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三想明白,明月又说,“其实吧,王爷心性也不长,这两个侧福晋进了府,也就是被宠了两三个月,之后王爷也就不走动了,只把她们当成闲人养着,但两位夫人的吃穿用度可都是好得很呢,王爷从不会亏待枕边人,也不会收通房丫头,更不会抬什么乱七八糟的侍妾,洁身自好,比别的王爷好太多了。”
明月这是替景奕当说客来了,但苏三只听见了那句两三个月,心中一喜,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微微笑了。
如此看来,景奕说两个月后打发他走,应该不是假话。
正遐想着与家人团聚,旁边忽然有个男人说话,虽是陌生嗓音,却明显对着苏三来的,“看见没有,那才是正头主子,是明媒正娶进来的。他一个靠身子勾引上来的娈宠,还真以为自己是王府的主人了?可笑至极。”
苏三皱眉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也正不屑的斜瞅着他。
明月低声告诉他这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是府里厨房的一个管事儿,叫做东来,进府早,手下有几个人,又因为有一副好皮相,曾被王爷赏赐过,所以在府中颇为傲气,作威作福,两面三刀,欺压下人巴结主子,是个典型的小人。
“他这是见不得别的男人得王爷的恩宠,妒火中烧呢,公子你看他长得也不错,可王爷没要过他,所以他才妒忌你。”明月虽说是低声劝苏三,可也故意让东来那边听见了,以此来挫挫他的脸。
苏三有点儿不解,以男子之身去承欢本就是极为不齿的事儿,怎么还有人来嫉妒他?要是能把这差事儿推给别人,苏三能乐得半夜笑醒。
第八章 哪种喜欢
东来今天过来红叶院,本来是带了两个杂役来挖树底下埋着的青梅酒,看见苏三站在亭子里,又看见不远处年轻貌美的金氏,想到自己长得不比苏三差,又比他会伺候,凭什么王爷宠他,却不肯看自己一眼。心下愤然,忍不住就讽刺了两句。
见苏三没有反应,东来一边指挥着杂役把酒坛子搬出来,一边说:“果然这陈年老酒就是香,比外边的杂酒好多了,有些大人好酒喝惯了,出于新鲜品一品市井间的杂酒,没几天就腻了,可那杂酒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牌子了,想摆到台面上来卖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他这话一语双关,明里暗里都在讥讽苏三不自量力。苏三不愿意生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两个月回家去,因此就当做没听见。
明月护主,当即就急了,要过去理论一番,“你当你这是什么好酒啊?别人都不想入口,你还有脸面在这儿骂别人?!”
东来一直有意在景奕面前走动,就是想勾搭上他,可一直没有结果。这会儿东来的痛脚被明月抓住了,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要打人。
苏三快步拦在明月前面,张手护住她,冷冷的看了东来一眼,“我看你敢动她!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这人性子隐忍是不错,别人欺负他,他能忍,可别人要是欺负他身边的人,他就忍不了。从前有个登徒子轻薄他家的小妹,被他拿着棍子打了个半死,吐了一地的血。
苏三此时的眼神必然是凌厉的,东来想着对方有王爷庇佑,不敢动手,磨了磨牙撂下句狠话:“王府中不能斗殴,我饶你一次……等过些日子,王爷厌倦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三并不理会,他盼着王爷早日厌倦他呢。到时候他就回家了,哪儿还用得着见这个糟心人。
东来心里有气,冲身边的杂役踢了两脚,“抬上酒走了,没用的东西!”
他走了,苏三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终究也没欣赏出枫叶的美来,只觉得红艳艳一片,也没啥别的了。坐了会儿就也走了。
这时候一个黄衣小丫头才从大树后边探出身来,赶紧回到金氏身边把这些话都说了。
金氏赏玩着自己的金镶玉镯子,冷声一笑,“一个地位卑贱的奴才,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还想争王爷的恩宠?真是笑话。”
那小丫头不太放心,“夫人,可我听说那个苏三最近很讨王爷的喜欢,连贴身侍女明月都拨给他了。”
金氏又冷笑,“王爷的脾气我清楚,这恩宠时候长不了。”自己还年轻着,还漂亮着,只要肯用手段,不愁哄不回王爷的心。
“夫人不做些什么吗?”丫头犹是放心不下。
金氏把镯子戴到自己细腻白嫩的手腕上,低声道:“王爷最厌恶闺中人不守本分,斗来斗去,我就当一回螳螂扑蝉的黄雀,看看那两个贱胚子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现在就静观其变,且看他们狗咬狗,两嘴毛吧。”
……
景奕晚上一回府,明月就把今天和东来起争执的事儿说了,只把苏三护着自己的一段瞒了。
故而景奕一进屋,就等着苏三过来和他诉苦。王爷想的挺好,骗苏三给自己撒个娇,他就好生安抚赏赐他,再给东来一个大教训,哄苏三高兴。
可惜了,从他进屋,宽衣,抱着苏三上了床,一直到侍女来剪灯烛,苏三也没和他说什么,倒是让景奕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景奕靠在床头看兵书,不时的瞥苏三两眼,见他神色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喜,心说这傻子终于要告状了,正摆好体贴人的姿态时,苏三开口了,可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王爷,小人日夜宿在王爷院中,到底于理不合,不如,王爷没兴致的时候,就让小人住在别院里吧?”
景奕合上兵书,冷穆的看了苏三一眼。景奕怕苏三的身子受不住,所以常常忍着,隔一天才要他一次,没想到居然被苏三寻了由头,想搬出去住。
景奕不免火大,不如就夜夜要你,让你每天都下不了床塌,看你还想不想搬到别院去住。
但景奕没说话,半晌,苏三被他的看得怕了起来,呐呐的缩进被子里,小声道:“王爷就当小人什么也没说吧……”
景奕这才笑了,揉了两把苏三的脑袋,“你和本王住一个院有何不可?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礼节,都听我的就是了。”
苏三楞楞地望着他,烛光下王爷的样子愈发好看起来了,盖在头顶的手很暖和。苏三心下疑惑,素闻康靖王爷脾气不好,性子严苛,如此看来,也没有那么夸张,想来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了。
他哪里知道景奕也就是对着他才有点儿耐性和温柔,今个皇帝召他进宫,就是为了商议朝中几个大臣贪赃枉法的事儿。景奕当即寻了证据,下令主犯诛了九族,从犯全部处死,其家人男丁为奴女子为娼,代代不可脱奴籍。
皇上仁德,景奕可没那份仁心,这样一个人,苏三居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半分暖意,不晓得是景奕装得好还是苏三瞎了眼。
景奕还记得明月和他说苏三望见金氏的事儿,本来这些事儿用不着和他解释,但景奕就是心中难耐,因而佯装漫不经心道:“听说你今天遇见金思巧了?”
金思巧,便是金夫人,王爷的侧妃没错了。
“远远的看了一眼,没去打招呼。”
景奕不留痕迹地搂上了苏三的小腰,想了想才说:“你不用怕她,她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苏三失笑,“哪儿会有这样的事儿,小人不过是个……”他顿了顿,含糊过去了,“想必金夫人看不进眼的,怎么还会来寻小人的麻烦。”
看见他这副自卑自贱的样子景奕心里没由来的难受,“就算是男人,你若想得个位分,本王也能给你。”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苏三却惶恐的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不想放他走了吗?!
景奕心里叹息,果然现在还得哄着他,恩宠过盛,反而会把人吓走。
于是话风一转,“这两人都是皇上赐的,那金氏贵气知性,平氏温婉顺和,本王当时也是挺喜欢的,不过日子过了几个月,也就厌了。”
这话是景奕故意说出来宽苏三的心的。
苏三默不作声,心里又高兴起来了,“那王爷对小人的喜欢和对金夫人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景奕一愣,敷衍答道:“差不离。”
苏三更加高兴了,脸上都藏不住笑意,缩进被子里暗暗扑腾了两下腿。太好了,两个月后王爷一定就厌了,他定能回家。
景奕瞧着他的样子,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火大。
这两种喜欢哪能一样呢?!
对金氏她们的喜欢,也就是最初的惊艳罢了。比起喜欢更可以说是欣赏其的才貌,而且日子越过越瞧不上眼。可对苏三,却是越看越喜欢,连皇上留他过夜,他都挂念着家里的人,披着夜色回来了。
这种喜欢呢,一开始只是那种情动的感觉,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苏三的眼神,嘴唇,手脚,身子,连一根头发丝儿都让他喜欢,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得劲儿。
喜欢到他都后悔当初为何不拒绝皇上,先不要纳妃,这样孑然一身遇到苏三后,才能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景奕叹息,还是那时太年少,觉得世间不可能有这样让他可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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