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们几个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康健顺遂。
孟棋芳不能习武,但不妨碍他刻苦读书,说将来要和孟家先辈一样,做有用之人,辅佐太子,造福大周。
可是呢……
孟棋芳给的西辽人情报,是假的。
让他与阿淮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晋海川仍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过哪一步,为什么当亲兄弟一般对待、照顾的孟棋芳会投靠罗行洲,为什么文弱柔善到连一只小虫都舍不得踩死的人,会提出那么疯狂残酷的手段害死他与阿淮。
他静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望着孟棋芳。
孟棋芳一如往常那样,柔柔弱弱的看着人,仿佛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小羊羔,只有被别人□□的份。
他道:“你面生的很,我似乎没在宫中见过你。”
“奴婢原先在陶光园打杂。”晋海川欠欠身,答道:“因太子丧仪,人手不够,所以被派来帮忙。”
陶光园风景虽好,可地势开阔,风大水冷,孟棋芳不怎么去。
孟棋芳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便转身离开。
晋海川看着他的背影。
孟棋芳虽然不会武功,但现在一刀捅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不会学罗行洲、孟棋芳那套残忍的手段,但他们的罪孽一定要大白于天下。
待孟棋芳走远,晋海川看看左右,垂着头小快步走进棚子里,来到一名年轻女子的身边,轻声问道:“世子妃安好,俞将军遣奴婢来问,世子可回来了?”
嘉王世子妃正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晋海川便又重复一句。
“说是明日一早能赶回来。”嘉王世子妃看看晋海川,欲言又止。
晋海川注意到了,默默的等了下,但是她不准备再说什么了,于是欠身告退。
他站在棚子边的阴影里,心有戚戚的听着萦绕在东宫内外的哭声。
忽地,嘉德殿里传出皇后大声的哭叫,声音之凄厉悲痛,很快引起殿外众人的注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孩子,真要你孤零零的在九泉之下,叫为娘于心何忍?”皇后哭得撕心裂肺,“你要是这么想的,那让为娘去陪伴你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何事了?
然而碍于守灵的规矩,他们不好擅动。
只有罗行洲快步进入殿内。
晋海川迅速来到嘉德殿外,透过窗户缝往里窥探。
皇后伏在软垫上,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纸,哭得已经快没力了。
罗行洲继续演着大孝子,温声劝道:“母亲,切不可伤害自己的身体,太子殿下在天之灵瞧见了,该多伤心难过,为您担心啊!”
皇后仍是痛哭不止,“我的川儿真是太傻了,为什么总为旁人考虑,不为自己多想一想!”
“要不……”罗行洲迅速地扫视一圈,低声劝道:“要不撕了这篇文章,烧了,不留一丝痕迹,就可以当不存在过……依然让那些女人去陪伴太子吧。”
晋海川皱眉,罗行洲以前从未说出过这样的话来。
他死之后,这狐狸尾巴忍不住翘起来了。
皇后听了罗行洲的话,颤抖不止地慢慢抬起身子,捧着纸,眼泪珠子“啪嗒”落在纸上,似乎非常纠结。
罗行洲看出她的犹豫,继续劝道:“母亲,再过一会儿,父亲就要来了。他若是看见这个,必会尊重太子的想法,不叫那些女人殉葬了。”
皇后咬咬牙,将纸揉成一团,就要狠狠地丢进火盆里。
罗行洲的眼里闪烁着狡黠与恶毒的光芒,恨不得推皇后一把。
眼见着纸团就要脱手,皇后忽然间停下动作。
罗行洲面色一变,“母亲,怎么了?”
“圣人会尊重他的意愿……”皇后又缓缓地展开纸,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晋海川眯起眼睛,看篇幅……这像是俞烨城让他写的那份,那么他自己写的呢?
是被俞烨城偷偷收走了吗?
既然已经有同样的文章,他为何要留他“伪造”的?
“你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赶去另一个地方时,身后响起俞烨城低哑的声音。
晋海川回过神,一脸委屈,“待在屋子里很闷的。”
俞烨城打量着他身上的内侍衣衫,问道:“这是你在屋里找到的?”
“是啊。”晋海川得意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扮的很像吧?这样就可以偷偷的这里走动,又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殿里,皇后有些反应过来,“……这是川儿的想法啊,他那么善良,不愿意伤害任何无辜之人,那么我这个做娘亲的,又怎么能违背他的意愿,做出他口中如此残忍之事?”
罗行洲见她动摇了,眼底闪过一道杀气,加重语气道:“母亲,真的要看着太子孤零零的躺在地宫里吗?”
皇后颤了颤,咬着嘴唇不说话。
罗行洲面色有些狰狞,恨不得夺过纸,扔进火盆。
俞烨城按住晋海川的肩膀,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我有一件事要你现在立刻去做。”
“什么事?”晋海川一脸茫然的问道。
俞烨城塞给他一张地图,“顺着路线,速速赶去贞观殿,求见圣人,告诉他太子无意他人为自己殉葬!”
第46章 人不见了
“那你会告诉我,为什么要冒充别人的笔迹吗?”晋海川问道。
“会。”
晋海川转头就跑,他本来就打算去贞观殿。
俞烨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
不知道颖王在东宫安插了多少眼线,也不知道孟棋芳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一样悲痛到旧疾复发,他此时此刻能信任的依然是晋海川。
已经让晋海川模仿过一回太子的笔迹了,那么就再信任他一次好了。
但愿他不会让他失望……俞烨城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里藏得不单是他们的信物,还有一张纸。
当他发现这篇文章的时候,惊讶之后,想把太子所写的这份好好珍藏起来。
太子的东西,他有的不多。
多保存一点,也是多一份念想吧。
俞烨城又望向殿内,罗行洲的面色阴沉的厉害,扶着皇后肩膀的手在一点点的下移,随时会抢过那篇文章,烧了。
他眯起眼睛,死死的盯住罗行洲的动作。
罗行洲的耐心消失的很快,如毒蛇一般盯着皇后,“烧了吧,母亲。太子毕竟还年轻,想法难免单纯天真了些。您送人去伺候,他会感激您的爱护之情,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皇后缓缓地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川儿会理解的?”
“是啊,”罗行洲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点头道:“太子一向最敬重母亲了。”
皇后又看看手里的文章,“这个傻孩子……”
她缓缓地伸出手,纸张离火盆越来越近。
罗行洲激动的眼睛发亮。
就在火舌即将舔舐到纸的时候,忽然一声脆响,紧接着火盆竟然倾倒了!
烧红的碳与纸灰倾斜一地,旁边的宫人慌张地护着皇后往后退。
罗行洲也只能假装保护皇后,退到一边,含恨看看皇后手里的纸,再看看挣扎几下便熄灭的火苗了,心中陡然暴躁。
好好的,为什么火盆会倒了?!
他细细的看着,不见火盆周围有奇怪的东西。
皇后也在愣愣的看着火盆,猛地打了个冷颤,看向被火撩得边沿有点淡淡黑色痕迹的纸,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川儿这是不愿意,所以冥冥之中,火盆翻倒了。”
她将纸按在怀中,再也不肯撒手。
罗行洲深吸一口气,隐下怒气。
窗外,俞烨城在衣袍内侧擦了擦手指,抹去指尖上的碳灰。
他偷偷拿了一小块碳火,趁殿内人不注意,弹倒火盆,让皇后意识到太子不想她这么做。
或许罗行洲会想到其他办法,但能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他有小小的私心,想留下太子的这份亲笔。
他回头望向东宫宫门,感觉晋海川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但圣人仍未出现。
圣人若是知晓太子留有这样的文章,定会过来看看。
宫里会在明日天亮之时就派出去人,将太子妃妾的人选带回来,与宫人们一道一条白绫赐死,然后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等后日,浩浩荡荡的抬到城郊的皇陵下葬。
没有几个时辰了,圣人需尽快下令。
俞烨城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起伏的心绪,回到须昌侯的身边。
“大哥离开的够久啊?”旁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俞烨城没去看他,对须昌侯道:“舟车劳顿,有些不适。”
须昌侯斜瞪一眼说话的年轻男人,然后对俞烨城道:“恪守本分,莫要节外生枝。”
“是。”俞烨城应下。
年轻男人不服气的对俞烨城翻个白眼。
不知等了多久,重光门前忽然有了动静,内侍尖细的嗓音喊道:“圣人到。圣人有令,诸位不必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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