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树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望梅止渴的人。
秋树已经开始张着嘴喘息,体力也有点撑不住,两条腿完全就是机械地交替跑动,她甚至感觉自己满脑袋都是汗水,发根也湿掉,还得眨眨眼,不然总觉得眼花。
秋树喘着气对游芒说:“我、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
她说着,就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其实到第二圈快要结束的距离,大家都跑不动了,速度慢的像乌龟,比其他人走路还要慢,仅仅还是因为“我在比赛,得跑完才行”才跑着,也可以说是走着。
更主要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在第几名,终点完全望不到头,所以自暴自弃了。
只有前面五个人还想要拼一拼,想要咬牙冲刺过去。
秋树和游芒已经不知不觉中,跑在了最前面。
游芒停下脚步去等秋树,和秋树并肩跑着,她的呼吸只有一点点乱:“我们一起,一起到终点。”
这应该是游芒目前为止最温馨的一句话了,秋树都忍不住在脑袋里放个烟花。
“我……太……累了,真的跑……不动……了……”秋树上气不接下气道,话音一落,她就真的直接停了下来。
当她还想丢掉会长包袱往地上坐时,游芒一把拉住她的手,几乎是拽着她整个人在跑。
“你先别说了话,跟着我跑就行了,”不等秋树转过脑子,她又说,“不然,我就背着你到终点。”
因为游芒的补充,秋树不得不迈着步子跑,她掩下心里的蜜汁感动,断断续续地开玩笑说:“虽然……很感动,但是……背着我……到终点……什么的,怎么……弄得……像……生死……存亡……”
就是那种常见的剧情:
A气若游丝说:别管我,你快走。
B一脸悲伤:不!要走一起走!
A:你走!
B:我不走!
A:你走啊!!
B:要走一起走!
……
现在秋树深刻体会到A的心情了,感动中掺着复杂,但是——游芒说的话虽然让她很感动,但她还是想说:一个比赛而已,我真的不一定要跑到终点,你让我就在跑道上自生自灭吧。
她上辈子享受过的荣誉已经很多了,真的不缺这一个八百米第二名的名次——这是来自累到想躺着的秋树想的。
游芒不知道秋树在想这些,她让秋树先不要说话,多留点体力,她们现在拉第三名挺远的,可以适当慢一点。尤其是第三名脸色泛白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样子。
秋树不说话,脑子却在疯狂运转,疯狂吐槽着不让她休息、坚持让她跑到终点的游芒。
一无所知的游芒在旁边给她打气,说的话不多,但就跟充电一样,秋树忽然就不想吐槽了,并且觉得身体的透支无力感要好多了。
想了想,她说:“这感觉……真的很好!”
秋树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语调应该是铿锵有力的,在游芒耳朵里却不是这样的,她伸手轻轻捏了下秋树的嘴唇,很快就收回:“别说话,保持体力。”
秋树没再说话,游芒却悄悄搓了搓指尖。
秋树体力透支,游芒却一脸充沛的样子,跟在游芒身边陪跑的一班和三班的同学都挤到跑道两边。除了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的兴奋,还有只要游芒保持当前的速度,肯定能破学校的女子八百米记录!
不止是三班的同学拍着手让游芒别管秋树,先跑过终点再说,三班班主任也挤在跑道边上喊着加油还有一点点了。也不是说对第一有多么渴望,只是在长期疲惫的状态下,强有力的鼓励也是一种动力。而且这个时候,三班全体学生荣誉感爆棚!
可惜游芒并不配合他们的激动,继续保持充耳不闻的状态,周围的人在她看来全都是萝卜头。
三班的人放弃了,记录没了就没了,但是拿第一还是挺安慰人的,于是又跟着一班的人拼命给秋树喊加油。——冰山高冷学霸和身娇体弱学生会长互相扶持到终点,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友谊啊!必须得发到校刊上才行!
校园广播站的“记者”正端着自己的相机对着朝终点慢跑而来的几人,一班班主任和学校体育老师也站在终点的位置,体育老师举着手-枪就等着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先撞线,然后崩出大家期待无比的枪声,周围的同学几乎快要疯魔了,甚至还有人喊破音了。
本来已经麻木下一刻就要倒下的双腿,像是重新注满了力量,秋树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跟在游芒身边。
游芒垂着眼帘问她:“还跑得动吗?”
秋树像是习惯使然,嘴角上翘着说:“我很开心……和你……一起……跑了……八百米!”尽管她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游刃有余、风度翩翩地跑到终点。
秋树没有看见旁边的游芒也跟着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她只听到游芒在她几乎快要耳鸣的耳朵边说:“我也很开心。”
那一刻,秋树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但她还是相信,游芒肯定是说了这句话。
因为,这家伙应该和自己一个心情才对。
秋树朝前跑着,脸上的笑容犹如花骨朵瞬间绽放开来。
第19章 入v通知
距离终点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广播里突然响起一个女生略显紧张和羞涩的声音——
“高二一班的秋、秋树同学,请你加油!”
操场上的或休息或正在比赛的学生一下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因为这明显不是主持人林佳的声音,尤其是喇叭里还传出了林佳话筒被夺的惊慌声音。
只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正对着话筒,林佳和男主持被几个女生给挡住,这几个女生听到娇小女生说的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其中一个人不停地冲娇小女生示意,最终娇小女生才带着怯意和不大明显的哭腔,对着话筒喊道:
“秋树同学,我想和你做朋友——!!”
喊完那一句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勇气,见到指导老师往这边来,赶紧和那几个女生溜了。台下的学生们一阵哄然,显然没想到有人胆子会这么大,要是这女生换成一个男生,妥妥的就是大家喜欢看到的“早恋告白”现场了!
只是那几个女生走得快,大家距离主席台还有一大段距离,所以人也没有看清楚,而论坛的灌水版块也跟着爆炸了——一众膜拜这位娇小的“勇士”。
只是……喜欢会长同学的人太多了,这样前仆后继想要“做朋友/男朋友”的人也很多,但在运动会上这样抢过主持人话筒大声“表白”的还是第一次。
在感慨同时,其他蠢蠢欲动的暗恋者也被启发了新思路,下一届的运动会……
其他人怎么想的,秋树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快要冲过终点的时候,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在给她加油——终点两边同学的加油声让喇叭里的声音听得不清楚,秋树也没有太在意,她也没精力去细思细想,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撞线”上面。
她跑着,就见游芒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接着,沉寂片刻的广播喇叭再度响起林佳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夹杂在两个班级的加油呐喊声中,显得有些激动和模糊——
“高二三班的游芒:我梦见一颗星,一个光明岛屿,她指导着我的生命通过不可知的黑暗的,我在那里出生。”
秋树的脚步顿住,她抬眼和游芒的目光对上,对方没说任何话,眼睛里却像是什么都说了。没等她想明白,又或者是说点什么,就听喇叭里传来男生的声音——
“高二一班的秋树:我是一颗星,我是一个光明岛屿,我们的生命将通过不可知的黑暗,我——在未来等你!”
男生念得感情充沛、声音里也都充满了激情。
秋树想去看游芒的表情,结果却被游芒仗着身高优势,按住了后脑勺,被推着先撞线了。
“砰——!”
体育老师一直紧握着的手-枪终于响了,昭示着女生八百米第一名已经出现了,接着就是紧挨在她身后的游芒。旁边的另一个老师连忙按了两下计时器,确定出两人的成绩。
秋树到了终点,就像紧绷的气球终于泄了气,被人七手八脚地扶着不让她躺到地上去。
班主任连忙叮嘱:“不要让她躺着,让她走走,走一会儿。”
秋树眼前的天都是旋转的,好一会儿她才撑着自己膝盖缓过气来,她摆摆手想说自己就在旁边休息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游芒的声音。
“我陪她。”
叶静笑了笑:“游芒同学,你刚刚也跑了八百米,也需要休息,秋树这里有我就行了。”
游芒盯着叶静没说话,叶静还要再说话,一旁撑着膝盖的秋树直起身,对叶静摆摆手,微笑着说:“我和游芒就在操场走一会儿,那边男生一千米也要开始了,还得帮忙,你去吧。”
叶静看看游芒,又看看秋树,最后脸色有些冷淡地点点头:“那我过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等人走以后,秋树就克制不住地靠着操场上唯一的那堵墙,想要滑下往地上坐。
还没等屁股挨着地面,就被人拽住了肩膀袖子,估计硬往地上坐,袖子立刻就会变形了。秋树无奈地笑了下,顺着游芒的力道重新又站起来,她伸手碰了碰游芒的刘海,撩拨着发丝扬起后,很快又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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