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纸鹤嘛,脑袋都是用纸做的,不会拐什么弯,感觉到气息后只知道不停的撞击着窗户,没有换种方式的念头。
不过这样的纸鹤虽好,但价格昂贵,且用途单一,用到的地方很少,买的人也不多。
纸鹤一落到顾锦手中,便自动拆开,这样珍贵的纸鹤上却只写了寥寥几行字,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完,但顾锦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拿着纸鹤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直到纸鹤自燃,化作烟尘消散后,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纸鹤是北月雪送来的,上面只写了两件事。
一件为论剑大会上突现魔族,但被他侥幸逃脱,还盗走了崆峒印,人心惶惶,此次论剑大会便草草结束,合欢派的弟子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另一件则是用了合欢密文所写,仅有五字:残乌暴乱,危!
如果第一个消息顾锦还能放松心情的话,看到第二个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北月雪的眼线众多,残乌是魔族之流残喘之地,既然北月雪是这么说的话,必然是做不了假,而且又用密文所写,想来这个消息还没有散播出去,却也不知道能瞒多久。
顾锦的心紧的厉害,魔族逃就逃了,大不了再去追就是,但想到残乌暴乱,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联系。
顾锦有心要去残乌看上一看,但又想到还不知情的小徒弟,若是他一言不发的走了,留小徒弟一个人在这,大概会被埋怨的。
可若是带着他一起去残乌的话,万一碰上魔族,发现了小徒弟的身份,岂不是更加麻烦?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小徒弟留在合欢派最好,他一人先去残乌打探情况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刚下定决心,想着趁小徒弟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偷偷溜走,就听见吱呀一声推门,练完剑回来的小徒弟身上还冒着热气,见到师尊赤着脚站在地上,二话不说把顾锦扛到床上,拿被子好好捂着。
花无欢:“师尊,现在虽说是初春了,但地上的寒气依然很大,师尊要多多注意身体。”
顾锦的心都跟着小徒弟的动作颤着,本来还想偷偷跑了,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顾锦:“这个……我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还想着出去找你来着,一着急就忘记穿鞋了。”
花无欢嘴角勾了勾,排除他老眼昏花这个可能性的话,师尊刚刚站着的位置好像是窗户旁边,他总不能放着大门不走,翻窗户往外跑吧。
花无欢:“我又不会跑,师尊这么紧张干嘛。”
顾锦:因为我会跑,我心虚啊。
顾锦欲哭无泪,现在心里又急的很,想趁着残乌的消息还没多少人知道时赶紧过去,该封印的封印,该打服的打服,省的到时候一群人乌泱泱的去了,看着都觉得头疼。
顾锦:“那啥,师尊有些事,得出去几天,你看……”
花无欢:“嗯,我也跟着师尊一起去。”
顾锦:“这、不太方便吧?”
花无欢嘴角的笑一滞,慢慢隐去后看向顾锦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盈盈水汽。
花无欢:“师尊难道想抛下我吗?可师尊昨天才答应过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师尊是在骗我吗?”
氤氲的水汽让他的视线一片朦胧,顾锦手足无措的给他擦着泪珠,一边辩解。
顾锦:“师尊没有要丢下你,只是太危险了……”
花无欢:“我不怕!”
花无欢斩钉截铁的说着,倔强的看着顾锦,大有一种你要是敢把我丢下,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顾锦:“可是……”
嗫嚅了半天,顾锦就是想不出有什么绝佳的理由能让小徒弟乖乖留在合欢派等他回来。许是老天爷觉得此时的顾锦还没有到崩溃的边缘,在他纠结到快要掉完头发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悲怆的嚎哭声,听的人肝肠寸断。
弟子:“掌门不好了,我们峰主没了啊!”
顾锦听的心里一突,立刻跳下床去,打开门,看见外面跪着的弟子,身上的服饰正是凌烟峰的。
顾锦:“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没了,你慢慢说!”
那弟子看模样也不大,不过十岁左右,此时哭哭啼啼道。
弟子:“弟子今天早上按照惯例给峰主送炼器所需的炭石去,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去时依然没有人,弟子担心峰主出了事,便斗胆开门进去,结果发现峰主却不在屋里,找遍了整个凌烟峰都没有找到峰主的身影。”
顾锦:“……你说的没了是这个意思?”
顾锦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顾锦:“也许有事出门了,何必大惊小怪。”
弟子:“可我们峰主不是那种喜欢出门的人啊,而且若非必要,他连门都不会出的。”
弟子小声的说着,顾锦也觉得是这个样子,联想到风无尘昨天晚上的观星,也觉得有些反常。
顾锦:“罢了,我随你去一趟。”
说罢,便带着花无欢在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风无尘平日里炼器的地方。
这是一间十分简朴的房屋,与他峰主的身份格格不入,房间很大,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和阵法图,凌乱的堆在各个地方显得房间杂乱无章,但看久了却能发现出规律来。
房间内唯有一张桌子还算是整洁,上面只放了一张画满星象的纸,顾锦原先也研究过这些,看了看便发现这上面都是断吉凶与指示方位的星象。
西北位,大凶!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锦把纸放下来,看向西北的方向。
呵呵,果指的是残乌。
顾锦很难受,更多的是后悔,早知道风无尘也要去残乌,昨天晚上就应该一巴掌把他打晕,这时候就省了多少心啊。
而且你都知道是大凶,还去凑什么热闹。
可转而一想,不由得又开始头疼。
连一个常年不出门的人都发现了残乌的不对劲,看来这一趟不去都不行了,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他悄悄的瞄一眼小徒弟,小徒弟正和那弟子低声的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这边,顾锦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现在每拖一秒,变化就多上一分,怎么想都还是早日动身,早去早回的好。
可是该怎么和小徒弟说呢?这是一个问题,两人正是你情我浓的时候,谁又想离开谁呢,但眼下情况特殊,他宁愿只身涉险,也不想让小徒弟受一丁点的苦。
苦思的时候,花无欢已经与弟子说完了话,走到顾锦身边,低声道。
花无欢:“师尊,弟子刚才与他闲谈的时候,偶然听他提起,前一段时间容峰主曾经来找过风峰主,两人之间似乎还起了争执,从那时开始风峰主便有些魂不守舍。”
顾锦:“这事又和容云鹤有什么关系?”
顾锦说着话,连忙把纸遮了起来,避免小徒弟看见上面的内容。
花无欢:“说起来,上次匆匆见了容峰主一面后,到现在容峰主都还没有回来。”
顾锦默然,忽而隐晦的递给花无欢一个眼色,小徒弟心领神会,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弟子,随后又将大门关紧,道。
花无欢:“师尊,四下已经无人了。”
顾锦:“好。”
顾锦夸了他一句,随后又展开才叠好的纸,铺平在桌子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虽只是指路的星象,但也要指定想要寻找的人才行,还得知道对方的生辰等,所有条件都具备后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想寻的人。
粗略的看时,只能看出一个大致方位,等到细看时才能发觉这里面门道极深,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漫天星河中。
好在顾锦曾经研究过这些,虽比不上风无尘,但也能看懂大半,星河虽多,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所有的星河都是围绕着一颗星在转动,而这颗星却是黯淡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仅存的忽明忽灭的光,甚至会让人忽略它。
每个人的星象都是不同的,而这颗将灭的星顾锦看着眼熟的不得了。
因着四位峰主都是合欢派的老人,对合欢派上下来说不仅仅是一峰的领袖,更是一峰的精神支柱,每位峰主虽都有自己的本命烛放在殿堂,但总有一些秘宝可以制造出人已经不在但本命烛还在燃烧着的假象,因而顾锦早就将这四位峰主的星象记在了脑海中,包括小徒弟的。
如今这将灭却又倔强的坚持着最后光芒的星,不是容云鹤还能是谁。
将神识从中抽离后,顾锦想自己最近肯定是水逆,要不然怎么点这么背,事事都和残乌有关?
花无欢:“怎么样师尊?”
花无欢走向前来,看着师尊难看到铁青的脸色,担忧的问道。
顾锦:“没啥事,师尊还能顶得住。”
顾锦半是安慰小徒弟,半是安慰自己,只要天还没塌下来,他就还能行。
弟子:“掌门不好了!”
又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弟子,再一次哭着喊着趴在了门外。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顾锦的心都凉透了,他心如死灰的走了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