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轻的浅吻点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身体陷入前所未有的僵硬,感觉却置身于如梦似幻的柔情之中。一向清心寡欲的四殿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后知后觉的沈常乐尴尬地笑了笑,仓促想逃,但很快被四殿下捉住,囚在了怀里。
四殿下·皇凌枫:“撩拨了本王……还妄图不负责任,想跑?”
皎洁的月光如打翻的酒水,洒落城墙,墙上相依的身影轻吻着。这一瞬间,城中的欢笑声、吵闹声都消逝耳边,万籁俱寂。王都的夜空骤然绽放着绚烂明亮、华丽旖旎的朵朵烟花,唯有烟花盛炸的轰响声,与四殿下此刻的心脏跳动声重叠——
重叠的声音:“砰——砰——”
沈常乐情意绵绵的呢喃道:
沈常乐:“四殿下的脸好烫,是在害羞吗?”
四殿下·皇凌枫:“……算是。”
沈常乐缓缓抬起眼眸,疑惑对视着四殿下,似在思忖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片刻后,不堪乏倦,无力地倒在四殿下怀中,睡意朦胧道:
沈常乐:“救命之恩当以救命之恩回报,只要能救四殿下,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所以说……四殿下为了让我轻松一些,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实在不想再经历生死别离了,虽然失了情感,但记忆犹存,脑海中只要一浮现出您凄惨倒地的模样,便心痛难忍。”
四殿下错愕地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触薄唇,上面残存的温度令他感到恋恋不舍,他不知该如何描绘此刻的心情——惊讶?美妙?眷恋?茫然?
俯视怀中安然入睡的沈常乐,四殿下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笑意浅浅,轻声回道:
四殿下·皇凌枫:“本王知道。正如你曾经所说,不要禁锢于过去的枷锁,更重要的是,本王……又遇到了你。”
这一次,本王不会再失败了。
……
夜色深深,树影婆娑,诡异的掌声突兀响起,一个陌生男人沙哑的声音一同响起:
东方妖王黑杜鹃:“乾情坤意,真是羡煞旁人了。”
四殿下神情冷淡,默默裹紧怀中熟睡的沈常乐,寻声低眸望去,却不见男人的身影,唯有一只黑色的杜鹃鸟扑腾翅膀,沿顺城墙徐徐上升着。
杜鹃鸟优雅地落在城墙上,抖了抖羽衣,便幻化成一个男人的样貌,男人体型修长,长发束起,头戴半脸面具,身穿红衣黑袍,腰间别着一支红穗长笛。
对上四殿下冷若冰霜的眼眸,男人若有所思道:
东方妖王黑杜鹃:“四殿下,您不擅攻击,遇妖人您不逃吗?”
四殿下·皇凌枫:“同问之。”
东方妖王黑杜鹃:“哈哈,不愧是四殿下,有智慧,有魄力,有胆识!那我便按妖人约定俗成的规矩行事吧。”
妖人中广为流传着一个说法:
若是遇见落单的殿下,遇大殿下,只需做一件事,竭力逃跑;
遇二殿下、三殿下,手到擒来,杀之;
遇四殿下,奋力一战,杀之;
遇五殿下,勿要逞强,能撤便撤;
遇六殿下,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
男人轻蔑地笑着,高昂起头,继续道:
东方妖王黑杜鹃:“单遇四殿下,奋力一战,杀之。”
男人将长笛递到唇边,指尖轻抬,一曲哀转凄凉的乐曲响彻夜空。空气不规则地流动着,疾速聚拢在男子身前,形成一道黑雾屏障,空中蓦然升起双双成对的血红灯笼。
男人嘴角一扬,曲风转为激荡,在扣人心弦的笛音指挥下,挂着灯笼的黑雾如海浪般向四殿下袭来。
第89章 四方妖王
四殿下灵敏闪开,浮在空中,将黑雾踩在脚下。
长剑随即出鞘,剑刃沾染月光挥斩黑雾,道道白光劈开长夜。
笛音尖锐,黑雾似在嘶吼,争先恐后地扑向四殿下。
临近身前,四殿下这才看清,原来黑雾是全身瘴气的妖魔,而散发诡异红光的灯笼,是它们灌满鲜血的眼睛。它们与夜幕融为一体,难以辨别,只能通过赤红的双眸推测出大致位置。
长剑急速回旋,飞回四殿下手中。
四殿下·皇凌枫:“既然不是雾气,而是实体,那便不棘手了。这些妖魔形态低级,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只会听从笛音行动,如饥饿的野兽般只会扑向猎物,抓挠撕咬。”
四殿下并非猎物,而是猎人,他一只手揽住沈常乐的腰,将沈常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紧长剑,刀光印在他清冷的眸中,泛起悚然寒意。
若是有人无意瞥向城墙,定会惊讶城墙之上有数盏幽明的火烛灯笼,暗影窜动,诡异至极。而一白衣身影翩翩舞动,白刃如熠熠流星般跟随凛然的身姿,剑过之处,血红灯笼黯然失色,如纸屑般散落,黑雾团团消散,而白衣一尘不染。
面具男停止吹奏,只因四殿下的长剑抵上他的脖颈。
四殿下面不改色,冷傲问道:
四殿下·皇凌枫:“你是谁?”
男人轻愉地回道:
东方妖王黑杜鹃:“知道的事情何需再问。”
长剑毫不停留地刺过去,男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在即将被穿喉的瞬间,他又变成了那只不详的黑色杜鹃鸟,抖落着羽毛飞起。
四殿下冷冷道:
四殿下·皇凌枫:“你是东方妖王——啼血笛音黑杜鹃。”
信花国的南北东西四方,分别盘踞着四方妖王:
南方妖皇——无悯之神姽婳男;
北方妖王——冰海深渊火龙女;
东方妖王——啼血笛音黑杜鹃;
西方妖王——号令万妖咒术师。
其中,大约二十年前北方妖王被灭,大约二年前西方妖王被灭,如今只剩下南、东两方妖王,他们实力强大,是为数不多可以抗衡“圣殿六执政”的存在。
东方妖王黑杜鹃:“我就说您知道的,寡言的四殿下竟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真是太给我脸面了。”
四殿下·皇凌枫:“本王是在问——你是如何混进王都的?”
东方妖王黑杜鹃:“这个嘛,您猜猜看?”
四殿下没有回答,反手负剑向上,倏风吹动他洁白的衣衫,一块巨石不动声色地浮起,对准杜鹃鸟的位置骤然落下。
轰然一声巨响,城墙被砸出一处坑洼,泛起的尘土携卷光滑的黑羽,在空中飞扬,侧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令四殿下眉头紧皱。
东方妖王黑杜鹃:“呼——好险好险,四殿下当真薄情,一语不合便要杀人灭口。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您的愤怒,毕竟没有神明的认可、或持有六执政的令牌,纵然是实力强悍的妖王,也不能潜进王都。而我却进来了,这只能说明,圣殿有叛贼,这个叛贼还不是被关押起来的月美人。”
此话一出,四殿下的心神明显被动摇了,杜鹃鸟又变回男人的样貌,男人面带得逞的奸笑,手中的长笛褪去黑雾,变为一把锋利的长剑,即刻向四殿下刺去。
与此同时,巨石砸落的轰然声响,震走了沈常乐的睡意。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明晃晃的剑刃正朝四殿下刺来——
沈常乐:“四殿下!小心——”
沈常乐大喊一声,这一瞬间,时间如同放缓了般,正在运行的一切轨迹在沈常乐眼中都格外清晰。沈常乐奋力推开了四殿下的怀抱,而自己趔趄后退一两步,勉强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没有跌落城墙。剑刃从他面前划过,削落他随风连绵的发梢,这一系列动作至少需要半分钟来完成,但时间只流逝了一秒。
男人一脸诧愕,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看清,二人是如何躲过自己步步紧逼的攻击?
东方妖王黑杜鹃:“不,这种距离根本没法躲避,他们本该必死无疑的!除非……是时间放缓了!”
男人若有所思,即刻将长剑对向沈常乐,似乎想继续确认,可他长剑一挥,身体却不受控制,前趴着浮在空中,被风股掌。
四殿下缓缓起身,毫无温度的声音淡然响起:
四殿下·皇凌枫:“你亦心智动摇了。”
男人嘲弄地笑道:
东方妖王黑杜鹃:“两年未见,四殿下您变强了……不,是我失言,您一直都很强,只是不喜战斗。毕竟两年前,您凭一己之力斩杀了西方妖王,只可惜……”
蔚清:“四殿下,您没事吧?!”
蔚清的声音从城墙下方传来。
沈常乐闻声望去,只见匆忙赶来的蔚清与司徒煜正紧张地仰头张望着。
城墙内侧围了许许多多的民众,他们被巨石砸落的轰然声响吸引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东方妖王黑杜鹃:“得,不打了不打了,救兵来了,再打下去便要吃亏了。”
男人将长笛别在腰间,无奈地怂了怂肩。语罢,变为一只黑色的杜鹃鸟,杜鹃鸟扇了几下翅膀,又变为一团黑雾,消散在夜幕之中,不见踪影。
四殿下神色凝重,漠然收回长剑,忧心地扶住受惊的沈常乐,安抚道:
四殿下·皇凌枫:“抱歉,本王未能护好你,令你害怕了,且宽心,已经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