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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蛊 (煤那个球)


  几人细细观察了一阵,先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段忌尘忽然开了口:“很像镇魂符。”
  贺白珏看向他,疑惑道:“镇魂符?”
  沈青阳神色微动,显出几分惊讶来:“你是指……三大禁术之一的操魂术?”
  “操魂术?”邵凡安听得也很吃惊,他在江湖上奔波几年了,这玩意儿也仅从说书人的嘴里听到过。
  就像重华的术法以御灵术为独门秘术一样,其他的大门派也都有自己不外传的秘技,操魂术便属于这种类型,镇魂术算是操魂术里的一派分支。会使用这套法术的门派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灭门了,后来这法术被列为了禁术,知晓其中缘由的起码都得是师父辈儿的人了,他们这四人里年岁最长的邵凡安也只是有所耳闻。
  他看向段忌尘,好奇地道:“这禁术不是十多年前就绝迹了么?”
  “只是看起来像。”段忌尘把脸偏了过去,回话时只看着贺白珏。他把几张符纸都转到自己的方向,面色慢慢凝重,“整张符面都非常相像,但符脚处又都有细微的区别。”
  他问贺白珏取了一套纸笔——纸是人家坐诊时开方子用的,他便翻过来使了背面。他悬着笔想了一想,然后凭着当初的记忆,在纸上完整画了套镇魂符出来。
  像这种古老的禁术,只凭符面不知心诀是断然无法使用的,所以在很多古籍上都有记载,并不难查到。邵凡安在重华的藏书里就见到过,都在附录里画着呢。但他记性没段忌尘那么好使,符面复杂到一定程度以后,一般人看上去就都长得差不多了。
  段忌尘将镇魂符画完整,几人凑上来将几张符对比了一下,确实有几处微微的改动,而且是每张符纸都不太一样。
  沈青阳道:“你可以确定你每一处细节都是对的?”
  段忌尘冷冷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无他。”沈青阳淡道,“只是确认一下。”
  邵凡安托着腮帮子正看符呢,听见这段对话,刚想脱口而出一句“他脑子好错不了”,贺白珏先他一步开了口:“沈大哥,忌尘看东西过目不忘,不会出错的。”
  段忌尘立刻有些得意的抿住唇角,往贺白珏那边看了一看。
  邵凡安拄着脸瞥了段忌尘一眼,又把眼睛落下去了,瞅符。
  四人推测了一番,这样就有两种情况了,第一,就是画符的人把细节画错了,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重华的藏书阁里都能查到的东西,没理由他们会在这种地方犯错。而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他们确确实实是在镇魂符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邵凡安抓了抓下巴,“他们抓了这么多人,是在挨个试改动后的符咒效果?”他看了看段忌尘,心想符纸的事儿他最在行,便问他道,“可以这么理解的么?”
  段忌尘梗着脖子冷着脸没说话,也不肯看他,最后还是坐在隔壁的贺白珏接过了话茬儿:“邵大哥说的在理。”
  沈青阳抬起眼皮,眼珠在几人脸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儿,又垂了眼,轻轻搓了搓自己手指尖儿。
  最像镇魂符,可又不是镇魂符。符面上只要稍稍改上一笔,最后的效果都各有不同,没人能确定这符纸实际上的作用又是什么,这头推不出别的线索了,四人只好又开始琢磨鸟面人。
  鸟面人被抓时,是被金色的光焰烧成灰烬而死的。
  “这么个惨烈的死法,兴许不单单是怕被人活捉后会泄密。”邵凡安一回想起那火焰燃烧的画面,就忍不住皱眉,“能让人瞬间死亡又没有多大痛苦的毒药有不少,没有必要非得用自焚的方法,与其说是怕泄密,不如说是……”
  沈青阳续道:“想掩盖身份。”
  “对。”邵凡安应道,“就像是不能被人看到脸,而且……”
  他把当时捡到的短刀拿了出来。
  短刀上并没有什么特征,但邵凡安这会儿才回想起来一件事儿——那鸟面人其实出手的路数很正。
  在暗室时,受阵法影响,邵凡安的五感都被压制住了,那时觉得鸟面人出招犹如鬼魅,但事实上邪乎的是那个阵法。后来阵被段忌尘破了,鸟面人和段忌尘对招,他被狼影压着脑袋在旁边观了好一会儿的战,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鸟面人一招一式间出手都很“正”,拳是拳脚是脚的,招式分明。
  “这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个推测。”邵凡安顿了一顿,“那个戴鸟面具的人……我总感觉他像是大门派出身的。”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顿时一阵沉默。
  不论真相如何,这事儿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巡诊队伍的能力范围了。鸟面人的身份尚不明朗,且有顾虑在,他们便没有将此事直接报给本地的门派,而是让段忌尘用传音术将这整件事情报给了他的师父。
  等待回信时,邵凡安请贺白珏给丁小语看了看他记忆受损的毛病。
  脉也号了,诊也问了,结果还是看不出病因。刚好那时段忌尘的师父给回了信,简简单单两个字——南行。于是整个队伍继续往更南边走。临行前,几人商议着,不如把丁小语一并带去,到时带给段忌尘的师父看一看。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的,兴许有办法解决。
  段忌尘听了顿时面色一沉,当场发了脾气:“什么人,也敢惊动我师父。”
  丁小语让他凶得直缩脖子,手足无措地往邵凡安身后躲了躲。
  这事儿后来还是贺白珏开口摆平的,段忌尘谁的话不听也会听他的。贺白珏让他不要欺负一个病人,他脸还是黑着的,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后来队伍上了路,丁小语偷偷问邵凡安:“恩公,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段公子不高兴了?”
  邵凡安随口一答:“不用管他,他看谁都不顺眼。”
  “哦……”丁小语抱着膝盖坐在邵凡安身边,身体随着马车摇来摇去的。他安静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小声道,“段公子似乎和贺公子的感情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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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过渡写得我好累!哼哼唧唧的爬走了


第五十一章
  邵凡安听完怔了怔,下意识抬眼朝另一辆马车那边看了看。
  看也白搭,那两人都在车厢里坐着呢,这一眼其实啥也没瞧见。他又坐正了,把视线收回来,一扭头见丁小语还在望着他,便打着哈哈回了一句:“是挺好的,他们认识很久了。”
  实际上何止是认识得久,段忌尘惦记人家玉公子都不知道惦记了多少年了——这一句他没说出口,只是压在心底滚了滚。
  段忌尘那点儿心思他早就知道,人家也没瞒过,都搁在明面儿上的。这事儿他以前没觉出有什么来,可现在怎么想怎么别扭。
  说别扭似乎也不太对,他就觉着心里头不太痛快,跟扎了根刺儿似的,还是根软刺。摸也摸不着,拔也拔不出,可放着不管吧,时不时的还会往里扎一下。扎也算不上多疼,就是怪恼人的
  软刺挑不出来便就不挑了,邵凡安本也不是非得跟自己较劲儿的人,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多一眼都不往人家那边儿看了。
  队伍往南行进了几日,最终到达最后一处巡诊地点——一片守在重华边界最南端的小村寨。小寨子的地段相对偏远,背后便是山脉了,附近也没有挨得近的集镇,自然也就没有客栈可住,众人就地落了脚,村里掌事的老人给他们找了几间空房住。
  所有人各司其职,都忙活起来,邵凡安还是跟着沈青阳这边的弟子打包草药,干起活儿来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话都明显少了很多。
  配药的弟子把秤好的草药放在桑皮纸上递过来,他把纸包着药叠好,再拿绳子拴成结。
  这一包草药接着另一包的,他人昏昏沉沉的,正有点走神儿,旁边有人举了碗茶水递过来,说了什么他没细听,也没走脑子,嘴上说了句谢,顺手接过来就要喝。
  碗还没碰着嘴唇呢,他手腕忽然让人捉住了,碗没拿稳,里头的茶洒出来,溅他衣服上了。
  他懵着一抬眼,恰好对上沈青阳的视线。
  沈青阳看着他直皱眉:“你怎么回事?”
  “哎呀!恩公,有没有被烫到?”丁小语惊呼一声,赶紧把他手上的碗拿开了,一脸的焦急,“都怪我、都怪我。”
  邵凡安这才反应过来,那碗是热茶,丁小语刚刚提醒他得晾晾再喝,他自己没听到。
  这事儿闹的,旁边的弟子都停下动作往他这儿围,他一脸尴尬的把手往回抽了抽,挺不好意思地道:“不碍事儿,没烫到,是我没注意到。”
  往回抽那一下还没把手抽回来,沈青阳下意识把他手腕握住了,他抬脸朝人家讪讪地笑了下,对方才松了手。
  “我没事儿,多谢各位担心,大家伙儿散了吧。”邵凡安让围着的弟子散开了,又赶紧跟沈青阳道谢,“刚才多亏你了。”
  沈青阳看他一眼,把他手底下没包完的草药拿了过来:“你脸色不太好,累了就去歇着吧。”
  丁小语也道:“恩公,你衣服都脏了,你换下来我帮你拿去洗一洗。”说着还伸手去捋邵凡安湿了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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