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去啦!那蛊虫不知她从哪儿捡的,连娘都认不出,你个外行人还是别凑这热闹了!”妇人拍拍手进来,收敛了方才那凶神恶煞的神情,笑容满面。
傅予安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舅妈。
原来乔影那泼辣活泼的性子是随了她母亲。
舅妈亲亲热热地拉他坐下,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外甥,又想起他去世的母亲,神情悲悯非常。
不多时乔影便带着思齐回来了,手里端着个瓷盅,很是小心谨慎。
舅妈这才满意,招招手喊她过来。
“这蛊虫是乔影前几日在后山上捡的,她说看着奇怪,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便拿回来想着让诸位长辈帮忙看看。”舅妈接过瓷盅,拿到众人跟前。
祁仞拉着傅予安往后撤了撤。
舅妈拿开盖子,里面四只暗红色的虫子,身上缠绕着粘稠不明物,看起来恶心地很。
也不知道这俩小孩是怎么把虫子捉回来的。
傅予安转头看了看思齐的脸色,果然已经发白了。
他正想忍着恶心上前仔细端详一番,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傅予安转头看去,惊呼一声:“祁仞!”-
百花谷四季如春,就算是深秋也不会觉得冷。
傅予安关上了窗,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祁仞,叹了口气。
快些醒过来吧!不是都解了蛊了吗,怎么睡了三天都还未醒。
“表哥!”乔影端了碗凉茶进来,又到床边探了探他的脉搏。
“表哥不必担心,姑母说这蛊虫属实凶残,所幸将军中的是子蛊,那日突然晕倒也只是感应到了母蛊,是以突然发作。现下已解了蛊,睡几日便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完结
“道理我都知道,只是他一向谨慎,怎会突然着了道呢!实在是想不通。”
“天昌国国君诡计多端,许是趁将军不备。现在他们已经派使臣到了知州府上,听说非闹着要见祁将军一面才肯罢休。”
傅予安眼神黯了黯:“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这母蛊恐怕就是他们丢的,原是要加害祁仞,却不料被你捡了。”
这蛊虫极为阴毒,若是真着了道,人便会变成一具傀儡,活不活死不死,终身听命于那下蛊之人。
他们本来就没想着和谈,只不过是拿这当幌子罢了!
简直阴险狡诈!
床铺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终于醒了过来。
“安安……”
他声音又哑又轻,眼皮子也半张着,还是一副不甚清醒的样子。
傅予安连忙凑过去,乔影也急忙出去喊人。
好歹是醒了,谢天谢地!-
知州府衙内。
傅晏骁还未回去上奏,这草包知州的乌纱帽尚且还能再戴几天。
但他脾气过去懦弱,第一天被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使臣吓破了胆,于是傅晏骁便再没让他出面。
眼下那几人又来闹,吵着要见祁仞。
傅晏骁又不好把他们赶出去,只能打着马虎眼拖延,这一拖便是五天。
使者团里为首的是位女官,说得一口流利中原话,待人还算是谦和有礼,但其他几位就不见得多么礼貌了。
傅晏骁头疼不已地应付着,眼看便要坚持不住,那厢思齐终于把祁仞带了回去。
一块跟来的,还有傅予安和乔影。
那女官看到傅予安后眼神亮了亮,亲热地凑上去:“祁兄!是我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仞看不惯她对傅予安拉拉扯扯,连忙上前把人挡在自己伸手,冷眼瞪她:“姚雪松,本将军最后再劝你一遍,早些熄了那些个歪心思,本将军不可能从了你,他更不可能!”
傅予安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心说这俩人居然认识,看样子还是老相识。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那日的姚公子居然是个女儿身!
姚雪松不依不饶:“为什么?我长得这般好看,又不是委屈你!听说你夫人死了好几年了,我正好嫁过去续弦!”
傅予安大吃一惊,甩开他的手:“你说我死了好几年?!”
祁仞这下是百口莫辩,怎么说都是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拉起傅予安的手腕,向姚雪松示意:“这便是我夫人,没死,还活着,我们成亲快四年了,孩子都考上进士了!”
姚雪松:“???”
一旁的傅思齐不自然地轻咳几声。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姚雪松眼底一派阴暗,尤其是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便更是火大。
身手几位使臣也站起身来,掰着手指头咯嘣响。
祁仞不甘示弱,把傅予安挡在身后,冷笑一声道:“这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你当真大胆!”
“我大胆?很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秀美的脸庞逐渐扭曲,眼神也含了无边的怨气怒火,“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从十年前就等着你,结果你跟我说你有了夫人?!你行啊祁仞,今天就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这蛊虫厉害!”
祁仞冷笑一声,正要嘲讽,突然转变了主意,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蛊虫?!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小玩意,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你不要怕,等我催动你体内的子蛊,你便会对我百依百顺……”
她掏出个小瓷瓶来,扭开盖子,那血色蛊虫便缓缓爬了出来。
祁仞面色如常,冷眼看着她动作。
姚雪松见他没反应,只当他是强忍,正要把那蛊虫扔到他身上时,斜刺里忽地窜出个黑影,把她那唯一一个没丢的蛊虫给抢了去。
乔影心满意足捏着虫收好,笑道:“还真是你的,谢谢啦!你给我们百花谷送了份大礼呢!”
姚雪松大骇:“你是百花谷的人?!”
还不等她说出些什么,祁仞已经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李柯带着人从暗处冒出来,和祁仞傅晏骁一起,跟那几个来使扭打在一起。
他们很快便落了下风,被揍服了,鼻青脸肿人事不省。
姚雪松见势不妙,扬手洒了一把粉末,眼看着就要逃。
众人被这粉末熏得直打喷嚏,她得意一笑,孰料刚跳起来便被人给抓住脚腕扯了下来。
乔影嘻嘻一笑,一把踩在她背上,不知拿了什么法宝,三两下便把她绑了起来。
这下可谓是插翅难逃了-
傅晏骁又被迫多呆了半个月,给京都飞鸽传书过去,说是要攻打天昌国,收付历年来被他们掠夺的土地。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波是先斩后奏,皇帝自然知晓自己那个舅舅的脾气,只好拟了旨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燕国将士骁勇,又有祁仞带兵入神,收复失地并不算什么难事,最后打得对面不得不服,答应割地求和,这才把姚雪松那几位使者给送回去。
“安安!呜呜呜我还想多跟你待一段时间呢!京都没什么好玩的,我都快无聊死了!”
马车前,夏修抱着他胳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傅晏骁把他扯回来,安慰道:“过两年辞了官带你来这投奔祁将军,你们俩便能好好玩了,先别哭了,快些上车!”
傅予安也跟他挥手告别:“好啦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仲秋我回回去看你的。”
“真的吗?”
“真的。”
两人又磨磨唧唧半晌,这才终于是上了马车。
晕船的只有傅予安一个,这回走的时候思齐倒是可以跟着傅晏骁一块儿回去。
夏修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抬头却看见思齐一脸笑意,顿时火大:“你笑什么?!没良心的!”
“啊?没什么……没什么。”
只不过是乔影给了自己一枚香囊,还说要等他回来。
这可比短暂的离别之苦重要多了。
回去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升官,来江南陪公子!-
两年后。
将军府里一派喜庆,傅予安一个时辰问了五次他们到了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祁仞从州府里回来,见他翘首以盼在门口,还当他是在等自己,于是亲亲热热地要抱,却被对方无情推开。
先前那知州被罢职之后,便让他暂代知州一职,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思齐来了,他可算是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
“还没到啊他们!咱们去渡口等着罢!”
“我这刚回来,回去等呗,人还能找不到地方怎么着?”
傅予安不依,非要去渡口等人,祁仞拿他没办法,便只好吩咐下人备马。
李柯使了轻功从屋顶上跳下来,回禀傅予安:“殿下,人到了,已经到街口了。”
傅予安喜不自禁,也懒得管祁仞了,着急忙慌就要往街口走。
不远处一道熟悉身影,竟是夏修下来马车朝他跑过来,岂料没走两步便被傅晏骁从后头薅了起来。
祁仞也想薅傅予安,只不过是怕他生气罢了。
思齐从马车上下来,身量又高了些,身形有了成年男子的健硕,朝他恭敬行礼:“公子,我们回来了。”
傅予安简直要落下泪来,拍拍他的肩欣慰道:“看来庆王没苛待你,倒是又高了,乔影看见肯定欢喜地很!”
思齐脸红了红,指尖下意识绕上腰间那香囊,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