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莲花盖子挑起来了。
他探身进去看了片刻,便纵身跃下。
金不戮紧张他摔到,又担心他跳进脏水里,心里骤然一提。
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后温旻便干干净净跃上来。揽着他重新跳下,又把盖子挪回原位。
金不戮原以为本次要洗下水澡了,可竟然落在了平地上——
莲花盖下是一片下水渠不假。可水渠只是中间一点通路。在水渠边侧方,竟然有一扇木门。赫然是个暗室了。周围干燥而干净,一丝异味也无。
“牛鼻子的密室搞在这么个地方,肯定没好事。”温旻说着,小心打开木门。
从玄关进入右拐,是个静室。既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只有一张矮桌,一方通顶书架。地上大面积铺着木板,正中间一莲形香插,一山形灯座。
连个蒲团也没有,显然是席地而坐的意思。
果然是出家人的朴素。
温旻在四处轻轻敲打,观察有无其他暗格。
金不戮则对书敏感,先行去看。只见书架中间陈列一方奇怪小铜像,一盒线香,若干经书。
只是这些书,也太……
还没来得及说哪里不对劲,木门声响,有人来了。
四下空旷,唯有书架可容藏身。温旻揽住金不戮一跃而上,和他一起叠在书架顶端。
他小声道:“不要担心,牛鼻子念经你便睡觉。等他念完,我们就出去。”
金不戮仰躺在窄窄木板上,的确也无事可做。抬眼看了看摞在自己身上的温旻。
温旻俯身爬在他身上,握着他的腰。双目如炬,正密切注视玄关入口。既十分机警,又令人心安。
金碧不戮深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准备闭目养神了。
只听脚步踢踏,来了个四十多岁的老道。容颜肃穆,一把长髯,很是有点仙风道骨。温旻和金不戮之前听过别人描述,知他就是唯薪本人。
唯薪先亮了灯,又从书架上拿了支线香。看样子是准备参悟天地之道。
可他并未盘膝而坐,点完香便出去了。
温旻对金不戮使了个眼色,先行跃下,勘察是否适合出去。
金不戮不敢乱动,只能侧头看他。眼见他谨慎地往出窥探,陡然间变了神色,又快速跃回来,重新伏在金不戮身上。
并且,眼神很古怪地,动了动。
能让温旻大变神色的事,可不太多。
马上,金不戮也发现了诡异之处——
唯薪回来了。
带了个人。
女人。
穿得……很少的女人。
老道带女人来密室。这是什么戏码。
俩小孩一对眼,纷纷觉得前途莫测。可唯薪只是笑嘻嘻地把女人留下。然后又出去了。
那留在屋内的女人,一袭诡异红纱,薄得可见胴体。唯薪一出去,她便如蛇般瘫软,单手支着头躺在地板上。伸出纤长手指,逗弄线香飞出的袅袅青烟。姿态神色,像戏文里的蜘蛛精。
她又起了身,抽出架上一本书来翻看。金不戮侧头努力辨认她翻的书……
怎么都是两个人摞一起的彩图。
难怪刚才觉得不对劲。那书名分明都是什么《春林百言》《玉女调阳》……
就连那小小铜像,也是男女对打。
两小孩正在腹诽这诡异的牛鼻子,唯薪又复归来。
又带了个女人。
身上不是一袭薄纱。而是仅围着块布而已。
两名女子见面,极其默契。迅速脱掉唯一的遮挡。
唯薪道士也……
于是,一个老道和两名女子,直接在地板上就——
金不戮简直不知要用什么言辞形容这种运动比较好。只能叫做不可描述之事吧。
耳听诡异响动,眼见莫测之姿态。他哪见过这些妖魔鬼怪,简直要吓到炸裂。
抬眼一看,温旻也是惊悚又鄙夷。就要瞪出来的双眼里映着自己的表情,真是相得益彰。捉着金不戮腰的手都攥紧了。浑身汗气腾腾。
温旻极其尴尬。
他们所在的书架顶端,窄到只有两掌宽。
幸好两人都是少年,身材足够纤细,才得以藏身其上。
但他仍然不得不和金不戮叠在一起。
下方妖怪打架,他还得趴别人身上。纵然都是小孩,也感到别扭得要跳起来。温旻内心咒骂臭牛鼻子一万遍。
突然,他想起应该沉心静气,置身外于无物。急忙眼观鼻鼻观心,猛背罗手素心经法门。
纵然如此,仍然免不了一边背,一边骂:前院供奉的那些个神佛,谁抽空打个雷收了这贱道啊?!
可那牛鼻子龙精虎猛,实在很能折腾,堪称此道里的中流砥柱。将无限精力投入到神秘交流上,根本没有被雷劈的迹象,反而一浪高过一浪。
突然,温旻觉得不太对付——身下金不戮躺不住了,身体在慢慢动弹。
他赶紧压牢身体,一个眼刀杀过去,示意他不要乱动。
低头看去,才明白身下乱动的原因。
和金不戮那一丝不苟的发髻不同,温旻的头发是散扎的。只有根带子在后脑勒着部分发丝,其余青丝随意披散。
他低头默背心法之时,几缕头发垂了下来,飘飘荡荡的发梢,正好飞在金不戮鼻尖上。
金不戮鼻尖皱皱,轻微摇头——
他要打喷嚏了。
温旻吓得灵魂出窍,赶紧腾出一只手把他鼻子捏住。另一手艰难拨开自己的头发。
金不戮被他一捏,腾地一下脸红了。转了下头,发带就……
飘下去了。
金不戮发带甚长,垂在脑后的部分直到后腰,有种飘然仙气。否则也不可能做风筝的尾巴。
现在,这飘然荡曳的纤纤发带,飘下去了。
飘下去了。
耷拉到书架上了……
温旻觉得两眼都黑了。实在是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好在下方三人十分投入,并没谁注意到那飘逸如风的发带。
他缓缓地,慢慢地,小幅度地,更重地……全身压住金不戮。而后艰难地、轻轻地、缓缓地探出手指,把发带一节一节,一寸一寸,慢慢地挑了上来。
斜睨着看了眼,可见金不戮鼻尖都沁出汗来了。嘴唇咬得牙印深陷,搞不好都咬破了。
温旻也是冷汗涔涔。眼看着自己一滴汗滚到鼻尖,滑落,滴到金不戮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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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凶残考验历时长久。不仅过了一夜,还直达第二天晌午。牛鼻子唯薪三人转醒后又腻歪了一阵,这才离开。
俩小孩终于得以从书架囚笼下来。
俩人全都懵了。
出了澄水堂,走出了好几条街,绕过无数巷子……
人群熙熙攘攘中,他俩还两眼直愣愣的。行尸走肉般坐一片石板上,呼哧缓气。
这种事对小小少年来说,太凶残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温旻先缓了神,脸色又恢复冷俊了,只说话不那么自然:“嗐!发什么愣!回客栈!吃饭睡觉!”
金不戮怔怔的。不想显得自己胆子小,便也站起身。但还是不敢看他。
“有什么了不起。”还是温旻,仰头鄙夷,“不就是那档子事吗。人不就这么来的嘛。明年你成年娶了媳妇,也要和女人这样。”
“闭嘴!乱说什么!”金不戮呵斥他,“我才不会和女人这样。”
温旻不以为然:“难道要和男人这样?”
金不戮一巴掌就糊过去。当然依旧没打到,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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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温旻不仅无辜,简直同为受害者。可金不戮就是不想理他。温旻一跟他说话,他就怒言:“离我远点!”
温旻道:“你是不是气我捏你鼻子了。但是不捏你就露馅儿了。”
金不戮只有一句伺候:“离我远点!”
温旻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嘴上逞强,但行动上也别扭起来。似乎一瞬间明白了很是不可言说的东西。
这些莫名其妙的明白,在睡觉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两人仍睡一张床上,但一个面向墙壁,一个面向床外。一晚上谁也不敢翻动身体。
金不戮睡熟后,偶尔动一动,便忽然惊醒。确认明白自己是贴着墙睡的,才复睡去。
温旻则一晚上强行告知自己不可翻身,更不能伸手乱摸。他本来就觉少,现在睡不到一个时辰就不敢睡了,也不敢起身,避免显得自己沉不住气。
第二天醒来,俩小孩一人脸上一对黑圈。
此事直接影响到后续的游乐时光。
两个少年,搂一起摸爬滚打、汗涔涔的,这本毫不稀奇。现在也不敢了。
只能找个老头子聚集的茶馆听评弹。
也听不太懂。
老爷子们都轻松惬意地翘腿而坐,喝着茶,吃着细点。他俩兀自正襟危坐,宛如受阅的小兵。听天书一样不苟言笑,眼观鼻鼻观心,一个比一个绷直。
夜晚去考校,金不戮只让温旻拉着拐杖带他爬上爬下,不准碰他。但凡是个院子,就站在外面墙根,打死也不进去。
温旻想好声好气哄哄他,又被指着鼻子说:“离我远点!”
远点就远点。
温旻一向沉着,今次却觉得莫名烦躁委屈。就快要撑不住,甚至想和一方师兄说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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