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拿什么说服谢漪呢,第一摆事实讲道理。
楚国南面是黄江、是百越族,不会对其构成影响,绝不会帮助楚国,东面是瘴林沼泽,西面是巴蜀之地,都不值一提,北面是刘国,东北面是齐国,西北面是雍国,只要刘齐不出手相帮,它就孤立无援。而只要齐国出手,有雍国在牵制楚军主力,齐国只要面对残兵即可 ,届时拿到多少地都算齐国的。
第二则是顺手欺骗一波——刘国已经同意出兵楚国了,到时候他们吞一部分楚国的地,可别怪她没照顾自家人。
第三则给了个诱人的条件,她毕竟在齐国经营多年,即便远嫁,在齐国也有的是人手,足够谢漪焦头烂额,只要齐国出兵,雍国得胜后她就把这些暗桩全交出来。
谢漪果然欣然同意。
原着十穿2
金门之战楚国大将军乃白氏中流砥柱, 是白家主的胞弟白玄鱼,最擅长突击战与正面对决。他性情刚烈,一开始是敬重栾殊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雍国的每日骂战, 再看着日渐减少的粮草写着一封封催粮的信,就渐渐不能忍受了——
军师谨慎过头了。
两国都是离开故土,深入叶国腹里, 粮草供给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想拖雍国, 也要看他们楚国拖不拖的起。
即便那位雍王是天下闻名的猛将, 也不用如此畏之如虎罢。
楚国不曾和雍国大规模对上过,白玄鱼也从未和霍无恤一决雌雄过。霍无恤让人在楚军散布流言:什么常胜将军,雍王哪有那么厉害?只是对上的刚好是蹩脚的对手。偏偏那雍王为了自己登上王位, 大肆鼓吹自己战绩,早就言过其实了。
在栾殊走后的第十天, 白玄鱼眼见雍国炊烟渐少, 发出半夜急攻的命令。
雍营之前就做好了干粮, 这两天都是熬点稀粥, 配着之前的干粮吃,下令哪一天楚军攻入,哪一天再开灶大吃。
因此, 在楚军半夜奇袭的时候,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干完吃顿好的。
白玄鱼知自己中计了, 但他久经沙场, 很快稳住,镇定自若地指挥兵卒厮杀。奇袭不成, 也是势均力敌地对决,谁又怕谁呢?只不过场地是在对方营里,小心些,拿奴隶先在前头试探陷阱就好了。
霍无恤站在城楼上,见楚军几乎在半刻钟内就恢复秩序,终是感叹一句,“果然不是废物!”
蔺缺小心翼翼问,“大王,是否用第二套计策?”
霍无恤摇摇头,“寡人以为这白玄鱼好大喜功、急躁激进,现在看来也是粗中有细,急中亦稳,佯败恐怕会被他看出来。”
“寡人要他癫狂,不能看清。”说完,霍无恤就带着宝剑下城楼。
王旗醒目,麒麟卫一身玄衣,簇拥着为首的人,加入厮杀,霍无恤振臂一呼,“儿郎们,冲啊——拔帅旗,千金赏;斩帅头,万户侯!”
他中气十足,提气一呼,几乎响彻半个战场,白玄鱼在火光中看到那在万人中央的人物,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霍无恤杀人如切菜,极快地突进,雍军在他地带领下受到极大地鼓舞,原本的势均力敌瞬间化为雍强楚弱。
白玄鱼心中既忧且喜,忧的是战场形式顷刻变幻,喜的是这位雍王多年在战场浸泡恐怕这时已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竟似个先锋般挺入他们队伍。即便人性如他们大王,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他暗中吩咐,尽量活捉雍王——只要抓了雍王,这场仗便能不胜而胜;若能俘虏雍王回云门,该是多大的荣耀。
楚军主力宁可左右两翼被射杀,也逮着霍无恤包围,雍国将官忧心如焚,上来援救。霍无恤似乎反应回来这一点,王旗渐渐往后撤退。
楚军急忙加大攻势,奈何麒麟卫着实训练有素、以一挡百,千军万马中也能好好掩护霍无恤撤退。
白玄鱼徒叹息一声,心中疼惜刚刚浪费的兵卒。不想正这时,一支箭矢撕裂苍穹,那王旗倒在军中,眼角余光遥遥撇去,只见那穿黑金披风、带墨玉军盔的人正晃了晃、栽下马去。
他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好事,定睛看去,霍无恤已被他身旁卫士放在自己马上,急遁而去。
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他立刻大喝一声,“雍王已死,王旗已倒——”
旁边卫士再□□复,声音传出去老远,雍军闻言,心中散乱,雍国将官更是惊惧,原本的大好形势转瞬溃散。
蔺缺指挥部分人殿后大队人马都掩护着霍无恤遁走。
白玄鱼立刻指挥人马追击,“夺雍王尸体者,记特等功!”
——“披黑金袍者为雍王!”
抱着霍无恤遁逃的卫士霎时扫落其披风,飘落在地的黑金袍转瞬为马蹄碾踏成泥。
——“戴墨玉盔者为雍王!”
箭矢密集而来,卫士扔了霍无恤头盔才让飞箭没了方向,勉强松一口气。
一追一赶中,天边已渐显鱼肚白,天光渐亮。
白玄鱼看周遭地形,仿佛进了个山谷,周遭密林,树木茂盛,他警惕之心顿起,勒马挥手。
已是春日,一阵东风起,如情人的手指拂过面颊,吹面不寒杨柳风。
白玄鱼却觉一阵寒从脚起,不知缘由的,可危急之时的直觉救过他很多次,他不再犹豫,赶忙撤军。
不远处,霍无恤和蔺缺站在一侧峰顶,霍无恤眉梢一挑,“他倒警醒,提前射火箭罢。”
至于那卫士保护的尸体早被丢弃在地。
四周火箭冲天而下 ,周围山谷易进难出,东风一过,星星火把燎原而起。
惨叫声不绝于耳,烈火焚身,苍翠山谷有如人间炼狱。
这回换楚军掩护白玄鱼,所幸他发现的早,又留了一半人马策应,才不至于全军覆没,可被救出来时他已是狼狈不堪,须发皆被燎了大半,一路逃到金门渡水畔,而原本栾殊设置的防线陷阱,全被捣毁,想渡水回原来的大本营,已是不能。
若在此处扎营,便是直接暴露在雍军眼皮底下。
白玄鱼强忍着烧灼痛和心中惊惧开始思考,四周地形他早已考察过,有两处可以暂做营寨。
一处高山地势高耸,和下方山道可以互成犄角,既不至于因孤峰被断绝粮水,也不至于因山道平坦无险可守,后方还有密林可以躲藏,但刚被火烧大军,他此时也怵这树木茂盛的密林。
另一处在反方向,是十里窄道,其中一里更是窄小仅容两人并肩而过。这道上,任凭千军万马,最终施展出来也就十分之一的人数。可这样地方躲进去,敌方攻进来困难,但他们想再出去也不容易。尤其若被前后堵住,就困死了。
雍军紧追不舍,白玄鱼心思电转,很快下定决心,往一侧高山而去。他指挥迅速,派三分之一人马上山扎营,留三分之一人马在山道挖沟濠,剩三分之一人马隐匿入山林。
霍无恤纵马赶来时,楚军已只剩三分之一人马在下,而这三分之一人马还随时可以往上爬、往后退。
那么——
他岂有放着人成气候的道理?立刻率军绞杀,楚军跑的快,一半上山,一半后退,雍军斩首的不多,却将十万楚军分成山上、林中两个部分。
随后他就不再追击,而是留下五万军在此地驻守,不许山上密林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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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山上由白玄鱼率领,密林中楚军由其副将花如是带领,早在分开前他就和对方商量好万一被隔断的对策——届时以飞云响箭为进攻号令,以摇旗为撤退号令。雍军留在这里的只有五万,而楚军两相叠加有十万,只有一上一下夹击,必能打的雍军落花流水。
可白玄鱼却没有动,他不信霍无恤猜不到,他已经折损了一半兵马,不敢再赌。
他虽不大举进攻,却不断派游兵小范围骚扰山下五万军,花如是有样学样,折腾得驻守此地的将领不胜烦扰,兵卒不得休息。
终于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玄鱼和花如是取得了一条联络密道。
白玄鱼第一要做的,就是向朝廷请罪并求援军。
雍军有二十万,楚军原也有二十万,这一战就折损了十万,至于雍军,白玄鱼在高地眺望,约莫仅少了万余的样子。
消息先一步传回雍朝廷,自然是群情激越,虽则百姓已是一个个面黄肌瘦,仍觉咬一咬牙勒紧裤腰带,可以再为前线将士送一份粮草。
而谢涵也收到了一条霍无恤的奇怪要求——泄露送粮的粮道给楚军知道。
她眼珠转了转,却想了另一件事,找来王免:“老丞相,我猜现在楚朝廷一定后悔召回栾殊了,咱们得想个法子避免。”
“我与栾殊倒还有些交情,此人中正平和,却并非没有傲气,陡然被从战场上召回国都,心中只怕有芥蒂。而楚王性情骄傲,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只要让栾殊拒绝一次楚王的邀请,楚王就绝对拉不下脸面来请第二次。”
王免笑了,“老朽先行让在楚国的探子宣扬:假如不是楚王一意孤行,召回军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金门之罪,皆楚王一人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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