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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将军的哑巴男妻 (暮木)


万一是什么误会,这灯笼还是得给他留着的-

“公子,到了!”

车夫勒马停下,小竹搀着傅予安下了马车。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城镇,虽没有京都繁华,但到处是人间烟火气,道路干净,小贩走卒人来人往。

他们从京都出发,傅予安出了京城便清醒了些,但也依旧不后悔就这么不告而别。

他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祁仞老死不相往来,小竹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留给对方一点能找到自己的蛛丝马迹。

从京都出来那辆马车到了乐州便离开了,他们又重新雇了马车车夫,一路上经停不少,换了不知多少辆马车。

终于到了泗州城,小竹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北上,傅予安摇摇头说暂且不用。

车夫架着车离开,小竹拿着包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找客栈。

“抓小偷啊!抓小偷!”

后头有人在大声呼喊,声音渐近,傅予安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横冲直撞的乞儿。

身后一群拿着家伙什追赶的壮汉,那乞儿动作灵活地四处逃窜,见缝插针似的从人群中跑到他面前。

傅予安初来乍到,和小竹对视一眼,都没想着管这事儿。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还是低调为好。

他正想侧身让开,不料那乞儿却马前失蹄,一个踉跄倒在了他脚边。

傅予安:“……”

是故意的吧!

身后壮汉顿时一哄而来,狞笑着把他从地上薅起来,狠狠扇了个巴掌。

“再跑啊!小兔崽子跑嘞怪快!”

他嘴里说着奇怪的方言,傅予安心头也随着他那一巴掌而忍不住一颤。

估计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瘦小地很,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这么冷的天穿得也单薄,脚腕上一圈青紫,蓬头垢年看不清本来样子。

他于心不忍,自己小时候便是这么被太子一党又打又骂,也是这般无助。

小竹看出他悲恸脸色,无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去交涉。

“壮士手下留情,这孩子偷了你们多少钱?”

“留情?这家伙前前后后偷了我家得有一笼包子了!前几回还见他可怜没计较,那这也不能整天来偷啊!”

傅予安心下一送,原来只是一笼包子。

他掏出些碎银子递过去,好声好气商量道:“这钱算是我替这小孩儿赔给你的,壮士且饶他一命罢!”

那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手足无措起来。

这城中忽地来了这么一个锦衣公子哥,说的还是京城的官话,非富即贵的样子,轻易是惹不得。

他们只当他是人傻钱多的大善人,拿了钱也不想得罪他,只是又恶狠狠地警告了那乞儿一通,这才收了家伙离开。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好戏看,也纷纷都散了。

傅予安把那小孩儿拉起来,对方头垂地很低,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竹忧心忡忡,低声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傅予安却不介意,蹲下来看着他,温声问他叫什么,家里可还有别人。

“没……没有了……他们……都叫我……叫我小结巴……我还有……一条狗。”

小结巴,果真是个结巴。

他说话磕磕巴巴,畏手畏脚地不敢靠他太近。

“公子你是……是好人,可是我……我没办法,才偷的,我……”

“你今年多大了?”

“公子!”小竹拔高音调,有些着急,“您不会是想让他来伺候您吧?”

虽说丫鬟小厮是肯定要重新雇的,但这眼前这个……怎么看也不是能干重活的样子。

而且手脚不干净。

傅予安却不在意,摆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结巴掰着手指小声回答:“十二……虚岁十三了……我以前……以前读过书的,家里……出了事,所以……”

他话说的清晰,没有那些奇怪的方言语调,说不定以前也是哪家的小少爷。

傅予安无心感慨世事难料,但由衷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来。

“愿不愿意给我童,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

小竹啧一声,彻底绝望。

完全劝不住。

小结巴求之不得,红着眼重重点了点头。

傅予安这才终于看清他的双眼,很清澈一双眸子。

“把你的狗带上罢!你以前也叫小结巴吗?”

小结巴摇摇头:“我从小……就……就结巴……以前……大约是有名字的,但……没人叫过。”

傅予安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道:“那我给你个名字罢!思祁怎么样?”

小竹:“?!”

果真是放不下!

小孩儿很高兴,吸吸鼻子欢呼一声:“我……我懂的!先生说过……是……是见贤思齐,我懂!”

傅予安愣怔一瞬,苦笑一声,点点头:“确是这个,你很聪明。”

小竹跟在后头看着他一脸失落,也不知该不该劝些什么。

不过该劝的路上都说完了,他既然决定离开,心里想必早晚会走出来的。

多说无益。

本来还想着再往北边走,但眼下捡了个小孩,看殿下的意思是暂时先住下。

小竹知道现在劝不动他,只能安排好客栈,让他们先沐浴休息。

将军现在一定很生气,殿下这般不管不顾,也是有苦说不出。

小竹掩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百般考虑下还是决定给京都去封信。

以给李柯的名义,这样殿下那边也好交代。

第八十一章 变天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绵密的春雨窸窸窣窣落下来,空气中混着泥土和语气的味道。

街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小贩也收拾摊位避雨。

不远处街边过来一队甲胄士兵,行色匆匆。

行人纷纷避让,不知是哪里又出了事。

“这是御林军?这急匆匆的去哪儿啊这是?”

“谁知道?上午我好像就看见有一群魁梧汉子进了城,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呐!”

“这……难不成是有人蓄意……”

“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士兵们行色匆匆经过长安街,拐了个弯和另一队会和。

雨水溅在铠甲上,激起一小片的水花。

“将军!”为首的络腮胡男人朝阴影中撑着伞的男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

男人走了一圈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我大燕国最锋利的剑,是守卫皇城最坚硬的盾,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众将士齐声高喊,群情激昂。

男人满意点头,又朝首领交代了些什么东西,油纸伞在陋巷中挡出一片干燥天地。

“就先这么办,明日记得……好……”

雨愈下愈大,那将领带着士兵离开,男人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眼里却无半分生机,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俊美神像-

景仁宫。

下人们匆匆进出,皆神色肃穆。

傅阳曜一进去,便闻见好大的一股药味。

他微微皱眉,很快又松开,维持得体悲戚的神情。

“父皇怎么样了?”

他找到珏妃所在位置,跪下低声询问。

珏妃摇摇头,直直盯着床榻方向。

皇后在陛下床前哭得凄惨,哭几声就要咳嗽,自己身子也不是什么强健的。

皇帝瘦骨嶙峋地躺在那儿,俨然是行将就木了。

“你舅舅那边有信儿吗?”珏妃低声问。

傅阳曜点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

“皇儿……何在?”皇帝声音嘶哑,勉力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皇后连忙拉着他的手,附耳过去。

“都在底下跪着呢,陛下您要找哪一位?”

就连前不久被废黜的太子也慌忙从外面赶来,禁足都顾不得了,在殿前闹了一番,现下正跪在队伍最末端。

“让他们都下去吧,朕要和曜儿单独说说话。”

“……”

皇后闻言神情几分诧异,随即落寞的点了点头,把众人都请了出去。

果然,陛下已经对嘉赐彻底失望了。

珏妃朝龙床上的皇帝深深望了一眼,挑起手绢擦了擦泪。

宁池宫。

方才出来大殿的时候又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她如今几乎是伪装都不愿意,绷着脸不住咳嗽,说出的话极不中听。

“她那般嚣张,娘娘咱们做什么忍让至此?!”侍女很是气愤,在路上一直忿忿不平。

珏妃掩唇一笑,并不在意她是如何态度。

抬头看不到天空,落下的雨被步辇顶挡住。

转过弯到宁池宫门口的时候,东边走过来一位撑伞的男人,伞面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祁仞攥紧了伞柄,微微上抬跟她对视。

珏妃揉揉太阳穴,朝宫门扬扬下巴:“进去说话。”-

“思齐!别在外边玩水啦!快过来帮公子磨墨!”

小竹叉着腰站在门口,朝在池塘里扑腾的小男孩吼道。

思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游上岸,讨好地朝她笑笑:“小竹姐姐不要这么凶嘛!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这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啦!”

小竹失笑,朝他脑袋上敲了下,思齐被敲地哎呦一声,抱着头往后躲。

“结巴好了就伶牙俐齿了是吧?敢开姑奶奶我的玩笑,晚上鸡腿不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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