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木着一张青紫的脸,仍旧恭恭敬敬答道:“血莲是长在龙尾雪山雷湖的神物,据传是天山雪莲的变种,闻其香可消解心魔,食其花可强劲心脉,据说制成丹药可以易筋换髓,且在短时间内让半步先天的高手静心凝神,轻而易举踏入先天。只是这神物一百多年前便被当初的魔尊断根绝种,再没有了踪迹。”
林思沁捏着额头冥思苦想,道:“我好想在哪儿听说过这东西……千里顺风楼找血莲多久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无忧山也有情报来源,在老六、老七和老八三只小鹌鹑手上,直接听命于慕容,施永川也指挥不了。而慕容向来不管事,以前三小都是遵照华音命令行事,如今改向林思沁禀报。林思沁哪耐烦这个?反而逼得华联这个看门煮饭的暗卫硬生生学成了一个处理情报的大管家。
展鹏道:“是近一两个月的事。魔教烟雨楼一派忽然加派人手寻找血莲,想必是有了什么线索,江湖上各派闻风而动,都在跟着寻找血莲。”
林思沁点了点头,问展鹏:“你都离开顺风楼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展鹏已经清楚的领会了眼前这位少女的性情,再不敢拐弯抹角,道:“我在管事的位置上多年,亦有其他消息来源。再者,千里顺风楼和烟雨楼的暗号、据点我都倒背如流,且我义弟萧空擅长梁上君子之道,不管魔门还是正道的消息都可轻松窃取。”
林思沁拍桌子欢喜道:“成!你先跟着我吧!这次去红叶宫,正好一起瞧瞧热闹。”当然,她可不是为了查华音在做什么勾当。
瞅见萧空一个劲儿对展鹏打眼色,林思沁笑道:“你们找我,不就是为了学功夫吗?你想学我的功夫,还是华音练的功夫?”
展鹏和萧空顿时大喜。然而二人混迹江湖已久,都知道规矩,道:“任凭东家吩咐。我们不论学哪一门功夫,都拜东家为师,烧香磕头,遵从师命。”
林思沁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收你们做徒弟。我的内功并非无忧山所有,乃是一位世外前辈所创,习者须得资质甚高。强行习练嘛,亦可一日千里,三五年便可半步先天,只是恐怕有损寿命,活不过十年。华音的功夫我知道,她能以半步先天远超先天,不但是因为她对每一个招式的运用都出神入化,更是从幼年时日夜苦修从不间断,十几年超越常人的刻苦研修方有今日。你们想要的也不是她这样的功夫,对吧?”
萧空紧张之下,习惯性的抹了抹脑袋,并没有摸到光头,又讪讪的收回,道:“想来东家还有良策。”
“不错。我曾看到几门我师叔收集的内功,略作修改之后或许会很适合你们,练起来速度快不伤身——今生恐怕都要止步于半步先天不得寸进。只是不知道我改动的内功心法,你们敢不敢练?”
林思沁改动内功心法?
“这……”二人有些犹豫。
内功毕竟不是招式,随意修改……万一损伤筋脉,或是走火入魔……
林思沁笑道:“我哪能一下子就改好了?先教你们无忧山基础心法,待我改好心法,给华音过目之后再说罢。我的内功心法便是当年华音改的,现今如何?”
听说有华音掌舵,二人一下就放了心。
他们整理情报多年,对华音了解甚深。
华音不但自己武功厉害,教出的师弟妹个个不凡——当然,林思沁就是最最不凡的一个。投身魔教之后更是指点提拔了暗月堂一众高手,到如今更是调|教出了好几个先天高手。
最最重要的是,华音性格沉稳,极其可靠。
二人对视一眼,便要磕头下拜。
林思沁拦住了,道:“说了不用拜师。我也不想收比我还大的徒弟。你们就叫我东家好了。”见展鹏欲言又止,道,“还有什么事?”
萧空赶紧在展鹏身后踢了一脚,道:“户籍!路引!”
展鹏连忙道:“我二人假死之后,从前的户籍无用,现今用的户籍匆匆置办亦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有无忧山的户籍……”
林思沁笑道:“这个简单。华联,以后他们就收入我门下,给他们我名下道观的度牒。嗯,还有别的事没有?赶紧说,我这人不喜欢拖拖拉拉,事办完了,明日便出发,我还得去红叶宫看少宫主成亲的热闹呢!”
萧空摸了摸后颈,提醒道:“恕属下逾越……东家还是遮住面容的好。以东家这等花容月貌,若不遮掩,一路上恐怕会是非缠身。”
林思沁偏头看他:“你这是夸我好看吗?”
萧空理所当然道:“非属下夸赞,东家原本就风姿卓越,国色天香。”
林思沁灿然一笑,花容绽放,回头对华联道:“看到没有?人家这才叫会夸人呢,你学着点儿!”
华联哭笑不得:“是。”
第23章 寻找华音(上)
浮山寺。飞雁塔。
从无忧山到浮山寺并不远。
整个浮山都是寺庙的私产, 后山的飞雁塔当然也为寺庙所有。
林思沁骑着马一路上山, 待走到飞雁塔前, 但见两抹白色僧袍立在古铜色的佛塔前异常显眼, 其中一人正是问心大师。另一位小师太看起来与林思沁年纪相仿,正是长相平凡, 此刻双手合十,默默念经, 神态虔诚。
二位师太身旁是两个青色锦衣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人手持折扇, 负手摇着,很是自得, 远远的就听见他的笑声:“东方渐露鱼肚白, 云下佛梯仙子来……哈哈,林师妹,数日不见, 如隔数秋啊!”
“吁——”林思沁提缰勒马,枣红色的马儿打了个响鼻, 雪白的在草地上猜来猜去。“关小刀, 不学无术就莫学人家舞文弄墨, 大秋天的扇什么扇子?山风这般冷冽,你很热么?”
关聪讪笑着收了扇子,“师妹还是这般风趣。”
林思沁不理他,翻身下马,朝问心大师躬身行礼, 笑容满面,甜甜喊道:“问心师伯,三年不见,您可还认得我?”
问心大师笑容温和,道:“如何不认得?思沁及笄时,贫尼还是你的主宾,三年不见,长高好多了,这般亭亭玉立。”
“原来问心师伯也爱夸人!咦,今次去红叶宫的,莫非是清梵师姐?”林思沁背着手跳到她身边,瞅着旁边的小尼姑,道,“清梵,你的三百本佛经何时抄完了?怎不来寻我玩耍?”
清梵念了一声佛号,眼观鼻鼻观心,道:“还未。此去路上再接着抄。”
问心大师道:“清梵曾随贫尼去过几次踟州城做法事,熟悉行程,此去正好带路。聪儿,思沁,烦请你二人路上照顾清梵师姐一二。”
关聪笑道:“师伯太客气啦!今日已谢了三次。师伯放心,关聪定当护得两位师姐妹周全。”
林思沁翻了个白眼,道:“跟你客气你还当真了——咱们仨儿就你功夫最差,你只管老老实实听话就成。”
林思沁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让他听话,果然干的是“听话”的活计——一路上探路问道,端茶倒水,指哪儿蹲哪儿,在林思沁的吩咐之下,差点把华联守门的差事也给抢了。
林思沁是第一次出远门,然而却并非没有江湖经验。自她习练《辞心诀》以来,武艺突飞猛进,三山五门的各门各派年轻一代弟子都曾在这三年的几次比武大会上被她收拾过,平日里来往做客更没少打交道——慕容严令之下,她不敢离开三山势力范围,所以这三年来,她和周围两山的弟子们倒是熟悉了许多。
林思沁风姿秀丽,性子爽朗,没有了年幼时的戾气,别说男弟子多多少少倾慕于她,便是女弟子也有许多亲近她。
关聪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关聪虽然武艺粗浅,二十多岁仍只是后天初期,但说粗浅那也是和华音、林思沁这等鬼才相比;若是放在整个江湖,这等资质是稀少。不过他是七星剑派大长老关海月的亲孙子,掌门仇小先也不敢嫌弃,早早便收为弟子,排行第二。
他身为大长老孙子、掌门嫡传弟子,成日里仗着身份和林思沁套近乎。
林思沁虽然率性,却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欺负他太过。
一行四人,很快离开了三山五门的地界,弃马上船,沿江而下。坐船走了三日,便在乾江南岸的南禺镇上岸,距离踟州城不过一两日行程。
南禺镇紧靠乾江南侧,原是一处荒地,只因从前自南方来的商行在此建了一个码头便于存放货物,此处便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小镇,每日江边码头人头攒动,全是等着扛货的短工。镇上多是客栈,来往行人也多是南北商客。
“此处来往行商鱼龙混杂,本镇百姓亦是藏龙卧虎,关师弟不可胡乱走动,以免惹祸上身。”清梵说话本来温吞,不过可能平日礼佛念经多了,说话时总带着点出尘的庄严气度,那张平凡的脸怎么看怎么亲切。
“然也然也!小弟一向循规蹈矩。”关聪笑吟吟的一边说一边夹菜,“啧啧,今天这家店的菜味道不错啊!师姐特意选这家,果然有先见之明!”
坐在林思沁旁边的御用厨子华联笑得比他还灿烂:“多谢关少侠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