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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江湖 完结+番外 (风乐闻)


  邵子鹏正被游一方扶起来。身上软得像条布,蹭师兄身前,傻笑着流口水,两只手往他胸口轮流按。
  游一方莫名其妙被师弟摸胸,气得暴喝:“你干嘛!”
  “他在踩奶。”温旻冷着脸扯过邵子鹏,制住他穴道,扔到墙角。
  不错,踩奶。像一只猫那样。
  不仅邵子鹏。永丰昌上下,含颍川十三堂的代表弟子加伙计掌柜,统统在眨眼之间变成了猫猫狗狗。满院子与其说鸡飞狗跳,不如叫猫飞狗跳。
  温旻从不信中邪。只信中招。
  有人中招,便有人出招。至于是谁、用什么招让永丰昌变成了这样,尚不甚清楚。
  纪佳木认可了温旻的做法,令其余弟子把所有中招的人集合到一处。点穴的点穴,捆绑的捆绑。利利索索在后院拼好的一大片皮子上整齐码放,像码放一条条咸鱼。
  咸鱼们尚不肯就范,原地一抽一抽地想要起来。澄水堂的唯薪道长便是代表。他和颍川十三堂素来交好,今日来访,不幸也成为一条咸鱼。抽着身体呵呵傻笑,瞅着温旻,目光暧昧。
  温旻想起他那激情表演,不知道现在把自己当谁了,一阵恶心泛上来。跨过他的身体去找师姐说话,有意无意间在那不安分的手指头上狠狠一踩,再一碾。
  “嗷——”
  中了招的咸鱼原来也会疼啊。
  木范婕挨个把脉,诊到第三人便确认大伙儿是中了神秘毒药。赶紧每人喂了几颗她的看家丑丸子,以保中毒之人不至烧坏脑子。又收集了几人唾液,就地从药箱中拿出些瓶瓶罐罐来研究。
  可她人小,事态又紧急。圆脸上固然面色沉稳,却汗流滚滚;圆手不停倒饬,一时半刻却无结论。
  其他从群英灿过来的弟子,见到师兄弟们中毒,不免后怕。心想若被下毒的是自己,现在不知在什么鬼地方挺尸晾咸鱼呢。
  唯有游一方、纪佳木与温旻,于混乱中相视而顾。
  “拿出来吧。”纪佳木说着,起身往里走。
  进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纪佳木、温旻坐下了,看向游一方。
  游一方那浓眉大眼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信,但仍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黑面粉里,绣着个“三”。
  纪佳木说的拿出来,就是拿出第三个锦囊。
  因为,第二个锦囊末尾交代过:若有弟子中了难解之毒,便打开第三个锦囊找办法。
  &&&
  姑苏水乡,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更因西临太湖,美景如遗落凡间的神仙画卷。
  在那山水画里,水塘之后,一座小小茅草屋立于水边,掩映芦苇与荷叶中。若隐若现间显得可爱。
  可屋子里的对话却并不永恒可爱。
  窦胡坐在茅草屋中。
  他挠挠头,又挖挖鼻子,然后去握师兄的手:“永丰昌那些个小兔崽子做猫猫狗狗一阵子啦,我去看了,满地大小便,出丑极啦,哈哈哈。大师兄终于出了口恶气。”
  对面的少年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薄纱绸袍,正是昔日在杭州追踪苏梨的三人领头师兄。
  他原本冷峻得像盘皮冻,听说窦胡刚从满地大小便的敌巢回来,还要来握自己的手,顷刻从椅子上跳到屋角,忙不迭躲着道:“好了我知道了!”
  窦胡嘻嘻一笑,转转眼睛:“不知师兄打算让他们做猫做狗几天呀?”
  “几天?”领头师兄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你不是刚知道魔宗的人做了什么吧?他们在危然客栈切瓜砍菜一般弄死了我们和明月山庄的暗桩线人,就为了救他们自己的师弟。我们的生意跟着黄了好几桩!”
  转而,他愤恨起来,似谈到一堆至脏的秽物:“魔宗那帮小崽子,就做一辈子猫狗吧!”
  窦胡惊骇。
  ——他是来替永丰昌中毒之人拿解药的。
  下午时分,窦胡听闻永丰昌不对付,便先行跑过去瞧了。发现这帮人中了“狸奴引”。
  此毒名字听着可爱,中毒的人看着也可爱,净做些猫猫狗狗的举动。实则却凶险异常。毁人心智,损害神智。若中毒超过十二时辰,即有神智终生受损的风险。若超过三天,中毒的人就会一命呜呼了。
  更何况中毒的人看着好玩,实如万蚁攒心,手脚瘙痒异常,不得不去啃噬挠磨,非常痛苦。
  且猫狗模样实在不堪。若有身份高贵的人中毒,难免无颜再见天下,甚至有含恨自残的可能。
  可狸奴引偏偏是大师兄所属的万品楼水神堂的独家药物。
  窦胡在万品楼火神堂弟子里虽然排最大,但水火相克,他一己之力是万万解不开这毒的。因时间太紧,他藏好师妹便自行来此拿药,谁也没打招呼。
  本打算快速骗走解药。没成想大师兄一堆积怨,眼看是不会轻易服软了。
  眼看快速拿药不成,只能先行缓兵。窦胡大喇喇往椅背里一靠:“看把大师兄气的。这么一说,那些个兔崽子是该受罚!”
  领头师兄飞快看他一眼,笑了。
  窦胡试探:“大师兄就为了此事而来姑苏?现在事办完啦,夜里去玩啊。”
  你去玩,我才能偷解药呐。
  领头师兄的笑更诡异了:“不是,我来找苏梨。”
  窦胡知道他必谈此事,只是在心里暗暗一凛,表面上则装傻到底,仍旧说着永丰昌毒案。
  “不过说来,简易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被他知道是我们给他的人下了毒,说不定会添许多麻烦。”
  你快害了怕,主动交出解药吧。
  领头师兄语气陡然阴森:“砍我暗桩的时候怎么不怕麻烦?!更何况——”
  他将脸压到窦胡面前,“我又不和维摩宗做生意。不必担心他们觉得我害了颍川十三堂,无法合作。”
  他一挥手,在旁沉默的左良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精巧的掐丝银瓶,甩向窦胡面部。
  领头师兄道:“右豆你来说说呀!为何给金不戮的解药,是用我万品楼掐丝银瓶装着的?”
  ……这东西落大师兄手里了?!
  为什么用它装解药。
  还不是因为自家的药特殊,都得用银瓶装着?又着急找不到合适的来代替。
  窦胡自认棋差一招,误判大师兄绝对不会在春季来姑苏,在危然客栈那一次,才冒死用这银瓶装解药留给爨莫扬。
  没想到一转眼,瓶子还是辗转到了师兄手里。
  原来,大师兄是爨莫扬叫来的。
  现在解药拿不到,还有被秋后算账的风险。窦胡别无他法,只能装傻。
  他无所谓地接了银瓶,呵呵傻笑:“诶呀都说了别叫我右豆!——金葫芦?什么是金葫芦。
  “这小瓶子在咱们万品楼不满地都是?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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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胡话音刚落,茅草屋里间传来一声嗤笑。
  有个清朗的声音在里面道:“怎么,窦兄如此健忘?难道真要莫扬说书般复原当时场景,你才能想得起这银瓶和金不戮有何关系?”
  一条挺拔而高挑的身影从内屋走出。爨莫扬负手而立,刀般锋利的眸子似要看透了他。
  后面跟着个矮小的少年,长手长脚,两膝微弯,一看就是骑马的好手。
  窦胡心里暗骂这厮怎么亲自来了。难道今天永丰昌的事和他也有关系?
  表面却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哟,爨少庄主?!”说罢看向大师兄,“茅草屋可以请外人来的么?”
  领头师兄冷笑:“不可以请外人来,倒是可以复制另外一座茅草屋,把师妹藏起来?再请两个陌生小子住好几天?”
  爨莫扬跟着一笑,坐下了:“窦兄本对舍弟有救命之恩。若你不动他,我也不会来偷听贵派内部议事的墙角,更不会对贵派的内务嚼舌。但是——现在,不如当着喻兄的面说说,你为何在杭州救舍弟金不戮,又在姑苏害他?舍弟的另一位恩人苏梨姑娘现在何处?两位和维摩宗合作,有没有明月山庄可帮忙的?”
  窦胡内心已凉:这厮是来算群英灿客栈给金不戮下毒的账了。
  永丰昌的事,原来也是他挑拨傻冒大师兄干的。顺便连自己卖药和苏梨逃跑的陈年旧账一起翻出来,搞了桩大事。
  他暗叹起来:最不该的就是在杭州对金不戮露脸。
  当时没有狠心灭口,终究棋差了一招。这回可好,窝藏师妹、暗建茅草屋、偷原料、卖药这些事,都要齐刷刷地全部大白于天下了。
  好在窦胡心智足够坚强,胡搅蛮缠一流。坚信只要师妹不在跟前,金不戮再恪守承诺不提泉州的事,爨莫扬和大师兄对不上来龙去脉,便无证据治自己。
  于是眨着眼大喊冤枉:“什么跟什么?!爨少庄主也吃狸奴引啦?脑子烧坏啦?”
  爨莫扬轩眉喊了声:“喻兄——”
  喻兄正是那位水神堂洁癖大师兄,喻修。
  他掸着袖子上的灰,眼神得意又厌恶:“我早就觉得奇怪,苏梨一个小丫头,没有内应哪能做那些个复杂的事。偷偷药方子还行。她又要偷工减料,又要另起炉灶制药。必然在身后有个帮手——原来是和右豆狼狈为奸啊。”
  窦胡装作头脑混乱:“等等!待我细细理来!——爨少庄主说我害了他弟弟。大师兄你又说我和苏梨师妹串通好了,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还说和维摩宗有关系?这仨事儿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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