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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光风霁月 (baicaitang)


  “我不放开你,你就走不了了。”
  少年还在换声期间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尾巴轻轻上挑起,足以勾去草原上所有姑娘们的神魂。
  “没有人会来救你。”
  章璎气息不匀,三千长发尽数乱了,却不知伏在他身上的少年心更乱。
  “松手。”
  章璎呵斥。
  萧让的手看似松松垮垮地将他的腕子聚拢在一起,却如钢筋铁骨般悍然不动,鼻尖在章璎身上轻轻嗅,“好香,你比草原的女人香多了。”
  章璎忍无可忍,若不是他如今这样的境地,怎么会让这样一个黄口小儿在他身上放肆,但萧让身体沉重,耍赖一般压在他的四肢上,腰杆都似要被折断。
  “萧让!”
  萧让眯了眯眼睛,看他横眉怒目的神情眉毛舒展,从他身上爬起来闷闷笑出声,“开个玩笑,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
  章璎一时无言,竟也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温蓝这般。
  想到温蓝,章璎面沉如铁。
  这么久的日子,也不知道外头什么样的情形,戚淮举箭射来的场景他此生难忘,第一次小毛驴死了,第二次若不是萧让挡住,死的人就是他章璎。
  章璎闭了闭眼,脑海中前尘往事翻涌跌宕,一时间头痛欲裂。
  借着微弱的烛火,萧让看清楚了章璎的面容,竟有些恍惚。
  中原有一句话,灯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
  有灯有月的时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忽而在他身上杂糅,如烟似雾,如梦生花。
  古有君王三千弱水三千色,只取一瓢饮,世人叹其痴心,殊不知当真有配得上如此对待的美貌。
  生这样的脸,在北辽不是被皇室掠夺,便是辗转成为玩物,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萧让唇瓣开合,喃喃念他的名字。
  吴铭。
  他觉得还是维依更加好听一些。
  “你看什么?”
  章璎歪着头问。
  萧让手撑着脑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尖尖的,钝化了他凌厉的线条,有种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看你啊。”
  章璎竟生不出半分责怪之意。
  他老了,看到新升起来的太阳,也忍不住握起光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三十年功名尘与土,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十六岁的章明礼纵有满腔报国意气,到如今还能剩下几分?
  “你还年轻,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也有机会拥有自己想要的,人这一生要负担的太多,有时候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章璎抬手,似想揉一把萧让的头。
  萧让比曾经的自己更加年轻,更加位高权重、将来也会更加战战兢兢,也许有一天他们终将成为敌人,但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
  萧让眨了眨眼睛,“我向来护着好看的人。”
  也不全是。
  他皮糙肉厚,知道自己不会有大事。
  但那箭落在章璎身上便能要命。
  萧让在最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但他知道这世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他耶律家的人来挡箭。
  章璎叹息,“什么时候会去见陛下?”
  萧让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中原的皇帝。
  他偷偷对章璎说,“我们这次来,除了看看中原的情况,还想替我们大辽的将军萧烈求一门亲事,若中原的姑娘都生的像你这般模样,想必大将军应该会很开心。”
  章璎恍然大悟。
  北辽求亲,未必是来求和,还是试探。
  若他们提出的要求很高,中原的皇帝依然应允,便能知道新君的态度。辽人灭亡中原之心始终不死。
  “你这样告诉我,不怕我走漏风声?”
  萧让靠近他微微一笑,“我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走不了了。”


第90章
  章璎始终没有踪迹,老西河王病重不起的消息却先行而至。
  年级大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都能剥皮拆骨,要人性命。
  老西河王妃病了一次,被戚淮的婚事救回了一条命,而老西河王这一次却是寿元将到,药石罔效。
  这位一生都征战杀伐的老人到了强弩之末,握着自己妻子的手留下在这世上最后一句遗言,“若我死了,就埋在西河吧,王师交给戚淮,我没什么不放心。”
  老王妃笑着擦干眼泪,“虎父无犬子。”
  他从西河来,也将死在西河。
  最后一盏烛光灭了。
  先帝死了,老西河王也要去了,时代的残影就要终结,为将来推波助澜。
  戚淮远在长安,当夜面向西河,长跪军营,他的身后万众官兵卸甲,如一尊又一尊缄默的石像,夜空中王师军旗烈烈昂扬,像一沁鲜红的血。
  那一夜凌晨,老西河王故去了。
  天地同悲,百姓哀泣,那闻名朝野的小西河王一月之间休妻失父,似乎长大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休妻,或许是厌倦了,又或许是当朝状告周小姐的亲兄长,以至于二人之间生了矛盾。
  真相早晚有大白于世的一天。
  淳朴善良的百姓不知道老西河王的死去意味着什么。
  只有朝廷知道。
  意味着拴住辽国这匹猎马的缰绳松动了。
  新汉书载,燕平元年七月,辽国有使不请自来,一行不足百人,皆是身形矫健之辈,先报典客,典客报御前,昭宁帝盛情款待,使者宴中提及替辽将求亲,陛下允之,并称“中原女子辽使可尽情挑选也。”
  辽将萧烈,听说年约三十余,是名骁勇之士,因在四年前协助北辽少帝当庭射杀摄政王而声名鹊起,在此之前却查无此人。而熟悉这个名字的温蓝与章珩等人没有过多联想,实是由于萧乃辽国大姓,萧烈这个名字在辽国没有数千也有八百,实在太过平庸,未必便是当年章璎收留在府上的萧烈。
  中原易主,阴阳剑法不知所踪,当年签订的和盟又即将到期,拿什么才能掣肘住边境的虎狼之师?辽使团以求亲为由试探新君,意图窥得新君底线,于光影交错的宴上刻意道,“非也,我辽国民风与汉迥异,若将军意欲娶一汉国显贵为男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以汉室显贵为妻,实乃奇耻大辱也。
  北辽民风彪悍,虽允娶男妻,男妻的地位却不如妾与外室,若汉帝应允,足见其国家亏空之甚,北辽入主中原尚可期也。
  吞下中原这块肥肉,非一朝一夕之事。
  萧让混迹于使节团中,低眉顺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而那位说出男妻这等惊世骇俗言论的部将招惹满殿虎视眈眈。
  汉国的新君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李徵面色阴霾。
  北辽使节团不请而至,竟是存心前来羞辱。
  他权衡利弊,却艰难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惹怒辽人。
  先帝在时中原凭借西河王师尚有一战之力,老西河王威名赫赫,长镇边关,辽人无一不闻风丧胆,如今先帝已死,老西河王已去,西河王师在他夺权之时虽未伤筋动骨,到底内耗严重,戚淮虽然骁勇善战,到底年轻,扛不住大梁,偌大长安竟无人可用,北辽少帝幼年登基,实为傀儡之身,四年前不伤一兵一卒便手刃了自己的亲叔叔,背后高人传说就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烈,此人绝不容小觑。两相对比便知实在不是撕裂和平表象的好时机。如今的中原不得不对异族低头。
  他输不起。
  李徵自幼便卧薪尝胆,深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道,“不知您这位将军,看上了我朝哪一位显贵?”
  “陛下只管准备婚事便好,至于娶什么人,到时候便知道了。”
  辽人如此嚣张,众臣无一不瞠目结舌,李景在时虽然暴虐,却从未被辽人这样骑在头上过,但他们也知道眼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免心生愤懑,暗中环视,也不知朝野上下最终是哪家的显贵会做倒霉的牺牲品。


第91章
  乐音骤停,风声入回廊。
  随着皇帝开口,一场盛宴落下帷幕,辽使得意洋洋出殿,众中原臣子皆面如土色。
  番邦,蛮夷也,枉顾人伦,强娶男妻,无论落到谁家头上也免不了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被后人口诛笔伐。而如今中原百废待兴,无抗拒之力,当真便如羔羊一般要任人宰割了吗?
  他们向卫琴看去,这位可堪新朝定海神针的大人却在用悲哀的眼神凝视着当今圣上。
  人人妄想坐上龙椅,却不知道龙椅代表的不止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道阻且长的责任,甚至忍辱负重的决心。
  李徵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帝王的颜面被辽人踩在脚底,还要笑脸去迎。
  “都退下罢。”
  人群熙熙攘攘散去,残留的灯花在流动的水中闪烁,年轻的皇帝面容冰冷,似乎陷入冗长而痛苦的回忆。
  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以为除去了所有的阻碍,却没有想到登基为帝,也不能天下之事尽如人意。他找不到当年救过自己的人,甚至将要背负起忘恩负义的骂名,为奸佞小人迷失心智,错把璞玉当顽石,他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却又不得不面对,以至于生出一种荒谬的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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