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行骏恨得牙痒,“令我们嘉王府倒霉了近三十年,识相点应该自己滚去喊襄明皇太子祖父,居然厚脸皮的来躲我和行骁的爵位!”
“行了,”嘉王摆手,“在外头小心说话。”
罗行骏撇撇嘴。
嘉王揉着眉心,登上马车,还得头疼回家后怎么应付空欢喜一场的王妃。
俞烨城回去挑选出几个人,亲自带队先跑一趟东都府,打听到怀仁县主的住处后,再在周围布置好监视,这才赶回官署。
屋里,留了两盏灯,静悄悄的,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的卸下繁复的甲胄和圆领袍,简单的洗漱过,蹑手蹑脚地来到床榻边。
烛光照在平静的面容上,反而让他的心渗出更多痛意。
他在晋海川身边躺下,侧身凑上去,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每次为太子的遭遇感到不公和愤怒,年少时的他尚心无顾忌,会笨拙的抱一抱太子,安慰他。
然而太子永远不会在这些事上依赖任何人,与任何人倾诉,将所有的黑暗藏在明煦如朝阳的笑容之后。
睡梦中的人不自觉地在肩膀上蹭了蹭,陷在安逸的梦乡中。
他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手掌轻抚过单薄的脊背,抱紧他。
翌日清晨,晋海川醒来时,看到俞烨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俞烨城道:“亥时之前。”
“这么早……”晋海川打个哈欠,“看来没要紧事。”
俞烨城简单说了嘉王的事,没提起悼文和皇孙的名字,不想拿这点事烦他。
晋海川道:“圣人打算以左金吾卫的空缺为借口,时不时的见一见侄子们,令人以为他会从中挑选出一个适合的人,过继到自己名下,将来继承皇位。届时,各家明争暗斗,为皇位抢破了头,罗行洲也不好过,他悠闲坐壁上观。”
俞烨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袍,“这和养蛊有什么区别,罗行洲被逼急了,弑父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他的帮手会是我这个离圣人最近的人,如果能掌握他弑父的罪证……”
“阿烨。”晋海川唤道。
俞烨城淡淡一笑,给他披上衣衫,“我会小心谨慎,说好的长命百岁呢。”
晋海川含笑说“好”。
吃过早饭,俞烨城一手拿着沧海剑,一手牵着晋海川来到校场中央。
和之前不同,他转到晋海川的身后,把剑塞到手里,自己再握住他的手,贴耳说道:“我们今天来做点不一样的吧。”
他慢慢的举起剑,再动作更缓慢地舞动剑招,虽无威力可言,但铮铮剑光耀眼,如银龙自由游弋于流云之间。
不同于将破解之法教给俞烨城时的感觉,晋海川现在像回到了从前,在东宫的空地上,执剑肆意挥洒,天地风云都能搅动。
连剑法也是年少时与俞烨城一起练的那些。
他拼尽全力攥紧剑把,心中热血澎湃。
一切终会如这把剑的名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130章 遭雷劈
直到力竭,晋海川才愿意停下。
他靠在俞烨城怀中,累得快喘不上气,却笑着说:“这下尽兴了。”
累归累,但浑身有种说不完道不尽的舒爽,好似三魂六魄不再束缚于这副孱弱的躯体里,变得自由而快乐。
俞烨城用袖子擦去他额头上快要滚落进眼里的汗珠,“以后得空时,我们回海园住。”
晋海川望着周围的人,“人来人往,不便练武,回海园可以随心所欲些。”
俞烨城的手指收紧一些,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更因为那里是我们的家。”
年幼时起,把太子所在的地方当做自己的家。纵然后来明白自己或许只是匆匆过客,但有太子在,便是心的安宁之地。
望着俞烨城微微露出的紧张之色,晋海川笑着轻戳他嘴角,“真好啊,我又有家了。”
眼底的紧张全都化作喜色,俞烨城抱起他,迤迤然的从无数道视线中走过。
回到屋里,俞烨城帮晋海川重新整理衣衫,“不过宫中要办中元节的法会,今夜回不去了。”
“不是有句话叫‘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今天不行,还有明日。”晋海川靠在软榻上,拿起两根地瓜干,一根叼在自己嘴里,一根塞给俞烨城,“安心办你的事吧。”
俞烨城张嘴咬了一小口。
晋海川晃着手里大半根地瓜条,“不想吃啊?”
俞烨城道:“我喜欢慢慢吃。”
晋海川看着他果真就着自己的手,一小截一小截地咬走,一根地瓜干竟是分了五次才吃完。
咽下肚,他还不急不慢地盯着他看,好久了才吐出一口气,“我先走了。”
“嗯。”晋海川目送俞烨城离开。
日头渐渐升高,灿烂的阳光洒在校场上,一帮子人热火朝天的比武,庄道之走来走去,不时指点一两句。
晋海川看了会儿就困得眼皮子打架,直打哈欠,准备老老实实的睡会儿时,阿牧端着吃食进来。
“俞将军离开官署后,去宫门口,见了阅武山庄和永盛镖局的人,给他们银票时交待了一些话,但离得远,听不见。”
晋海川看着碗碟里清一色的素菜,“他们都是得力的帮手,在交待他们盯好东都城内的动静吧。只要人活着,风雨就不会有停歇的时候。”
阿牧从食盒里拿出一双筷子,他摇摇头,没接。
“刚才练剑累着了,没什么胃口。”
阿牧劝道:“中元节这两天皇城宫城吃斋,公子多少吃点吧?”
“一会儿再吃。”晋海川闭上眼。
阿牧还想再劝,可仔细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他只好轻轻放下筷子,安静的守在一边。
晋海川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天色已擦黑,俞烨城还没回来,他只看到阿牧一脸担忧。
“公子可有哪里不适?”阿牧问道:“午后叫了您好几声,都不见醒,甪里大夫被张贵妃绊住脚,一时过不来。”
晋海川拍拍他肩膀,“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他从榻上坐起,“睡一觉神清气爽。”
阿牧收拾碗碟,“小人给您热热饭菜。”
“不用这么麻烦。”晋海川把菜拨进饭碗里,再添上一些热水,搅合几下,“这两天过午不食,只能吃些粥汤,咱们还是别给人落话柄。”
阿牧道:“小人去给您拿药来。”
“嗯。”晋海川扒拉几口饭,望向窗外。
窗子虚掩着,只能看到一线浓墨般的夜空,忽地一阵怪风灌进窗缝里,震得窗扇摇摆着“砰砰”响。
阿牧赶紧进来关上窗子,“要下雨了。”
“那就来吧。”晋海川淡然一笑,接过药,一饮而尽。
转眼到了中元节,天刚蒙蒙亮,太庙举行祭祖大典,结束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龙栖山。
半道上,浓厚的乌云间开始有银光闪现,接着隆隆雷声隐隐约约地回荡在四野。
圣人一抬头,正好瞧见一道霍闪狰狞地划破天空,落在九屏山上。
他无声冷笑,牵起皇后的手,温柔的安抚道:“阿宁别怕。”
“我不怕,”皇后从容地反握住圣人的手,“因为有耘郎在我身边。”
圣人看着端庄优雅又依靠着自己的皇后,心里十分满意,这才是一国之母、自己的妻子该有的样子。
昨天夜里还担心皇后来龙栖山会不会又怨妇般哀哀戚戚,当着无数人的面失了分寸,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时,几声咳嗽打断他的思绪,忙关切的抚着皇后的后背,“怎么又咳起来了,不是才好?”
皇后摇摇头,“嗓子有点干而已,耘郎别担心。”
圣人亲自倒水,喂她喝,“特意叫人准备的鹿梨浆,润肺止咳。”
皇后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下水,然后依靠在圣人怀中,“我好多了。”
圣人揽着她的肩头,“你我都好好的,川儿才能安心。”
皇后道:“川儿看到阿爹阿娘来,心中一定很欢喜,在天之灵定会为你祈愿,成就名留青史的大业,是万世歌颂的圣德之君。”
这话令圣人十分受用,笑着搂紧皇后,“但我心里只想与阿宁长命百岁、恩爱到老,叫天下人都羡慕嫉妒我们的感情。”
皇后看似羞涩的垂下眼帘,眼中却有一颗快要坠落的泪珠。
她并不是为圣人的甜言蜜语而感动。
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让岁月回到二十二年前的仙术,自己依然是被一见钟情迷昏了脑子的深闺小娘子,依然是没有保护好唯一的孩子并痛失了他的废物母亲。
面前的男人也依然是假仁假义的模样。
皇后一拳头锤在圣人胸口,坚定了心神,抬起头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时,微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怕不是天下人要笑话你我了……”
“谁说老夫老妻就不能恩爱如新婚之时了?”圣人笑道:“我们是天下人的表率。”
“是是是。”皇后靠回圣人怀中,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
在完成川儿的心愿这条路上,她不容许自己再犯错,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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