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仞还在看那巧夺天工的长命锁,一时间对戒指没啥兴趣,接过盒子也只是略略看了眼便放在了桌上。
他这个举动实在是令人伤心,傅予安心里想着,他怎么快就开始厌倦我了?当初不是作天作地要人家加一对戒指,怎么到了手看都不看一眼?
罢了,他这个当惯了将军的人,征服欲定然很强,说不定什么东西到手了就都不会珍惜了。
傅予安摸过盒子,低头看着上边的花纹发怔。
他现在这么对我上心,是不是也是因为没跟男人好过,我又一直不愿意跟他同房,所以才会……
真是无耻禽兽!
他愤愤地想,越想越气,最后索性把小木盒摔到桌上,发出一道不小的声响。
祁仞吓了一跳,尚还拿着那长命锁,问道:“怎么了?”
傅予安抬头忍着火气对他一笑,道:“没事儿!长命锁好看吧!比戒指好看吧!也比我好看得多对吧!”
祁仞:“??”
傅予安愤然转身:“好看你便看它去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祁仞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追出去一看早就没了他的影子。
唉,人家两口子生气尚且还能会娘家,他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真是混蛋,祁仞想,该小心些的,又惹人生气了!
小竹在外头看见他们俩闹别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上前劝劝他:“将军别担心,殿下应该是去庆王府里了。估计是又钻牛角尖了,晚上自己想通了便回来了。”
祁仞挠挠头,心想就算现在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还是让他自己缓缓罢!
他正要去母亲院子里见珏妃,小竹踌躇片刻还是叫住他:“将军,您也知道,殿下他从小就命苦,从小到大受人欺负看人脸色的时候多了去了,所以这心思便格外敏感些,您……多担待。”
祁仞摇摇头:“是我惹他生气了,不赖他。行了你先去忙吧,晚些时候我去接他。”
小竹这才放心,福身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珏妃正在和二夫人寒暄,母女俩一两年未见了,见面皆是一阵心酸高兴。
祁仞见不得女人落泪的煽情画面,当即便有扭头便走的冲动,但下人眼尖,朝他齐齐行礼。
祁仞:“……”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也跟着哭几声。
她们哭得这么痛,我没点啥反应会不会显得很冷血?
“娘,姐,你们……别哭了,这不是见面了嘛!”他安慰道,拍拍姐姐的肩。
珏妃也自觉失仪,忙抹了两把眼泪,朝他挤出个笑来,朝他身后看了看,却没有见到傅予安的身影。
“予安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还说要请我和娘亲吃饭来着。”
祁仞不敢说自己把他气走了,只能随便扯了个慌:“夏公子那儿突然找他有急事,着急忙慌过去了,临走吩咐我带你们去吃。”
珏妃点点头:“无妨,我反正要在府上小住几日,改日再请也好。那今日便不用麻烦了,在府里吃点便是了!”
祁仞很是惊讶:“你要在家里住几日?陛下允了?”
珏妃点点头:“他后宫佳丽众多,哪里顾得上我。说了声便出来了。”
祁仞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只能说道:“回来了也挺好的。母亲时常念叨,在家多待几天陪她说说话!”
“那是自然!”珏妃招招手,一旁侍候的婢女上前来,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塞给他。
祁仞一头雾水,这包袱看起来极其鼓胀,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回家还带怎么多衣服做什么?”他不解道,“而且给我干啥?难不成你要去沽鹤苑住?!”
珏妃伸手朝他脑门敲了下,怒道:“谁要去你那住!这是给予安做的几件冬衣,你带回去,晚上回来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祁仞揪开个角看了看,语气酸溜溜“你对他倒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亲弟弟呢!这里面有给我的吗?”
“没有,你一个练武的粗糙汉子,有一身皮穿着就成了!”珏妃笑道,“我是他小姑子,不疼他疼谁!”
二夫人也帮腔:“就是!你姐小时候可没少把好东西让给你,买个肉包子都得给你掰一半,怎么现在还吃味了呢!”
祁仞说不过她俩,只好妥协:“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们先聊,我这个多余人还是先回去罢了!”
二夫人笑骂一声:“没个正形!”
拎着一包袱的衣服回去,在门口遇上李柯,他白了他一眼,问道:“干什么去走这么快?有了媳妇忘了主子哦!”
第六十三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李柯一惊,忙跪下说不敢,态度诚恳到祁仞觉得是不是自己玩笑开得太过了。
他叫他起身,把包袱递给他:“先放屋里去,我去庆王府找予安。”
李柯不知他俩闹别扭的事,还以为是傅予安又去找夏修看戏去了,也是便领命应了,还不忘嘱咐主子不要强迫人家回家。
祁仞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把俩人吵架的事说出来,挥挥手十分不耐地让人快离开。
他特意去换了身衣服,揣着那两枚戒指,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一直到了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放弃了。
庆王在宫里,祁仞被小厮带着到了夏修院子里,正看到他俩在挖坑烤地瓜。
傅予安脸上蹭了两道灰,看起来心情却是大好,这令祁仞有些失落。
跟我在一起也没见他笑这么开心过,怎么和这小子整天笑呵呵没心没肺的?
若不是夏修是庆王的人,他必然已经上去把人揍趴下了。
他人高马大的,往那儿一杵极为惹眼,就算是在夜里也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傅予安站起身来,瞬间收敛了笑意,语气冷冰冰:“你来做什么?怎么不在家看长命锁了!”
祁仞手笼在袖子里摩挲着那小木盒,这才反应过来他生气的由头。
这可真是……
太奇怪了。
怎么会因为这生气呢?
他想不通,但两口子嘛,怎么着不得磨合磨合,祁仞想,还是我不够了解他,是我的错。
他笑着走上前去,把戒指盒子拿出来,递给他那枚尺寸较小的,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戴在了无名指上。
旁边夏修发出一道小声的惊叹,傅予安顿时红了脸,一把缩回手,小小地踢了他一脚,埋怨道:“这有人呢,你干什么!”
祁仞却不理,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珍而重之落下一个轻吻,道:“是我的错,我该先给你戴上戒指的,对不起。”
旁边夏修恨不得拿纸笔记下来这一刻,一边在心里大呼祁仞好会,一边又想着傅予安可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把另一枚也拿出来,交到他手上:“来,你也帮我戴上好不好?”
傅予安双脸通红,实在是受不了在有旁人在的场合跟他这么腻腻歪歪。
他飞快瞟了一眼夏修,后者立马会意,看看天“念叨这屋里还有些东西没收好”便逃也似的逃离了了现场。
祁仞轻笑一声,把他抱进怀里,热度透过冬衣传到他身上,他指指戒指又无声催促了一遍,伸手在他面前。
傅予安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乖乖给他戴上。
祁仞手很大,骨节分明,手上还有不少练武磨出来的茧子,粗糙又宽厚,握着他的时候,总感觉要被一把包住了。
他满意地看了看,又牵起傅予安的,把两人手放到一块儿端详着。
“别……别看了!这是在别人家里!”傅予安羞地像只要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他想把脑袋埋进刚挖的土坑里。
“嗯,回家再看。”他满意地收回手,把他的也往袖子里拢了拢,说道:“跟我回家?”
傅予安摇摇头:“不行,我都答应了夏修要和他一起烤红薯来着,不能老是言而无信啊!”
祁仞无奈点点头,朝屋子里看了眼,正好对上扒着窗户鬼鬼祟祟的夏修。
对方顿时把脑袋缩回去,还欲盖弥彰地关上了窗。
祁仞只觉得苦笑不得,总感觉这要是继续跟人混下去,早晚也要变得和夏修一样呆呆傻傻的。
“行了,我留下帮你们,红薯分我一个行不行?”他温声问道。
傅予安点点头:“你想要几个都可以,都是我买的。”
祁仞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庆王不在府上,夏修便不想好好吃饭了,非要拉着傅予安胡闹。
两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烤红薯也仅限于挖坑,再往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祁仞帮他们全权打理,本来只是来叫自己家人吃饭,结果没成想却做了苦力,弄得灰头土脸的。
完事又抱了几个硕大的烤红薯回去,美名其曰给家里人尝尝鲜。两人恭敬不如从命,傅予安是不愿意拿着这东西在街上走,于是便悉数给了祁仞。
在门口正好遇见刚回府的庆王,祁仞大喜,悉数把怀里的东西都扔给了他。
庆王闻见味道,还以为是他们带回来的,于是便客气道:“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快,先进府再说!吃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