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到底是心软了。苏三为了扳倒东来给自己灌虫药,景奕能不气吗?可动气归动气,也不能真的把苏三打一顿,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一耳光,估计已经让他不好受了。
景奕怕伤了苏三的面子,就主动缓和了态度,俯身把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红肿的半边脸,轻声问:“打疼了没有?”
苏三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万分委屈,明明是东来害他在先,却要自己担惊受怕,害得顺子受苦,连脸上的伤也疼了起来。
苏三摇摇头,低声道:“小人不疼,可顺子是无辜的,求王爷给他请个大夫看看伤吧。”
他说不疼,景奕心里却疼了一下,但又想起苏三对顺子的种种回护,不由得有些醋意,“你我可以饶,可是那顺子知情不报,为虎作伥,又该当何罪?”
苏三的心又吊了起来,脑袋埋得愈发低了,“小人……小人愿替他受罚。”
“哦,那就打你二百大板,以示惩戒?”
苏三的脸瞬间煞白,他不知道景奕是在逗他,二百大板?那都能打死人了啊!
“行了,逗你呢,别怕。”景奕不欲再作弄他,提起手指暗示般的点了点苏三柔软的嘴唇,“亲我一口,本王就恕你无罪。”
苏三抬眼望向景奕的薄唇,又扫了一眼周围惊愕的众人,犹疑再三,还是闭上眼凑过去,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说是吻,其实不过是两片嘴唇碰了一下而已。温度转瞬即逝,可景奕却觉得那小小的地方窜起了火焰一般,忍不住抓住苏三,按着他后背推进自己怀里,低下头强吻住他。
“呜……”
听见苏三的哀叫中不单有羞怯,还有痛楚,景奕赶紧松开他,见自己掌心上居然有几点红血。他这时候才发现苏三背后有道长长的鞭痕,目光霎时冷了,眼神刀子似的射向旁边拿鞭子的狱卒。
狱卒浑身一哆嗦,吓得鞭子都拿不住了,连忙跪下来磕头请罪。
苏三惦记着顺子的伤,怕景奕又发火耽搁时辰,赶紧抓着对方的衣裳求:“是我莽撞扑过去,他不是有心的,王爷,顺子的伤重,求您快给他请大夫吧。”
景奕见他如此焦急,也无法了,吩咐下人:“去把他解下来送回房里,叫两个太医过去。”
又转向苏三,“这下可满意了?”
苏三低头道:“小人有错在先,王爷宽宏大量,小人没齿难忘。”
景奕犹不放过他,咄咄逼问:“你这是在替那杂役谢我,还是在替你自己谢我?”
这句话似乎是当头敲了苏三一记闷棍似的,垂下眼帘呐呐的说不出话了。
景奕叹了口气,揉一把他的脑袋,“行了,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回去叫太医给你看看。”
回了卧房,景奕叫太医把药粉调好,便屏退下人,亲自脱了苏三的衣裳。亵衣和背后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粘在了一起,脱下来的时候苏三忍不住皱起了眉,疼得咬住了嘴唇,心里更是内疚。
自己只是挡了这一鞭就疼的厉害了,那顺子呢?他挨了一晚上的刑罚,如今该有多疼呢?
要是自己不曾自作聪明就好了,苏三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隐秘,能瞒得过王爷的眼,可万万没想到景奕会如此敏锐,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
像是看穿了苏三的心思似的,景奕一边叫他躺下,一边问:“我看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小杂役?”
这句话问得凶险,苏三不敢欺瞒,只得说:“小人觉得他和自己很像,都挺苦的,他还比我小两岁呢,在这里也没人帮他照顾他……”
“你倒是有一副好心肠。”景奕不欲总是欺负他,偶尔也得给几分甜头,便说:“本王看他对你倒是有几分忠心,正好,把他拨来服侍你吧,你也不必老是担心着他。”
苏三一脸惊喜的抬头,“真的?”
“真的。”景奕忍住笑,“好了,趴好,要上药了。”
“疼了就说话,别忍着。”景奕洗净了手给苏三背后的伤痕涂药,细细的照顾到每一个红肿的地方,最后又蘸了一点儿药粉,抹在苏三发红的嘴角。
“你说说你,性子怎么那么直?”景奕涂药之时还不忘批他两句,“想把事儿闹大装病就是,还非得把虫药往肚子里咽?是不是傻?”
苏三呐呐的瞥开头,“小人怕太医看出来……”
“怕太医看出来?你就不怕太医救不回来你,一命呜呼了?”
苏三的神色有些惶然,身子不自觉地往床榻里面躲着,景奕看见如此就心软了,叹了口气,“这回饶了你,下回不许莽撞了,再任性,直接扒了你的裤子拉到院子里打板子,也让别人看看你的下场。”
苏三垂着眼不敢看他,景奕在议政厅还有事儿,也没再说什么,吓唬了两句后便吩咐他安心休息,等他晚上回来。
第十五章 东来的下场
景奕走了没一刻钟,苏三惦记着顺子,就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要往杂役住的院子里去。
明月拦了一下没拦住,气愤地跺跺脚,也无奈的跟着去了。她是想不明白了,王爷那样宠爱苏三,为何苏三知道了东来要害他,不告诉王爷,却偏偏和一个杂役来做局?榆木脑袋!
殊不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苏三这个当局者只觉的景奕的厚爱如同烫手山芋,不敢接,也不敢要,只知道它烫手难捱,不知其甜蜜滋味啊。
至于后来苏三是如何转换心意的,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会儿苏三去了杂役院子里,一看见顺子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眼眶就红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上了药,伤重的地方缠了绷带,轻的地方涂了药粉晾着,怕蹭着伤口,顺子没穿衣裳,单穿着一条粗布裤子,躺在床上。
故而明月避嫌没有进去,苏三在这里呆了半日,给他倒了些热茶,剥了个橘子,又陪他说了会儿话,向他道歉,问他父亲的病有没有好转。
顺子虚弱的笑着都答了,最后还是那句话:“顺子上刀山下火海,誓死追随苏公子。”
苏三心里一热,别过头去,“……再怎么说,那玉佩也是王爷赐给我的,你想报恩,还是冲他去吧。”
“这玉佩是从苏公子手里接来的,顺子就效忠于苏公子。”顺子艰难的撑起身子,一字一句道,“一奴不侍二主,在顺子心里,苏公子排的比王爷靠前!”
苏三一惊,连忙捂住顺子的嘴,转头看看屋外有没有外人,然后又忧心忡忡地警告他:“话不要乱说,会掉脑袋的。”
他虽然只在王府中呆了一个多月,却已经明白了,下人的命卑微到尘土里,一举一动容不得半点差错。得宠又怎样?被捧得有多高也能摔得有多惨,苏三不敢想那一天,只能盼着被捧得不高的时候赶紧掉下来,不要摔得太惨。
“罢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苏三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他明明与顺子的境遇完全不同,却总能感觉出些同命相怜的意味来。
明月到底是聪慧,她知道苏三与顺子只是共患难之情,并无情爱之意,但也得避嫌,在顺子房里呆久了难免让有心人说闲话,于是就隔着门对苏三说了一句:“苏公子可要去见见罪人东来?”
苏三心里一动,又叮嘱了顺子两句,起身到门外边去了。
“王爷准许我去见他?”
明月点头道:“不但如此,王爷还说了,东来意图下毒害你,罪无可赦,任凭公子发落。”
“任凭我发落?”苏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确实没想到景奕会把这么大的权力直接交到他手里。
东来几番欺辱他,最后更是想直接要他的命,苏三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可能不恨他。苏三不是什么割肉喂鹰的大善人,圣人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顺子帮了他,他就要好好报答他,东来要害他,他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那东来现在在哪儿?”
“就在地牢里关着呢,公子可要去?”
苏三想了想,“去吧。”
明月也高兴能让东来得点儿教训,她早就看东来不顺眼了,“公子,地牢阴冷潮湿,您先等着,我叫下人去拿件毛披肩。”
“啊?不用了,就这样去吧。”苏三想在王爷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不欲在这些小事上耽搁时间。
短短一夜,东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容貌仍是曾经那样俊秀,只是脸上的疲惫和憔悴是掩不住的,嘴角还带了青紫,看来是被拳脚招待过了。
他曾经颐指气使的气势已经完全不见,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看见苏三进来,东来的眼里骤然冒出怒火,飞扑过来摇晃着铁窗,咣咣直响,厉声叱骂。
“是你!是你害的我!!虫药是你放的,你陷害我!!!顺子那个家贼!呸!我要见王爷!让我见王爷!!!我冤枉!!”
他目眦欲裂,声嘶力竭,铁栏晃得尘土直落。苏三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男人,这个时候,他忽的有些感同身受,如果哪一天景奕不再宠他却又不放他走的话,这也许也是他的下场。
苏三从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安稳稳。默默的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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