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随便唤了个经过的侍卫,让他去同苏拂苏招兄弟说一声,婉拒了侍卫随同后便同闻人瑜上了山。
崇阳城附近的那座山其实称不上什么稀罕,大抵是地处江南,这时节山中林木繁盛,一路撞见不少活物,往来也有猎户上山留下的清晰痕迹,比起丹凤山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山沟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到底是三十年了,这里也变了几番样子。从前这又一处不小的水洼,我常同子秋来玩耍。”
萧珏本来跟着听,忽闻得一个名儿,一下子醒了神,追过去问道:“子秋又是谁?”
“詹子秋,眼下叫詹溪生,你应是见过他的。子秋原是我爹旧友的儿子,他爹因从属影门而遭众人追杀,子秋就被托付到我家,又因我们年纪相仿,从前总是玩到一处去。”闻人瑜回忆起幼时回忆,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其实子秋那人说他乖也成,人也确实闷,每次都是我带着他胡闹一通,然后回去被我爹罚跪祠堂……”
闻人瑜说起那人,萧珏脑中回忆,才想起是那清冷寡言的太一观道人,随后又听闻人瑜说起他二人少时往事,那语气熟络让他心中醋意大发。
“你们如何要好?”
“……待会同你说。”闻人瑜顿了一下才答了一句,随即便俯下身在左近一处杂草丛生的小山坳附近摸索。
“这地方倒是偏僻……你找什么?我帮你。”
闻人瑜没拒绝,萧珏便跟着蹲下身到处摸摸捡捡。抬头打量了这附近的景象,实在说不上好。因为紧挨着山壁一侧,正逢夏日里日头又毒,这附近没有活水,连花草树木都少得很。入目皆是杂乱堆起的山石,至于闻人瑜摸索的那块,则是及膝高的杂草丛,一侧就是砂石块,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的地方。
那石头被日头暴晒,摸着便烫手,萧珏本来只是随手丢些个石块,忽得脚下一歪,晃动了一下。他开始只以为是脚下石板凹凸不平所致,可踢了一脚那石块,碎屑掉落数息之后,耳边忽闻得有东西砸入水中传来的回声,而此处原是没有水源的。
萧珏抬脚看了下那块不平的大石板,似乎是为了确认,一脚重重踩在边缘晃了一下,这次那回声更是明显。
“琼之,这石板下面有东西。”
闻人瑜起身过来摸了摸那块厚重的石板,手上劲力一推,竟露出条缝来。萧珏这才看清,原来那石板是个封口盖板,复又俯身帮忙推开了石板,露出洞口的全貌来。
“这下面竟别有洞天!”
“这山洞不深,只是洞口下便是池水,轻功下去时小心着些,别沾湿了衣裳。”
那洞口并不算大,对十来岁的孩子来说或许宽敞,但对成年男子尤其是他二人这般身形高大的男子来说并不算富裕。
萧珏是跟在闻人瑜后面下去的,衣服倒是没被水沾湿,只是肩膀处蹭了些洞口的沙土,原本素色的锦袍难免沾了些土色。
“这下面倒是稀罕,竟还有一处活水!只是这里面未免也太热了些……”萧珏俯身在洞口下片水池中洗了洗手,那水应是山脉之中的活水,触手倒是清凉,倒也可解一解方才在外面暴晒出来的暑气,见闻人瑜手中拿着一截早已腐烂到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绳结,在想想那洞口遮盖的石板,萧珏又来了劲儿,追问道“你和那道士从前经常来这里?”
“倒也没有经常,只是有时候同我爹拌嘴被罚,子秋若是在庄子里找不到我人,就会来这儿寻我。”闻人瑜有意无意说起旧事,撩拨起萧珏的醋劲儿,待劲头差不多了把人领进深处一方池中,方才在洞口附近感受的热气原是自这池子里来的。
“你们……!你!你做什么?!”萧珏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和那道士的关系,便见闻人瑜站在那池子旁开始宽衣接待,腰带、外袍、中衣,最后鞋袜一蹬,只着一条亵裤坐在池边大石上,裤管挽起,竟自顾自泡起这热池子来。
“这处山中汤泉甚是稀罕,且这附近有一处风口通着,比方才洞口那处舒服许多,玉郎也快来试试!”
萧珏被他拽了一把凑近了些,确实感觉那池子周遭似有一道古怪的穿堂风,池水是热的,但靠近这处却十分清凉舒爽。
“这池子若是天然而成倒也算是稀罕了。”萧珏也学着将多余的衣服一脱坐在了闻人瑜身边,细细打量着这处山石岩洞,似是天然而成,内外景致截然不同,倒是个稀罕地方,而那热泉泡脚也着实让人轻快不少,不过他可没忘了正经事,复又提起那道人的事,“你还没同我老实交代!”
闻人瑜摇头轻笑道:“你这小冤家,竟记这么久。说出来你吃心又要闹我,我这把老身子骨可遭不住,索性便罢了。”
他嘴上说的是‘不说’,但实则已承认了大半,萧珏这般聪慧,自然听出了话中意思,知晓那清冷道人从前同闻人瑜关系非凡,果真醋了。伸手揽着身旁人的腰肢耍赖似的将人一起拖到了那热池中。
“就知道你这小冤家要来劲!这亵裤都弄湿了,看你待会儿怎么体面出去!”
“琼之只管歇着,等你缓出力气了,保管那亵裤是干净的!”
闻人瑜抬手撩了一把水泼在萧珏脸上,口中轻斥了一句,但身子却没有过多抵抗。
两人皆是有情,这番自是干柴烈火,没一会儿便厮混起来。
周身是温热池水,伴有丝丝凉风,又是在这幽深不为人知的岩洞之中,萧珏年轻气盛,自是格外兴致高昂,折腾了不知多少时辰。
坦诚相对,萧珏自是更清楚地感受到了闻人瑜背上伤痕之多。
他撩起一捧热池水为闻人瑜擦背,拇指抚过右肩背那处碗大的狰狞皮肉时,不由问道:“你这处是怎么伤的?”
“嗯?”闻人瑜懒懒地应了一声,“我入问刀楼时还是游老爷子坐镇,游淮川可没那个胆子在他爹眼皮子底下弄什么十三刀奴。游淮川这人喜爱收集相貌好看的男女,但人着实阴狠了些,碗口大的烙铁,刻着奴字印,不过游淮川死了之后我就把那块肉剜了,留着也是恶心人。”
“……”萧珏没说话,他自己没尝过那滋味,却见过刑讯拷打时用上烙铁的情景,光是那烧焦皮肉的味道便让他恶心得两天吃不下饭,亲身受了又该是怎样痛楚,“疼吗?”
问完便觉得自己这话愚蠢至极,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是收不回来了。
“在游淮川手下疼过太多次了,不记得算不算疼了。”
“……”萧珏替他揉着双肩,却不想再提了,他原是想知晓闻人瑜身上的一切,可面前人身上的每一道旧伤都是当年血淋淋的经历,他实在不愿意让闻人瑜再自己将旧伤扯开回忆一番,便说起了当日岳广师来援一事,“那天同你说话的那个是隋晋身边的白家老大吧?隋晋先前总说你欠他一条命,又喊打喊杀的,怎么还派人来帮你,又约你回去过年?”
“晋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嘴上刻薄些,人却是个好性子。”
“不是说游淮川最爱俊男美女?我瞧着你们兄弟姊妹几个都好看,隋晋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也有人下得去口?”萧珏冷哼一声,表示并不相信。他脑中隋晋始终是一副骨瘦如柴的阴森模样,说话阴阳怪气,让人琢磨不透,实在无法和闻人瑜口中形容的视作同一人。
“你这话说……晋哥从前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风趣温柔心肠又软,不然也不会被姓方的畜生坑害成那副模样!”
“你之前不是同我说,姓方的是隋晋毕生所爱,你杀了他,所以隋晋要你抵命,这会儿怎么姓方的又是畜生了?”
“方一朝和隋晋都是游老爷子指给自己儿子的侍卫,同我们后来这些被收进问刀楼的情分本就不同。这人长得算是周正,从前也伺候游淮川,后来年岁大了便对女人有了心思,不过这人一直是有贼心没贼胆,可怜晋哥当他是心上人,他拿晋哥当女人用,难道不是畜生吗?”
萧珏对这样没担当的男人最是鄙夷,“那倒是个畜生!后来呢?隋晋变成那副干尸模样也是因为方一朝?”
“轻些,我这处从前受过暗伤,经不住你这力气。”萧珏手劲儿不小,按到从前伤处时,闻人瑜出言唤他轻一些,而后才赖在人怀里继续说道,“他自己色胆包天,背着游淮川同其他人碰了问刀楼别处的丫鬟,教游淮川查出来生怕自己被废了,便全数推到了晋哥身上,害得晋哥被游淮川喂下毒物耗成那副模样。”
“游淮川这主子当得也是废物!这点子小事都查不出来,胡乱责罚人,活该被你们反杀了。”
闻人瑜却摇了摇头,“不,游淮川自然知道谁背着他的命令碰了女人,不过那时晋哥和我没少为了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顶撞他,牺牲一个隋晋,换方一朝的把柄,日后见了自己就肝胆俱裂,对游淮川来说更有趣罢了,那人从不把我们几个当人,可不是人人都像你,待臣下如手足……”
萧珏对此嗤之以鼻。
“如此高高在上,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怎可能换得人忠心。最后多半是遍地都是仇人,出了事便是墙倒众人推,都是活该。那隋晋不该怪你,反该谢你才是!”萧珏联想到当日隋晋假意毒杀闻人瑜时,杨羡宇说的话,如今倒是同闻人瑜说的连成了线,来龙去脉他已明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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