚也没什么心情批奏折了,屏退了那小宫女,他轻声叫南歌过来,苦口婆心道:“以后别老这样做了,那么高的地方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再者说你已不是飞贼了,别总是在暗处偷偷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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