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尾巴在绿蜥身后甩着,每甩一下,地面就颤抖一下,若不是这山洞是在半山腰上凿出来的,恐怕这会早就塌了下来。
黑衣人:“现在说的话,你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可想清楚了?”
花无欢:“我想的一直都很清楚,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若是有本事,那便自己想法子去。”
隔着兜帽,花无欢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几分,被接二连三的怼了这么多句,能忍到现在才发火也真的是耐心耗尽了。
黑衣人:“绿蜥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点动手!”
绿蜥站在距离花无欢不远的地方,却停住了脚步,黑衣人不耐烦的催促道,却见他还是停在原地没有动,心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安来。
绿蜥:“我、我动不了了……”
绿蜥艰难的说着,不仅动不了,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迟钝。
黑衣人惊疑的看向花无欢,花无欢摇了摇手中的瓶子,笑了。
花无欢:“你真的以为这几天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吗?”
第一百零七章 明月在(三十一)
白色的药粉簌簌落下,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味道,但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黑衣人:“这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试图往前移动半步,但双腿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花无欢优雅的将瓶子收起来,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花无欢:“不过都是些常见的草药罢了,研磨成粉后撒到空中,随着呼吸进入身体,再加上你们俩都是怒火攻心,不但药粉生效的时间更短,而且药效也更加强劲,不过也多亏你们很是配合的进了我的圈套,不然这药效还真不一定能发挥出十成。”
他说着便朝黑衣人走进,绿蜥见状,怒道。
绿蜥:“离绾绾远一点!你要是伤害了她,我一定要杀了你!”
花无欢:“我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好奇这黑袍下的人究竟是谁?”
花无欢说着步步逼近,黑衣人有心想躲但身体却僵硬的不听使唤,只能语气凶狠的威胁道。
黑衣人:“你要是敢摘下我的兜帽,我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无欢:“我好怕啊。”
花无欢面无表情的回答,黑衣人气的牙痒,但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又毫无办法,心里的恨意达到了极点,看着他纤长的手指捏住兜帽的一角,随即猛地掀开。
那是一张看起来纤弱娇柔的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初见她时,她的眼睛如菩萨般怜悯,散发着温柔的光辉,而如今满目憎恨,面目狰狞,一瞬间花无欢觉得她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花无欢:“竟然是你……还真是出乎意料,圣女大人。”
圣女愤怒的看着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却极快的被更多的怨恨替代。
圣女:“是我又如何?难道你想杀了我为那些死去的孩子报仇?”
出人意料的是,花无欢却摇了摇头。
花无欢:“该你偿还的一分也不会少,但有人在看着,我不想在他面前杀人……他很好,不该见到这些肮脏的画面。”
这话说的有些露骨,透过水幕顾锦甚至能看得清小徒弟说这话时嘴角的浅笑和眼底的温柔,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也不知道小徒弟说的人是谁,有了心上人也不知道带给师尊看一看,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被小瞧的黑衣人气怒不已,但身体上的僵硬感似乎又加重了几分,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防止被气死过去。
圣女:“你以为把我困住我就会放你出去?这阵法只有我一人会解,除了我之外,无人可解,你只能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别想出去!”
花无欢闻言,顿了顿,眼中有一丝不忍,却还是道。
花无欢:“我在合欢派中学过一段时间阵法,你这个阵法虽是自己所创,但也不过是在原有的阵法上稍作改动而已,而原阵法早些年就有了,光是破解之法就有好几个,不巧的是我都记在了脑子里。”
他走到山洞前,把手放在阵法上,将灵力注入,阵法于掌下缓缓浮现,灵力在阵法之中灵活的游走,不过是改了几个字,阵法上浮光大作,缓缓飘散。
圣女:“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破得了我的阵法!不可能!”
圣女的脸上尽是慌和不可置信,她用这阵法不知困住了多少人,就连当时合欢派的弟子都对其束手无策,任她宰割,而如今却被他只身一人,花费了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将其解开,让她如何不慌。
花无欢:“这阵法几年前合欢派便教导弟子学习破解之法,如今合欢派中人人都会破此阵法……倒不如说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结成了今日的果。”
黑衣人冷笑,声音中充满怨毒。
圣女:“我就该将那个贱人也杀了,若不是她带着的那些弟子拼死护着,她怎么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花无欢:“不知悔改!”
花无欢的表情瞬间就寒了下来,他走到山洞外,双手捻决,一点光华从他指尖飞出,在半空中倏忽炸开,犹如烟花一般,为在山脚下焦急寻找他身影的人指明了道路。
圣女现在却是冷静了下来,透过敞开的山洞,能看见外面身姿挺拔的红色身影,背影看似纤弱但在晚风中却没有半点动摇,圣女忽然想起,就算她将花无欢绑回来后,也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在他脸上看见任何慌乱不安的情绪,一直都是步步为营,沉稳而冷静。
圣女:“没了孩子也无妨,有你们也是一样。”
圣女忽然笑了,但花无欢站在山洞外,看不见她脸上不带半份感情的假笑,只能听见她冰寒渗人的声音从山洞内幽幽传出。
圣女:“那几个合欢派弟子可真是稀罕啊,灵力充沛不说,血肉又是香甜无比,我割下他们身上的肉时,他们都还没有死,嘴也硬的很,竟是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有熬不过去的宁愿自绝心脉,也不肯低头求饶。可我哪能让他们死呢,吃他们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两三个孩童,要是死了灵气就散了,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圣女:“于是我就将他们分别关起来,告诉他们谁若是不听话,我就从剩下的人中随便挑出一个来食用,这些人真是奇怪,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却还在担心别人的安危,但好在是没人寻死腻活了,也多亏了他们,我的灵力精进不少,可惜以后却再也没遇到这样的人了,果然穷山僻壤的地方连仙人都不愿意来啊。”
花无欢默了,崆峒印中有三千世界,每个世界中的人或物都是剑神谷的弟子从各处收集而来,或是罪大恶极之辈,或是飘荡无依的孤魂,悉数关进了崆峒印中,保留着他们被抓之前的记忆,却永无出去的可能,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这既是关押,又是惩罚,让他们永远被困在崆峒印中,沦为试炼之物,一刻也不能停歇。
他等的人还没到,花无欢又放了灵力出去,比上一次的更亮更大,恍若白昼,连远处的村庄都能看得清楚。
第一百零八章 明月在(三十二)
不多时,花无欢终于看见了远处渐渐跑来的几个人影,首当其冲的便是夜辞朝,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夜辞朝:“无事?”
夜辞朝看似冷漠,但外冷内热,花无欢又是他唯一的朋友,来到花无欢身边后第一句话便是这。
花无欢:“无事,圣女和绿蜥都在里面。”
花无欢确实安然无恙,除了头发稍微乱了一些,身上并未见到伤口,也没有闻见血味。
说话间,其余四人也都来了,都跑的气喘吁吁,大约是接到他发出的信号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何兴:“我说你没事往山上跑什么跑,害的我们找你半天……你受伤吧,抓你的人呢?让小爷会上一会!”
花无欢:“我没事,人都在山洞里。”
楚烨和非漓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看,随即一脸惊讶。
非漓:“怎么圣女也在?旁边还跟着一个大蜥蜴,不会她也是被绿蜥绑架过来,准备吃了的吧?”
楚烨:“你看着像吗?绿蜥身上的血腥味可还不及圣女身上的十分之一,原先在村子里的时候没闻到,在这里倒是清晰的很,估计是懒得隐藏了吧。”
温柔的晚风中混合着铁锈味的腥气,熏得非漓喉咙有些发紧,他看着圣女脸上不复存在的温柔与怜悯,忽然觉得自己不但修为不行,甚至眼力也不行。
何兴:“我看你都把他们定住了,为什么不直接了结他们,这样咱们的寻道不就能结束了吗?”
花无欢不言,何兴的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笑了。
何兴:“你不会是下不了手吧?”
花无欢懒得理他,这么多人在这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只是垂下眸子,不去看他。
花无欢:“时间快不够了,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有些麻烦,这两人杀伐过重,罪孽深重,哪怕在此诛杀也是应当,但问题在于,除了他们外,还有一群人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其中除了他们自己宗门的人外,还有其他宗门的人在看,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除了关乎宗门的脸面外,更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