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我想去看看。”谢继宁对着静安就是一阵的撒娇,反正自己现在年纪小,脸皮厚。
何书淑见小师弟撒娇,怕小师弟反应过来害羞,连忙轻轻的走出去了,她那里知道,谢继宁就是当着应文应武两个小辈的面都会撒娇,弄得老成的应文现在都会耍赖了。
最后静安还是敌不过谢继宁的撒娇大法,笑着同意了谢继宁出去,连忙叫了好几个老成的仆人,由侍卫刘七带队,送谢继宁去河道上。
谢继宁道河道上的时候,刘方杰正和赵知县查看工地,许多的劳力正在干河,天寒地冻的,很多人都直冒汗,将沙土挖起来,然后挑到堤坝外面。
还是应文先注意到了谢继宁,连忙喊道:“小师叔,”
刘方杰转头来看,只见身穿蓝色羽绒服的谢继宁远远看去,就像一团蓝布一样,衣服太膨,谢继宁个子又不高,刘方杰问道:“你来做什么,天冷。”
“见过大人,回师父的话,我来看看。”
“你自己走稳,这地方坑坑洼洼的,不整齐。”刘方杰叮嘱一句就去忙自己的了,对这个徒弟,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谢继宁到处看,这个河道的工地建设得非常简陋,是茅草屋,应该说称不上是屋子,就只是棚子而已,只有简单的功能分区,住的和吃的是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候,所以谢继宁也不知道他们吃的什么,就直接问应文:“你知道大家吃什么吗?”
应文叹了口气,说道:“一个菜一个饭,都不好吃,我看到后面的人都吃的是冷的。但是他们说,这已经是今年大人的仁慈了,至少能吃饱,小师叔,大家都太难了。”
应文从小生活富足,虽然刘方杰带他并不娇惯,但是这样的苦楚,他也见得少,之前他以为小师叔谢继宁家以前的日子就是不好的了,但是这次跟着自己爷爷刘方杰到处跑,才知道服徭役原来这么苦,怪不得爷爷说,服徭役是对人的伤害。
“他们工钱是多少,”
“服衙役没有工钱啊!”应文直白是说道。
就是这直白让谢继宁震惊,他一开始认为基建拉动经济,是有实际例子的,合理的基建是大家都受益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政府不存在什么服务型政府,所以衙门捞点钱是在他理解范围,但是没想到这些来做工的人吃吃不好,还没有钱,他读书多,史书也读,但是都没注意,都是陷入了上辈子的思维误区。
谢继宁有些愤慨直接说道:“县衙之后可以依靠这些河道赚钱的啊!不只是税收,关卡过路费,可以光明正大的收的,只要价格合理,这之后的水道维修,码头治安管理都需要钱的,单凭这些费用就不少,更不要说商税,实在不必克扣这些劳工。”
“哦!怎么赚钱,你说说。”赵知县饶有兴致的问道,两人抬头,就见到赵知县刘方杰站在后面,谢继宁只见自己师父刘方杰面色漆黑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轻狂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说话不注意,这真的是自己的失误。
“回大人的话,晚生自幼家贫,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所以颇为理解这些服衙役的人,同情他们的处境。”
赵知县见谢继宁紧张,就开解道:“不要害怕,你说说这河道建好的后续的事情,”
谢继宁抬头悄悄的看了师父一眼,接着牙一咬,直白的说道:“大人,请恕小生无礼,我说一句实在话,遍地绮罗户,不是养蚕人。(1)对于这些来服徭役的人来说,他们大多数的人不是这运输的直接获利者,顶多是间接的好处,大多数人没有人教导,没有人教的话,都只是老老实实的种地,根本想不到赚钱,这水运是可以赚钱的,但是这钱和他们无关。”
谢继宁还没有说的话就是这是一种剥削,还是剥削穷人,来满足富人,只是这些理念,在这个时代,一旦说出来,就是众矢之的了,自己今天说这些,就已经是很挑战了,因为其实师父还有知县代表的是一个阶级。
赵知县震撼,谢继宁这话发人深省,服徭役的是穷苦人他知道的,因为有钱的直接用钱抵了,或者花钱让人来服,这些都是长久以来的潜规则。
结果谢继宁的这一番话揭开一些黑暗,这些来服徭役的都是贫困老百姓,这路修了,之后他们该交的税一样交,该服徭役还是一样的服,并不能给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就是赚钱也一下子轮不到他们,这些好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谢继宁的这话颠覆了大家一贯的认知,这些想法之前就有文人谈论过,其实像刘方杰赵怀瑜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没有谢继宁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谢继宁接着说道:“其实我是知道的,这样的工程是花费极大,但是为了提高劳动积极性,加快速度,是可以给他们发一点点工钱,这样也好过年。”
赵知县沉默,谢继宁这只是一句话,但是事实是如果发钱,确实要花费不少。
“大人,从目前来看,给工钱,的确要花费不少,但是这些钱到了他们的手里,肯定会用出去,用出去,这钱才活起来,流动起来。这才是真的大家都富裕。”
“至于这路修好之后,县衙收税不说,还可以在这些主要的码头、交通枢纽交界处设点,建仓库,建设铺子等等,这些都是直接的,还有其他的很多好处的。”
刘方杰见自己徒弟越说越紧张,连一贯的条理都没有了,开口解围道:“你才多大,张口就说,这些都牵扯过大,需要赵大人们仔细的思考,你看这些问题,只是从自己的角度看,赵大人是要考虑全方面的。”
“子和兄所言极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需要仔细考量。”赵知县心里思绪万千,不便表露,索性随口说道。
回家路上,刘方杰不顾孙子还有管家等都在,直接教上了徒弟。
谢继宁心虚,这个时代有一些思想可以想,但是不能说,尤其是在那种场合,虽然自己没有说得很直白,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也是文人,自己不经意间表露的东西还不能让人知道的。
“宁哥儿,你素来聪慧,今日怎么这么冲动,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一些平等的思想,但是在你还没有实力的时候,这些思想有害无益。”
“师父,徒儿明白,只是,徒儿出生农户,如果不是我家里刚好免除了这次徭役,那外出做工的人就有我父亲叔叔,将心比心,我不能因为自己家躲过了,就忘记这些人在受苦,我不能做什么,只能说几句话罢了。”
刘方杰看着还是赤子之心的徒弟,一声轻叹:“宁哥儿,你如此心性,将来,只怕路难走啊!”
“师父,这有什么,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但是我力所能及的,就要去努力。”
谢继宁心里还有没有说出的话:‘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还记得这么多的东西,那总要努力去做一些事情,去帮助一些人。’
“为师希望,将来,你能够一路坦途,得偿所愿。”刘方杰摸着徒弟的头,轻轻的说道。
回到刘府,静安看着一身泥泞的三人,连忙催促洗漱,又对谢继宁说道:“你回家了,这一季的衣服已经做好了的,本来想给你送去,但是我想着你应该会上来,就放着等你来了。”
张妈妈将衣服抱来,一大堆,静安一件一件的拿着给谢继宁试:“这些都特地做大了的,都是上好的皮毛,你可不能穿着下地,像你师父一样,上好的羽绒服就穿着去河道。”
“师母,羽绒服有可以洗的,只是动作要轻一点了。我想可不可以将衣服弄成可以拆下来的,这样脏得不严重的时候,就可以只拆下外面来洗。”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之后可以让他们试一下。”
静安等人在厅里说话,刘方杰则是默默的坐在书房,想了想和刘来顺道:“准备一下,将我那鸡血石装上,去和县令大人一起赏石。”
静安见刘方杰从正房外面走过,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连忙问道:“都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和一个老朋友赏石去。”刘方杰快步走出院子。
晚上谢继宁拼命回想,有什么可以用在建筑工地的工具,而且这个时代可以做出来的,因为工地上的人都是肩挑手提的,要是有合适的工具,一定能减轻不少劳力。
第二天一早,谢继宁带着应文应武出门了,
“小师叔,咱们去找木匠做什么?”应武好奇的问道,一大早,谢继宁就和应文在书房忙,然后带着他们还有各自的书童往街上去。
“我想去找木匠,或者铁匠,我想做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应文说道:“师叔到了,这家就是最大的木匠铺子了,旁边的那家铁匠好像也是他家的。”
“是一家,我家的木匠,铁匠是我弟弟,三位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吗?”门口的一个中年汉子听到应文的话,接话答应道。
“杨木匠,我们来是想请你做一些东西的,想问问,我们提供图纸,你能不能做出来。”谢继宁上率先走进店铺,青木将怀里的一卷画铺在杨家的桌子上,杨木匠上前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很多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