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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朦胧中,元阿笙从来没觉得这个冬天睡觉会有这么舒服。像抱了个大暖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到自己身上。
元阿笙喟叹一声,蹭了蹭丝丝滑滑,暖玉一般的抱枕,翘着嘴角睡得更深。
他一动,抱着他的人手臂更是紧了紧。
*
第二日,寅时。
习惯了这个点儿起的顾恪决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里漆黑,寻常这会儿顾冬该过来点烛了。
顾恪决拧眉,正要坐起来。可刚动,手臂上的酸麻铺天盖地而来。
“唔……”
元阿笙被扰了,不满地轻哼。
顾恪决胸口一凉,抬起的动作僵住。
昨晚的记忆灌注在脑海。喝酒前的,喝酒后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低头,下颚擦过顺滑的青丝。
是阿笙。
顿了顿,他又重新放松了身子。让趴在他胸口的人睡得更舒服些。
困意散得一干二净。
他垂眸,试图在漆黑的夜色中看清怀中人的模样。可这会儿天还没亮,连轮廓都瞧不清楚。
他低头。
下颚贴在了小少爷的额头,转而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等缓过手上的酸麻,大掌嵌着那截细腰,又将人往怀中抱了几分。
这一早,顾恪决比原来晚了半个时辰起床。
顾冬蹲在已经亮起火光的厨房门口,拢着一只手,脑袋时不时点一下。
“你要不进来坐着,那门口正冷嘞!”说话的是暖烘烘做在灶孔前烧火的阿团。
“不用。”
话落,主屋的门一响。
顾冬立马像一只呆头大鹅,直起脖子精神了不少。见自家主子出来,他忙笑嘻嘻地提着灯笼迎上去。
“主子。”
“回栖迟院。”
“是。”
阿团望着那已经关了的大门,默念:“主子怎么不留下来跟少爷一起吃个饭呢?”
“主子要上朝,哪里来的时间。”
“可惜了。什么时候他们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阿饼也叹:“那得看咱们少爷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才是啊。”
*
天光将亮未亮的时候,最是冷人。
元阿笙皱着眉头将自己蜷着,不情不愿地从梦中醒来。
明明刚刚还暖和得不行,怎么这会儿又冷了。他暗自咬牙:明儿指定要多灌几个汤婆子!
冷醒了就睡不着了。
元阿笙只好穿了衣服,去厨房里烤火。
地里的白菜已经被砍完了,剩下些萝卜。
萝卜叶子平日里喂鸡喂鸭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萝卜脑袋大的也有巴掌大了,这会儿吃正好。
一清早,厨房里就炖上了萝卜羊肉汤。
元阿笙过去的时候起码已经炖了一个时辰,萝卜的清爽与羊肉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那是满屋飘香。
洗脸漱口,元阿笙犹如提线木偶坐在挨着灶孔边缘的小凳子上。
手里捧着阿饼递过来的萝卜羊肉汤。
他吹了吹上面腾腾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
味儿正。
一口下去,从胃暖到心。
阿饼余光注意这元阿笙,见他眉间松开心里也高兴。“少爷,昨晚睡得可好?”
“好,也不好。”
元阿笙抿了抿唇上的鲜汤,还有点起床气。“前半夜还暖和得不行,可后半夜就冷人了。”
阿团一笑。
那当然,主子在,肯定不一样。
不过他们都没说。
主子吩咐了,少爷要是想不起来也不要说。
毕竟这会儿少爷只当主子是顾府的表少爷。他要是知道了,顾府倒是没什么,就是少爷可能会不自在。
还是顾冬老大的那句话:主子们的事儿,他们不掺和。
*
吃过早饭,元阿笙正想翻一翻已经空了的一点菜地,顾棋安奶娃娃过来了。
“哥哥早安~”
“棋安早安。”元阿笙去门口,将两扇都拉开。
外面站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行书。奶娃娃他牵在手上。
不过也就不到一个两个月没见,人怎么忽然像老了十岁。以往身上还有点少年气,这么一下就成了个稍显成熟的“大人”了。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打击。
元阿笙侧身让开路:“顾二少爷,进来坐。”
顾行书友善地摇头笑了笑。“不用,我还有事儿去大哥那儿。”
他低头,与自己儿子开心的大眼睛对上。
父子俩相视一笑,顾行书又道:“棋安见我过来,一直闹着找你玩儿,所以这才带他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哪里,欢迎呢。”
“那我等会儿来接他,麻烦了。”顾行书客客气气的,然后看着小孩进了门里才离开。
元阿笙将裹得像一只红色小麒麟的奶娃娃抱起来。
“许久不见,棋安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是喔~”
“哥哥我好想你呀。”顾棋安抱着元阿笙脖颈,胡乱地蹭蹭。蹭得他的毛绒绒的虎头帽都掉了。
“呀!”
“怎么了?”元阿笙给他的小帽子戴好。
顾棋子掰这指头:“哥哥香!大伯香!一样香~”
元阿笙闷笑。“不一样,哪里能一样呢。”
阿团跟阿饼身子微僵。棋安少爷的鼻子真灵。
这里香完了,又闻到了其他味道。
顾棋安的表情更是夸张。
“呀!好香!”
元阿笙抱着小奶娃在院子里转了转。“还有哪里香?”
“有!”
元阿笙笃定:“肯定是今儿早上的萝卜羊肉汤。”
*
栖迟院。
顾恪决才用过早膳,顾行书就已经过来了。
“大哥,我查出来了。”
“哪家?”顾恪决翻动书桌上的东西。不过头一次不是公务相关,而是一笔一划皆是仔细的书法临摹。
“武国公家。”顾行书镇定答复,眼睛极亮。
顾恪决:“是武国公本人指派的?”
“前两次是,第三次不是。”
“目的为何?”
“你我反目。”
顾恪决停下手中的事儿,认真看着这个有些变化的兄弟。“可他何不直接下死手。”
顾行书望进顾恪决漆黑的眸子中,背脊发寒。
“大哥操劳,弟弟谢谢大哥!”他微微激动,眼眶里的血丝又重了不少。
不过,这一次,他明白了长兄的良苦用心。
顾府、顾家人,从来都是靠着他大哥才能好好地过着。即便是他们不犯人,但阻碍了他们的利益,那也能被毫不留情地铲除。
好比他们的爹。
若是没有大哥。棋安怕是真的……
顾行书眼眶微红。
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人帮他。他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刨根问底,刨出来的。
京城的水,不是给他来赏看的。而是让他去淌的。
他自己无能,也无人可用。京中的纨绔怕是都比他厉害。亏他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从前的浪荡子中他是那少有几个考上进士的。
顾恪决没管他,只继续问:“你又做了何?”
“今天一早,英亲王儿子燕野被人从茅坑里抬出来。武国公误打误撞碰上,让人给他扔河里去了。”
顾恪决:“燕野……”
“以后自己当心点儿,不懂的过来问。”
“是!谢大哥。”
“去吧。”
第44章
最近京中发生了一件趣事儿。
那就是英亲王的儿子, 那京中有名的纨绔在茅坑里睡了一觉。
这么丢脸的事儿,本来英亲王家找到人的时候没打算声张。可坏就坏在,回来的时候被武国公给撞上了。
人喝了点小酒, 只当是京城头最大了。二话不说将那英亲王儿子扔进护城河里。
茅坑没睡死, 倒是差点淹死。
“这梁子, 可不将就结下了嘛。”
“那外面岂不是说的都是这武国公惹了人,扯不到咱们身上来了。”
“是矣!”云潇院里的人相视一笑。
元阿笙抱着暖手壶压低声音。“可不能在外面提起这事儿。”
“少爷,我们晓得。”
人遭了报应, 那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元阿笙心下大定。“十一月了, 地里的菜得全部收回放地窖里。不然雪越积越厚,以后想吃了都找不到。”
趁着下一波雪还没有来, 土地翻一翻,让里面的虫卵冻死。明年也更好种粮。
众人二话不说, 拿着农具就是干活儿。
人多,没一会儿就好了。
元阿笙望着自己才刨了几下的地,啧啧摇头。“地小了, 种点东西都不过瘾。”
“顾府的空院子多,少爷想,何不问主子要去。”
“他会给?”
可能是会的。
毕竟顾府也不差这个院子。
“这事儿以后再说, 我先去看看隔壁。”
即便是不种,起码解解馋。
*
云潇院是最靠近后门的一个院子, 出入方便。
而云潇院的右侧,是大片的古木。左边,也就是芭蕉树的那边, 则是连接着一大块平坦的空地。
从云潇院的院墙, 一直到大概五十米开外的小花园, 都只沿着路边种了些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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