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冬天,福鼎县虎患严重,这一季已经死伤数十人,不得已,他带人下去查看,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差役去找他,禀报这件事。
他一边恼怒新知州上任,自己被县丞瞒得死死的,一边被新知州的雷霆手段给吓到。
“谢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下官,下官义不容辞。”
楮尹青听到消息赶回来,又和家人打听了一下新知州来之后的动向。
心一沉,干脆赌一把,连夜来请罪,既是表忠心,也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张县丞彻底压下去,被上司差遣总好过被下属架空。
谢继宁心念一动,问道:“本官今天去处理一桩械斗,其中牵扯到四五族,本官初来乍到,对这些人家都不了解,不如请张大人和本官说说。”
“回大人的话,下官来这福鼎县已经四年快五年,对这这福鼎县稍稍的要了解一些,这张家在此地根基深厚,无恶不作……”
谢继宁一问,楮尹青迫不及待的就说起来,在这里为官几年,他对张家的相关罪行显然很了解,很多事情都知道,甚至还掌握部分相关的证据。
“大人,关于永定河此事,已经好几年,其他几家都上报好几次。”
“张家假借河泊所大使之名义,在永定河,甚至在福鼎县的其他地方,都设下关卡,征收鱼税,过船费,还有诸多杂税。”
“张县丞一个小小的县丞,苛捐杂税,你作为福鼎县的父母官,竟然袖手旁观,难不成你也参与其中。”
宁州多山,多水,很多人靠水为生,张家如此这样欺压,剥削,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害,谢继宁对宁州的现状越来越愤怒。
楮尹青吓到跪地:“大人明鉴,下官不敢,张家是此地的大族,根深蒂固,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谢继宁追问道。
楮尹青眼睛一闭,快速的说道:“而且张县丞和同知还有通判大人的关系甚佳,上下都是如此行事。”
“楮大人,你请起来吧!”
“宁州如此混乱,百姓深受其害,本官打算好好的肃清这宁州,张家就是本官的第一步。”
“是,大人。”
“孙大哥,你们辛苦一次,陪着楮大人回去,将相关证据取来,放在我身边,要安全些。”
“孙明大哥,你带着青山还有王捕头跟着楮大人一起,调查张家的其他罪证,明天我就先开始审问这次械斗参与的人员,先审械斗,后续的慢慢来,等你们的证据。”
“孙川和青木等几人在本官身边保护我,时刻不离,告诉平安他们,之后出去必须三五成群,结队出行,之后咱们吃东西都自己做,不要碰外面的东西。”
“是,大人。”
谢继宁从见这些人械斗的武器开始,就对宁州的民风彪悍有一个认知,所以尽量小心谨慎,毕竟自己的小命重要,而且前任死得突然。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早,知州府衙门的大门老早早的就打开。
布告栏上张贴了此事,并且还有一个差役在布告栏的前面解释这件事。
差役们将知州大门的大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在知州门口有不少的百姓悄悄看着,但是就是不敢进入。
谢继宁见此场景,叫来平安吩咐几句,于是周大船他们这些做工的几个人就被安排了一个任务,工钱照领。
外面围观的百姓就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进了衙门里面,然后被差役领到一边排队站好,等待开堂。
围观的百姓见此场景,都试探着进了衙门,然后谢继宁建房子打交道的那些商人也都进衙门观看,更是鼓舞了一些人。
不一会儿,衙门的侧面,都站满人,都大着胆子小声议论,昨天谢大人的威风,械斗的一些情况等等。
第197章 (第二更)
谢继宁见外面的百姓慢慢的增多, 这才说道:“王捕头,准备升堂。”
王捕头带着三班捕快威风凛凛的往大堂一站,同时呼喊之后, 谢继宁做到前面椅子上之后,继宁开始他作为一地父母官的第一次升堂。
坐下之后,谢继宁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本官乃是当朝状元,皇上命我到宁州为本地知州, 本官之后必然将会为民请命,爱民如子。”
“今后,大家有什么案子,或者被欺压, 或者需要打官司, 禁止族里私斗,都要来找衙门找衙门处理,本官一定会公平公正。”
谢继宁见百姓都只是听听, 不敢相信,也不多说, 自己这一个案子审下来大家就知道。
衙门的公信力破坏很简单,几个贪官污吏轻而易举, 而自己要重新建立信任, 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又拿起惊堂木一敲, 然后说道:“带昨日械斗的几家主要负责人上堂问话。”
几个差役将六个犯人提溜上堂, 让其跪在地上。
谢继宁注意到在旁观的人群中, 有人的神色不对,想来他们的族人家人在其中观看,还有的穿着穿着读书人的衣衫, 表情一看就不对劲,心里暗暗的注意,面上却开始正式审案。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谢继宁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是有道理的,这一句话是为了确定人名,验明正身,是升堂的必要流程。
几人被关了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尤其是张家人,见自家族里的官,县丞竟然被带上枷锁,心里都吓破防。
此事见谢继宁一问,都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小人张岳,家住永安梅溪。”
“小人张一舟,家住永安梅溪。”
“小人周羊,家住在永安瓮窑。”
“小人林树,家住永安杉洋。”
“小人薛大福,家住永安溪头。”
“小人蒋大力,家住永安溪头。”
“你们都是永安人,世代为邻,为何要下此死手,械斗动刀。”
周羊直接扑在地上,哭喊着说道:“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他张家在梅溪沿河修建水碓数十,都是用些朽木修建。”
“故意拦路,说我等冲坏他家水碓,每次船过,轻则一千文,贵则几千,我们几家生机艰难,不过是依靠砍柴砍树勉强求生活,用命换钱,却被他张家收走大半。”
“这些年我们都忍下来,但是今年以来,张家将价提高,最低2000文,我们几家忍不了,这才和他家打架。”
谢继宁转头问道:“这说法张家可认,”
张一舟大声喊冤枉:“大人,冤枉,我张家人多,修下水碓,是为了给我张家族人舂米,他们将我家东西弄坏,自然需要赔偿。”
蒋大力激动的抢话说道:“放你……,你张家的水放在水里,随随便便的就坏,一天想坏几次就坏几次。你……”
“蒋大力好好说话,不许在公堂之上咆哮。”
王捕快见蒋大力一边说,一边想要跳起来去打张一舟,连忙喝骂阻止。
谢继宁接着问道:“都安静,一家一家的说,本官提醒你们,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书吏记录,你们胆敢说谎,是要被处罚的!”
薛大福道:“大人,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薛家住在溪头,族里同样有水碓,只需要一个就够用,顶天两个,他张家故意修建,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张家就是有意。”
“还有打鱼收钱,就是河里捞到小虾都要交钱,两个月前,张家又将价格涨上去,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几家约着一起打算打架处理。”
林树补充说道:“大人,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们福鼎县都是如此。”
“你们的处理就是杀人吗?就是提刀砍人,之前的本官不管,从本官上任之后,禁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们几家约着数百人械斗,有数十人重伤,如今大夫都还在照看,有几人很可能活不下来,如此,参与的人,都犯了杀人伤人罪。”
“大人,我们族里自己承担。”
几家的人连忙求饶,谢继宁道:“你们私下商量,如何商量,再打一架。”
几家人都想自己处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习惯通过里长,族老,乡老自己处理。
“械斗起因几位各有各的说法,本官将要提审其他人,王捕头,将其他的参与人提上来。”
“是,大人。”
很快,其他人也被提上来,看到大堂正在打人,更是吓得胆战心惊。
林家、薛家等几家不用谢继宁多问,就将这次械斗的主要参与人员,如何纠集都说出来。
张家的几个人,读了点书,老奸巨猾,说话拉拉扯扯,对于水碓一件事,丝毫不承认。
“既然你们几家都各执一词,本官上本官的证据吧!”
只见陈主簿带着几个捕快匆忙的从大门走进来,在大堂行礼。
“属下见过大人,大人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拿到,这是相关的证据,梅溪张家的水碓分布图,属下几人都仔仔细细的看了,都是朽木,而且张家人亲口说的,水碓从来没有使用。”
“这是属下在张家族里搜寻到的账目,上面记录了张家所收到的钱财的来龙去脉。”
“喔,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