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陋习根深蒂固,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的农村依然还存在,谢继宁就非常讨厌。
到了这个时代,谢继宁成了坐在这里的人,看着自己的母亲骄傲的表情,谢继宁无比的难过,而且这种难过还不能诉诸于众,也不能有任何表情不对,因为大家都是高兴的,包括自己的母亲,也是高兴的。
在物质条件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追求精神,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合时宜,谢继宁伤感的想到此处。
谢继宁原本以为,家里人给自己办酒席,就是简单的为了炫耀,结果才发现重头戏在后面,怪不得没有邀请其他姓的人呢。
吃完饭之后,谢氏一族的成年男子都聚集在堂屋当中,谢继宁的伯爷爷也是族长谢象贤开口道:“咱们家,当年啊,就士先老大人一位老人家在这边,老启祖母(1)过得艰难,”
“那些年啊!战乱,讨饭都没有讨的地方,刘家给了咱们一口饭吃,虽然老启祖母为刘家养儿教子,辛苦操劳,但是终归是矮了他们刘家一层,欠了刘家,遇到事情都要让着。”
“一方面是他们家对我们有嗯,另外一方面,是咱家没人。”
谢象贤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这些年,咱们家人少,家里没钱,也没有出什么人才,就连地也是新朝之后才有的,因为咱们地少不富裕,所以轮排里正的时候,咱们谢氏一族就只能轮到过一两次,一两年。”
“也就是说,这板桥一百一十户人家,咱们都是靠后的,我们这一房,四兄弟;邵华叔这一房,三兄弟,我们这一辈,一共七兄弟。”
“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就出了这么一个人才,大家伙说说,怎么做,我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了,就想在走之前看到咱们谢家出一个人才。”
谢家一族人原本是在景州下面普安县谢家庄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族,却也算得上是耕读传家。
作者有话要说: (1)对长辈的长辈的一种称呼。
第5章
前朝末年,景州动乱不堪,民不聊生,匪乱升起,又恰逢灾年,谢氏族人分崩离析,纷纷逃难去了
在逃难路上,谢家数十房人失散各地,现在板桥这一支的谢氏族人的先祖乃是谢氏士先。
逃难途中先祖士先的父亲叔伯都没能存活,留下士先母亲李氏带着士先要饭到了板桥。
当时正是乱世,社会动荡不安,李氏携带者幼子,生活无以为继,遂改嫁给板桥的刘姓人家。
得刘姓人家养大,后成家迁出刘家,定居到谢家湾,成家立业,生子二人;为绍荣绍华,谢老三乃是邵华的第三子,乃是二房三房,幼子的幼子。
务农为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得亏宋家夺得天下,建立新朝,目前传至3世,社会开始平稳,官员对地方的治理加强。
地方官员迁入人口,教化地方,劝农扶桑,方才勉强维持生活,但也活得艰难。
所以谢继宁的出现,对着整个谢家都是喜事。
谢继宁的大伯爷爷谢象顺接口道:“这次考试,宁哥儿考得第一,那桥头的郭童生也说了,咱们家宁哥儿考童生没问题,出了一个童生,咱们家就出一个里正,再者说,宁哥儿聪明,运气又好,被那刘山长收为徒弟,刘山长可是当大官的人。”
众人用求证的眼神看着谢继宁,谢继宁回答道:“是的,我师父致仕之前是四品大官。”
“刘山长是四品大官,过几天要摆酒收咱们宁哥儿为徒,咱们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读书都要束脩的。”
“之前宁哥儿在郭童生那里读书,每年都大把的钱花了,现在宁哥儿有大出息了,拜四品大官为师,无论如何,咱们也要想办法凑一点礼来,”
大家都纷纷开口,一番议论之下,都纷纷出钱,谢继宁每一次都会为这样的场景感动。
这一世人,生活艰难,自然环境恶劣,政策不好,社会也不稳定,大家要面对的苦难太多,大家都抱团取暖,团结在一起。
虽然平时都有小纠纷,但是在有事情的时候却都能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
谢继宁说道:“我师父为人和善,对我很要好,我还没有正式拜师,他就留我吃饭,大鱼大肉,摆得满满当当的,回来还送我礼物。”
谢继宁不知道该如何向长辈们解释,师父家家境上佳,自己家倾尽所有都拿不出给他的礼物,而且他不看重这个,收自己为徒,那自己的家庭条件他是清楚的,不会有什么要求,就是看中了自己这个人才。
这些和长辈们说起来都太空泛,不如告诉他们一些实在的。
听到谢继宁说了初见面,刘山长就让谢继宁在他家吃饭,肉管够,还送礼,谢家人纷纷感慨他的大气,不愧是当官的人,虽然其实他们对四品官没有概念,只知道是大官。
如此更不能让人家瞧不上自己家,结果商议下来,象字辈的六兄弟,每一大家出二两银子,族长一房的谢如森是做为长房长子长孙,同时也是以后的族长,另外给了一份。
谢继宁非常清楚,这是他们把能给的都给了,一大家人一年的花销都是十两左右,甚至不到十两,这二两已经是很大的礼了。
虽然他们报有投机想法,但是谢继宁并不排斥,大家互利互惠,大家对他好,自己应该感激,并且在有能力的时候加以回报。
六天后,谢继宁在族人的期盼下,拉着大家积攒出来的礼物和钱财,往县城去,同行的有谢老三谢如方还有大房的谢如森,小大房的谢如林。
就这都是大家讨论了许久定出来的名额,谢继宁拜师,自己家的爷爷父亲肯定是要在的,另外两个伯伯就是平时在村里比较会拿事,所以一路去做一个陪伴。
一大家人殷殷切切的看着牛车的出发,走了很远之后,才回屋。
两辆牛车慢悠悠往县城走去。到了刘府,谢继宁直接往里面走去,门房见到,忙上前道:“谢公子到了,老爷早就叮嘱,让我等在此等候谢公子。”
“辛苦了,”
“当不得公子的一声辛苦,小的这就将车安顿好。”
几个下人就将谢继宁带来的物品搬下来,送进府里了,刘大出来接过笑着说:“公子,老爷等着你呢!”
谢继宁大步往院子走去,一路走来,谢家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就谢如方因为来过一次,显得有一些镇定,另外几人同手同脚,连路都不会走了。
谢如森来过几次县城,但是都是在街道的那一段,刘府所在地是怀安县的中心,谢如森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抬头看,前面的谢继宁,一点都不胆怯,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
刘方杰正在院子里散步走动,见到谢继宁就道:“来啦!”
刘方杰知道谢继宁今天会到,结果天快黑了才等到谢继宁,早就等急了,面上却微微笑,不动声色。
谢继宁鞠躬道:“见过师父,劳师父久等了。”
刘方杰见自己徒弟小小年纪,整个人还是一个团子的样子,就沉沉稳稳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有趣极了,
便笑着说:“谢老丈,你们来啦,快请进来喝茶。”
谢老三同手同脚的说道:“是,大人你先请。”
“我已经辞官啦,可不能再叫我大人了,宁哥儿既然拜我为师,那我就和如方兄弟是同辈,你是我的长辈了,不用这么客气。”
谢如森谢如林在后面想,和四品官家论辈分,真的是老祖宗显灵了。
进到屋子,谢继宁一通介绍,谢老三等人也慢慢放下紧张的心情,慢慢的搭上两句话了,刘方杰耐心的问了谢老三一些关于庄稼的收入,家里人员情况。
正聊天当中,只见屋外传来脚步声,进来了两个男子,大的十五十六岁的样子,小的八九岁,和谢继宁同龄,文质彬彬。
刘方杰笑道:“这是我的两个孙子,大的叫做应文小的叫应武。”然后又转过头去给孙子介绍谢家人。
“应文、因武见过叔祖、叔伯,见过小师叔。”
谢继宁抬头见自己忽然多了的两位大侄子,应武见谢继宁看向自己,狡黠的笑了一下,一看就是活泼的样子。
谢继宁对着他微微一笑,心里想,本来以为是小伙伴,结果是大侄子,而且这大侄子还教养得特别好的样子,面对自己一个农家的小孩,一下子成了他们的师叔,竟然听话的接受了。
闲话之后,刘方杰道:“我让管家带你们几位前去休息,宁哥儿我带他去见见他师母。”
听到此处,谢老三蓦地放松了下来,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话说下去了,对着宁哥儿的先生,实在是有点紧张。
刘方杰向来体察人情,见几人在自己面前放不开,便让他们自在点。
刘方杰背手走在前面,只听见自己的小孙子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话:“什么你就是小师叔啊,听说你这次童试考得了第一是不是啊,那你再考一次就是童生了!”
徒弟慢慢吞吞的说:“是的,是的,”
然后大孙子严肃的说道:“应武,你安静一些”
小孙子有一个同龄人也是好事情,大孙子太老成,年纪又大得多,相处的少,只是转念一想,只怕以自己徒弟的聪慧,过几年学业就高出一截来了,不能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