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点,天性单纯,锋芒毕露,感情用事,容易信赖亲人,也就容易被亲近的人欺骗,锋芒毕露则过刚易折。
君上使小殿下为太子,太子父会用事实为温留君上一课的,如果小殿下加冠后还活着,说明小殿下已经成长了。”
“天性单纯,感情用事,锋芒毕露,是么?”谢涵浅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天性单纯,天性单纯.......”他喃喃两句,笑问怀陀,“如果我不活着呢?”
怀陀又递给谢涵一卷诏书:谢皋难堪大任,仅可为太子父,不可久居上位。太子去后,谢宾继位。
谢涵垂在身侧的五指骤然握拳,四月的天,他浑身发冷,“所以我谢涵是死是活都与先君毫无干系是么?”
只听其对齐武公称谓,便知其心中怨怼,怀陀对齐武公忠心耿耿,解释道:“君上不是不爱惜小殿下,只是他是一个祖父,更是一个君主。最后几个月,君上自知时日无多,可惜小殿下尚未长成,太子殿下不能令君上满意,谢宾将军被亲生父母拖累,只能出此下策。天不假年,若再给君上十年阳寿,君上一定会看着小殿下长大......”
他的苦口婆心一顿,几息后又说:“君上说,这是他教小殿下的最后一个道理:只要齐国永昌,何物不能弃,何人不可舍?”
“小殿下,君上说这句话,做这个决断的时候,同样心痛。君上对您的宠爱,远超任何一位公子公孙,他亲自抱您上过马,教您挽过弓,带您举高上过街,您幼时多病,他亲自为您喂药,守了您一夜后去上朝,斋戒三天向齐国列祖列宗求您平安.....”
“是啊,他亲自抱我上过马,教我挽过弓,举我上过街,给我喂过药,替我守过夜.....”谢涵木然,有顷,深深磕头道:“谨遵先君遗命。”他接过法旨、君玺、将军令,和那一卷诏书。
怀陀见谢涵不改称呼,心中着急,就听对方已问道:“公公既为先君暗手,当初何以听命虞氏?”
他定了定神,“君上在世时,便发现虞氏家主和玖氏二爷乃乱世枭雄,野心甚大,难以驾驭,遂设了个局,令老奴投诚虞氏、伺机而动。”
“本来小殿下加冠后,老奴便打算将三物奉上,可惜适逢交信会盟,兵马全由虞家主把持,当时若堂而皇之奉上,这些东西必会被虞家主付之一炬。”
“老奴本想假做听命虞家主,放松他警惕后,回都为小殿下洗刷冤屈,再出旨为小殿下正名。不想顷刻之间便是风云变幻。”
“原来如此。”谢涵淡淡道:“先君既然监视着虞家主,想必也会在当初的玖二爷现在的玖家主身边放人罢。”
怀陀明白谢涵的意思,“玖家主有一信赖谋士,名唤靳攸。”他拿出一块半截的玉璧,“这是联系靳攸的信物。”
谢涵听后,又问他齐公境况,以及前殿他能掌控多少人手。
等怀陀走后,谢涵将传位谢宾的那卷诏书撕碎,一片一片扔进火盆里。
谢涓和霍无恤进来时,就看到谢涵跪坐在火盆边烧东西,炭火映着他脸庞忽明忽暗。
已近夏日,已经无需火盆取暖,这是谢涵自己生的,他生火水平感人,谢涓刚走近,就呛得直咳嗽,眼睛通红问,“三弟,怀陀宣的什么旨?”
“没什么。”谢涵淡淡道:“晚点再和二哥说,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谢涓佩服他眼不红嘴不咳,对霍无恤支了支下颌:以他对三弟的了解,一定有问题,你上罢,我先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连谢涓都看的出来,霍无恤只会比他更敏感,他踏步过来,焚烧的东西化作灰灰漂浮上来,有些飘到谢涵脸上,他伸手替人拂去,“君侯不高兴?”
谢涵眼珠动了动,问他,“无恤觉得我天性单纯么?”
霍无恤顿了一下,斟酌道:“我认识君侯太迟了,不知君侯最开始的模样。”
谢涵摸上自己侧脸,怔怔道:“我也不记得自己最开始的模样了。”他像哭又像笑,“我也不记得自己最开始的模样了。”
“怎么了怎么了?”霍无恤跪在他身边,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我虽然没见过,但我能想象的出来,君侯最开始一定是好可爱的,白白嫩嫩的脸,黑黑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像天上星星一眨一眨亮晶晶。”
他顺着对方的长发,摸到脊背,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动,“无事无事,不管君侯什么样子,我永远最喜欢君侯。”
“霍无恤。”谢涵忽然抱紧他,发了狠似的,箍得霍无恤几乎喘不上气。
“在,我在。”霍无恤好像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悲伤,温柔如水,“我永远在。”
“不要背弃我。”谢涵低头一口咬在对方肩头,喉头滚动,发出野兽的呜吼。
霍无恤忍痛,郑重道:“若有朝一日,我背弃君侯,使我人神共唔——”
谢涵捧着霍无恤的脑袋吻了上去,他贯来优雅柔和而慢条斯理,以前这种事时都循序渐进、由浅至深、挑动追逐,现在却像猛兽发狂,山洪将泄,腥甜的滋味充斥唇舌,霍无恤甚至觉得对方想将他撕碎。
不一会儿二人就着地上滚做一团,像搏斗又像缠绵。
火盆中的灰灰漂浮到上空,室内的温度还在上升。
等到二人都筋疲力尽、浑身大汗时,霍无恤想了想,评价道:“君侯的身体,还是天性单纯的。”
谢涵睁眼都嫌费力气,闭着眼睛哑着声音说:“抱我。”
霍无恤体力好一点,凑过去一手搂紧对方的腰,将人翻过身来,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君侯的。”
谢涵:“永远?”
霍无恤:“永远。”他低头拿额头顶着谢涵额头,亲密无间,“君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真的难受就告诉我,我帮你,我永远会帮你。”
什么山盟海誓,对方从来不会问他要任何承诺,他不相信也不需要,如今这一句“永远?”的疑问,足以显示对方内心的脆弱。
谢涵将脸贴着他胸膛,听着那胸腔中永远跳动的声音,沙哑而哽咽道:“难道我不是个人么?难道我只是个工具?我把他当神明,当最敬爱的人,他所有的话我奉若圭臬,我每一次懈怠都觉得对不起他在天之灵,我不敢放松一丝片刻,我日日夜夜为他的期待殚精竭虑,他竟这样对我?他就这样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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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起来有点奇怪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
完结后我打算修文,预计让齐武公死在涵妹十五那年,刚从梁国和无恤初遇那段回来后。
这样情节紧凑一点,也算有始有终。
第517章
拾氏在清理虞氏府邸时, 在地牢里见到了一个被关押了一年的犯人。
温留君的侍卫长,扶突城有名的剑手王洋。
虞氏的人都死绝了,没人知道他在地牢里过了一年什么样的日子, 只知道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青丝夹白发, 骨瘦嶙峋,眼窝凹陷,遍体鳞伤, 满身疤痕, 有的溃脓皮肉翻出, 有的流血黄水直渗, 十根手指、十根脚趾没一个上好完整的。
所有人都知道是虞旬父陷害温留君又杀害对方。
那对方的侍卫长为什么会在虞氏地牢呢,拾夏认为:“温留君也算天骄,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人陷害呢, 必然是这厮出卖的,所以所有跟着温留君去交信的卫士都死了, 就他一个人还苟延残喘, 现在这模样, 怕是和虞氏狗咬狗后被虞氏折磨罢。”
“这种背主之人, 留着可恨。再过三天就是温留君的祭日,到时候杀了祭奠温留君在天之灵罢。”须弥眯着眼睛,“也算全了老夫和温留君的一场情谊。”
他们“好心”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妤和谢沁, 谢妤闻讯而来,“万万不可。一个月前的虞氏要杀一个人还不简单,怎么会留一个侍卫长这么久折磨, 显然是严刑拷问。”
她蹲下, 见到人惨状,先是惊吓, 而后酸涩,“王队长,你可曾加害我弟?”
王洋早已神志不清,此时陡然眼里露出光芒,声音嘶哑,“太、太夫人,救、救君侯......”他气若游丝,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们听到了。”谢妤起身道:“显然王队长是替我弟搬救兵不成被虞氏抓回来拷问。”
“这小人一面之词,如何能信。宋太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天真?”须弥摇头,“况且就算是这样,没搬出救兵,致使主君惨死,也是他办事不利,合该殉主。”
“是啊,都说主辱臣死,现在主死这臣还怎么能留?”拾夏一唱一和,“除非温留君还活着赦免他,不然这小人就必须死,才算全了节义。老夫也算对得起温留君。”
谢妤气得发抖,却莫可奈何;要兵力强行带出王洋,她没有;要口舌巧解王洋之危,她也无法。
三天,还有三天时间。
谢沁说:“我们得想办法和哥说一声。”
谢妤沉着脸,“他们就是故意拿王洋钓涵儿。如今你我周围恐怕遍布暗探,一去见涵儿必然暴露踪迹,找二弟,二弟也会被盯紧。”
谢沁有鬼主意,“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和几个哥哥与文武百官每个人说一句话喝一杯茶,这样他们一个个去查,也能累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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