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光抬袖拭泪,“请恕臣殿前失仪,只是臣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老臣实在是有万般痛楚无处说啊皇上。”
靖文帝眼中神色不明,倒是看向太子,后者是一脸惊讶与茫然。
“你的女儿?”
“宣王侧妃夏氏?她不是好好在宣王府待着吗?”
“臣原以为小女在王府中一切安好,却没想到今日有两个王府的下人来报,说今晨小女所住的院子突然失火,小女与几个丫鬟奴仆一并、一并葬身火海了,”夏文光伤心不已,“他们将小女的尸首抬到夏府,臣仔细辨认过,确实是小女无疑......”
靖文帝没说话,反倒是太子问出声,“好端端的,夏侧妃的院子里怎么会突然失火?”
夏文光叩首道:“老臣不敢妄加揣测,小女一向知书达理,待人宽厚,与旁人无冤无仇,无非是之前有几次无意冲撞了宣王妃,没想到宣王妃竟这般刻薄,小女出事后,他便命人直接将我女儿的尸首就这么抬过来,老臣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竟也没给老臣一个交代!”
“皇上,老臣在朝为官一辈子,审过大大小小无数冤案,如今却连自己女儿惨死都求不来一个真相,老臣无能,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夏文光虽未明说是谁有嫌疑杀夏绮瑶,却借口钟卿不给他个交代的事,字字句句都带着暗示。
没想到靖文帝沉吟片刻,却是问:“你可知,他为何对夏氏的死只字不提?”
夏文光心中一咯噔,觉得靖文帝话中有话。
靖文帝抬手一扬,将桌案上的一沓信纸拂下,沉怒道:“你自己看看!”
夏文光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捡起那一沓信纸,只见上面居然是夏绮瑶的字迹,而内容竟是她与一男子互通款曲的信笺。
信上有两人多次私自相会的时间,而地点则大多是那男子偷偷被夏绮瑶的人带入府中。
从一开始的结识到相知,互赠定情信物,足可见两人感情之深。
夏绮瑶在信中还多次埋怨钟卿分了宣王的宠爱,害她不如从前得宠,并且在信中还说过,早晚要除掉钟卿。
“夏文光,你教的好女儿!”
夏文光看得头脑发昏,随即大喊冤枉,“不,这些都不是真的,陛下,小女一直恪守妇道,对宣王殿下更是一心一意,她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不耻之事的,求皇上明察啊!”
靖文帝冷笑,“你是说有人陷害你女儿?”
“那朕问你,这上面有几处地点在宣王府外,朕已经派人探查过,夏氏确实曾去过,还有这上面的时间,为何都是宣王不在之时?”
夏文光道:“这,这一定是巧合,皇上,一定是有人故意利用时间来欺骗您。”
“那这信纸和墨迹又是怎么回事?”
“早前的书信墨迹明显比后来的淡上许多,且这上面说的一切都与朕查到的相符,”靖文帝一拍桌,“夏文光!铁证如山,你难不成还要说有人精心设计到每一处,就是为了今天?!”
“老臣不敢,”夏文光冷汗直冒,还是硬着头皮道,“只是瑶儿毕竟是臣的女儿,臣了解她的为人,如今她已不在人世,若是她真是被人冤枉的,臣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女儿。”
“还望皇上垂怜,老臣只想求个真相。”
此时太子也站出来道:“父皇,夏大人爱女心切,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依儿臣之见,不如派人去王府问个明白。”
夏文光知道太子绝非是在帮他,毕竟他与钟卿现在可都是宣王一党,他此番假意相助,只怕是想看自己与钟卿互相攻讦,无论哪一方斗败了,都对他有利。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要对太子装作感激涕零一番。
靖文帝思忖一番,觉得太子说的也有道理,事实上,这份证据是前几日钟卿便差人给自己送进宫的,说是在夏绮瑶房中搜到的,因其有损皇家颜面,所以特地呈给他,要他定夺。
靖文帝对于钟卿思虑周全且没有欺上瞒下之心感到很是满意,心中也不免感慨,若是此人能为他效力,在朝堂之上定能有一番作为。
可是此人也太过危险,少年成名,文武双绝,若将他长时间留在朝中,加上他母族在一众学子中的地位,日后只怕会由他搅弄风云,威胁到自己的江山。
靖文帝不会承认自己嬗变、多疑,甚至忌惮钟卿。
他只会告诉自己,钟卿此人是一把双刃,且为了不让这把刃割到自己,只能在利刃还未打磨之前,便将他废了,这样才能保住他大月朝百年基业不轻易易主他人。
第九十章 污蔑
靖文帝看待如今的钟卿,不自觉带着几分轻视,夹杂着些许施舍和假惺惺的叹惋。
他想看看如今“已为人妻”的钟卿,要怎样处理后宅之事。
因此他将此事交给了钟卿去办。
不得不说钟卿的确有几分小聪明,这场火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不重要,反正现在夏绮瑶人已经死了,留下一堆物证全都指向夏绮瑶与人通奸,另一种层面来说,也可谓是死无对证。
不仅免去了夏家解释辩驳,将事情闹大的麻烦,也很好地保全了皇家颜面。
不过终究还是他太高看钟卿了。
钟卿与夏绮瑶结怨一事靖文帝也是知道的,夏绮瑶怎么死的他可以不管,可夏绮瑶如今一死,他就迫不及待将尸身送去夏家,难免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而对夏家进行的挑衅,万一夏文光就凭这点抓着他不放,只怕更会想发设法对付他。
帝王自以为看透了钟卿在这件事上的缺漏,暗自感慨原来曾经被旁人吹上天的少年也不过如此。
既然人已经死了,夏文光好歹是朝廷重臣,靖文帝还是要给几分薄面,他看向下方的太子,“既然如此,太子,你便和夏大人一起去宣王府探查清楚事实究竟如何。”
太子拱手道:“儿臣领命。”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如今宣王妃病重,恐难主持府中大事,府中现在只怕乱成一团......”
经他一提醒,靖文帝才想起钟卿自上次昭佛寺回来之后身子便不行了,如今也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
御医早年就断言,钟卿虽命大挺过来了,但毒却在体内留滞不出,此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将受到剧毒折磨,且毒性慢慢蚕食身子,算算时间,应当也就是这半年了。
有御医不时向他禀报钟卿的情况,因此靖文帝并不担心他会有好起来的迹象,这也是当初靖文帝那么放心让宣王娶钟卿为正妃的缘由。
对他来说,一个将死之人,不会对宣王以后娶其他贵族小姐有什么影响,且让身为男儿的钟卿去做男人的妻妾,对这个曾经如天骄一般的人物来说,莫过于是奇大耻辱。
“来人,在太医院传几名御医跟随太子一同去宣王府探访。”
“是。”门口守着的太监行了一礼,躬身退下了。
靖文帝叫上太医,一是为了掌握钟卿现在的情况,二是怕钟卿以装病逃避此事,既然处理夏绮瑶的事是交给他做的,那夏文光,也应当由他解决。
夏文光明白靖文帝叫上太子一同前往是想让太子看着他不让他乱来,且看皇上的意思,是想将这事压下来,心里膈应着,却不得不跟随太子一同前往宣王府。
宣王府内下人们进进出出,将一箱箱操办丧事的布件往里抬,俨然是已经在筹备丧仪了。
夏文光握紧了拳头,心头激愤不已,恨不得将钟卿撕了。
他敢确定自己女儿的死一定是钟卿搞的鬼,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女儿在府中安插的人竟一个也没来给他通报。
管家一见太子前来,连忙赶来躬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
老管家又请几人到会客堂,招小厮端来上好的茶水,“府中突遭变故,王妃病重不宜待客,多有怠慢,还望殿下和诸位大人见谅。”
夏文光刚想说什么,傅君识却道:“无妨。”
“你家王妃现在何处?”
“王妃现在院中,一个时辰前睡下,现在应当醒了。”
傅君识道:“那正好,现在几位御医也在,孤也好去探望一番。”
夏文光见太子迟迟不提自己女儿的事,心里着急,“太子殿下......”
太子安抚道:“夏大人稍安勿躁,宣王妃虽然病重,但既是要查明真相,自然应当过问王妃才是。”
本就是钟卿要置他女儿于死地,问钟卿能有何用?
倒不如将这些下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想要的真相自然会吐露出来。
夏文光咬咬牙,敢怒不敢言,只得听从。
太子带着御医到达扶风苑,钟卿接到消息已然穿戴好坐在了正厅。
见到太子,便被云越扶起,颤微轻声道:“参见、咳咳,参见太子殿下。”
因着有旁人在,太子并未亲自扶他,只是虚虚抬手,“你身子有恙,不必多礼。”
太子先让御医给钟卿看诊,得出结论无非是内息虚乏,毒厄缠身。
钟卿脸色惨白,连说话都仿佛用尽了极大的力气,光是跟太子说了几句话,已经咳了血,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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