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还操劳不得。”
“我要是现在不操劳,怕我死了,皇儿就得和我一样大半辈子都扑在燕家的江山之上。”燕寒州眼底闪过一丝疲乏。
“他还未长成,以后还是要你顾云霁好好护着。”
“知道。”
“哼!知道什么你知道。”
顾恪决:“最好是你自己把身子养好,你亲自护着。”
自己这个好友就是个随心的性子。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顾恪决无意与他结识,此后数年,一直是至交好友。
那时候的燕寒州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不过自己入了刑部以后,渐渐喜欢跟着自己去抄家。
他在官场游刃有余,对政务可以说是痴迷的程度。但是他从不崭露头角,也想累死累活地去当这个处处受限的皇帝。
可耐不住先帝的儿子除了他也没谁拿得出手。
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太子。
在后来,就是皇帝。
他登临帝位早,十几岁就是人人称赞的帝王,大燕在他的手上走了十年,路走得是越来越宽。
可这些全是他的心血换他来的。
后来,他有了小皇子,可身子却出现l了油尽灯枯之象。不得以,当时的皇后只能将小皇子交给顾恪决,带着他远离朝堂。
以前几步一咳血,现在道是能中气十足地说出一句话了。算是勉强的好了一点吧。
不过红薯这事儿。
知道他即便是不做这事儿,要做其他的事儿。顾恪决只能点头答应。
“好,你想去就去吧。”
“那赶紧的。”燕寒州也不累了,眼睛极亮。
顾恪决去一趟宫里,带出来一家三口。
马车里,燕凌坐在他父皇与母后的中间,即便是绷着小脸,但也不难看出他眉梢的欢喜。
*
顾府。
“走,去书房。”燕寒州一到便想拉着顾恪决议事。
他身侧的贺子静轻易拉住他。“夫君,歇一会儿,顾大人还没换衣服呢。”
“快去快去!”
顾恪决朝着几人拱了拱手。
随后转身道:“顾冬,叫二少爷过来书房。”
这事儿是顾云霁弄出来的,之前详细的计划他们已经讨论过了,燕寒州要知道,问顾行书去。
*
云潇院。
元阿笙捧着手上奄奄一息的小鹅苗。“豆儿,把果大爷给的药拿来。”
“好!”
元阿笙蹲在鸡棚里,四周阴暗,风在外面肆无忌惮地刮,丝毫不顾及这些弱小的生灵。
“顾恪决就是缺了根筋儿,暖房不让人家待着,在外面可怎么养得好。”
顾恪决就站在鸡棚子的外面,刚巧听到了元阿笙的话。
是他当时只想着讨阿笙的欢欣,不周到了。
“少爷,来了!”
“哎呀!姑爷你怎么站在这里。”
顾恪决:“阿笙。”
元阿笙拢着自己的衣摆,语气惫懒。“顾云霁,你又来了?”
“嗯。”顾恪决依旧立在原地。
“来了过来帮忙。”
“好。”
顾恪决朝着豆儿伸手。
豆儿一笑,麻溜地将手里的药粉给他。“那我去帮阿饼哥哥做饭。”
豆儿跑了,鸡棚就只剩下顾恪决与元阿笙。
鸡棚里每日都会收拾,加上现在天气冷,味道也不是那么重。
元阿笙蹲在草窝窝里,催促着:“快点。”
“好。”
棚子矮,顾恪决需要弯腰才能进去。他学着元阿笙提着自己的衣服,长腿憋屈地弯着,一点一点挪到元阿笙的身旁蹲下。
“阿笙。”
元阿笙头发用一根玉簪固定着,尽数被他弄在了一侧。顾恪决顺手帮他把落在稻草上的发尾捡起来,想了想又放在自己腿上。
随后将药包打开。“阿笙,怎么弄。”
元阿笙用里面的竹条挑了一点点,掰开鹅苗的嘴巴倒了进去。
又用放在自己一旁的温水给它送了一下。如此三下,才将鹅苗重新放在了母鸡的翅膀下。
“顾云霁。”
“嗯。”
元阿笙注意头他捏着自己发丝的手,默默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扯出来。“上次的鸭子也就罢了,你还送鹅来。”
“你难道不知道冬天这些牲畜是最不好养活的?”
元阿笙的目光宛若实质,恨不能透过他的皮看看他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恪决:“……那送回去?”
元阿笙:“大少爷。”
“嗯。”顾恪决眼帘垂下,重新捏住了元阿笙的发尾。
元阿笙面无表情地又将自己的头发扯回来。“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顾恪决握住手心。
“阿笙,我只想到你会喜欢。想将你哄回来而已。”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元阿笙站起来往外走。
“阿笙说说。”
元阿笙狮子大开口,“你只需要送我块地就行了。”
“东苑的地随阿笙折腾便是。”顾恪决一直跟在元阿笙的身后,语调轻缓。
“这可是你说的?”
“是。”顾恪决停下,“顾府的院子多。”
元阿笙展颜,立马道:“我喜欢那个就住哪个?”
顾恪决轻轻敲了一下他额头。“这个不行。阿笙最好是去栖迟院住着。”
元阿笙闷哼一声,想也不想地撞了他肩膀一下,快步离开。
“阿笙,如何?”
元阿笙:“你想得挺美。”
“本该如此而已。”
“那要不然,阿笙容我住在云潇院?”
一说到这个,元阿笙缓缓眯眼。“你昨天是不是上我的床了?”
顾恪决矮身,丝毫不惧他的逼视。语调轻快道:“阿笙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元阿笙被他看得耳垂一红,立马进屋。
算起来,好像是自己死皮赖脸地扒在人身上的。不过那又如何,是顾恪决先趁人之危,先错的是他。
主屋的门没锁。
顾恪决轻轻一推边开了。
“你进来干什么?”元阿笙脱了外裳,拎着一件红白交错的衣服在换。
顾恪决目光滑过那截细腰,坐在了桌前。“阿笙不是想练字,我现在正好有空。”
“现在?”元阿笙记着衣带的手一顿。
“嗯。”顾恪决起身,缓缓走到元阿笙的跟前。他垂眸,玉骨一样的手捏着元阿笙的衣带给他系着。
紧接着是放在一旁的腰带。
元阿笙盯着他的手。“顾云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
顾云霁倾身,捏着腰带虚虚环住小少爷的腰身,动作小心地给他弄好。再带上玉佩,套上香囊。
最后是外面的那一件绒绒的外衫。
他唇角抬了抬。“给阿笙穿衣服,有何不对?”
顾恪决动作流畅,细致地将小少爷的衣领理顺。
元阿笙喉结一热,是顾恪决的指腹擦了过去。喉头滚了滚,他立马后退。
在那双幽深邃的眼睛看来时,元阿笙匆匆道:“不是说练字吗,走吧。”
顾恪决眉梢微扬。“好。”
等豆儿注意到已经出了院子门口的两人是,他木木呆呆地转身。“少爷又被顾大人拐跑了。”
“这会儿怎么不说是姑爷了。”
“哼,谁让我想起来少爷上次往外面跑又得了风寒的事儿。”
*
湖边,亭子。
顾恪决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纸笔。
元阿笙进来的时候,亭子里已经被炭盆烘得暖和了。
“阿笙坐。”
元阿笙自顾自地坐在榻上,捏起来毛笔。
没等他铺开纸张落笔,后背就靠过来一个宽厚的胸膛。随即,手也被顾恪决捏住了。
元阿笙侧头,一动不动盯着他。
顾恪决温声:“阿笙的握笔姿势不对。”
元阿笙清清嗓子,屁股再往前挪了挪。“那你示范就是了。”
顾恪决环着元阿笙不动。正等元阿笙要继续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的时候,他忽然道:“我不愿。”
元阿笙一僵。
一股热流从脚底一直蹿到头顶,熏得脑子发热。浓密的睫毛飞快眨动两下,元阿笙咬住腮帮子,默默地转头。
老古板原来也不是老古板。
顾恪决见状,嘴角微抬。
阿笙吃软不吃硬。
练字累手,不多时,元阿笙的思绪开始飘散。
先是注意到将自己完全笼罩的淡淡香气,然后是微微硌着手臂的茧子,还有后背贴着的胸膛……
“阿笙,认真。”
元阿笙疲累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迷糊地注视着桌上的宣纸。
他手腕无力,下笔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纸上是大多是黑麻麻的一团。而少许的,是顾恪决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
一个像丑鸭子,一个像白天鹅。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汪呜——”
“嗯?为什么还有狗?”元阿笙困顿地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将视线放在那不停在动的帘子上。
“顾云霁。”
“嗯。”
“有狗……”
狼青一下子将脑袋钻了进来。毛乎乎的头上沾了点雪沫子,元阿笙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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