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们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高喝一声:“不用大家出手,麻烦帮我们去老街府邸把咱们的伙伴叫过来。”
之前愤慨的几人赶忙去叫人,李剑混在他们中高喊:“我来带路。”一路跑回去,一路散布“梁军杀人啦”的消息。
支援的武士们自然早在府邸里等着。
一路上的百姓,有因为害怕关紧门户却竖起耳朵听的;也有因为愤怒冲出来和武士们一道的。
先是支援的武士到了,后是支援的梁军,还不时有几个怒气上头、好勇斗狠的百姓抄着农具加入。
群架的规模迅速扩大,李剑在旁边煽风点火。
有死了梁军的,有死了百姓的,有死了武士的,鲜血刺激得人头脑发昏。
这小小的巷尾早已满足不了激战,战地向郊外转移,一步、两步、三步……
李剑喊道:“可恶——不许再过去了!那是烈士们的埋骨地!”
是梁军们要过去吗,是武士们步步紧逼,可第一个踩过去的终究是梁军人马,这笔账注定记在他们头上了。
死者为大,那是活人的信仰与支柱。
这一带不少人家的祖坟就在这个地方。
“妈个犊子!跟他们拼了!——敢动老子家的坟,以后下地不得给爹爷打死?”不知道谁第一个喊出这句话,或是围观或是躲在一边的百姓们终于加入这场战斗,成为“暴/乱”的主角。
等几乎杀光这一片梁军的时候,有人慌了,这是要杀头的大罪。
谢涵在人群中喊道:“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反正杀一个是死,杀了两个也是死!”
“与其等着他们来逮捕,还不如趁着他们反应回来,把他们杀光,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
“等逃出城,谁能再抓到我们呢?”
“对——对——”
“杀光这些作威作福的,咱们就逃出去!咱们一道,换个地方住!”
“没人会知道!”
“给兄弟们报仇。”
一切势如破竹,毕竟梁军实际上却比看上去少的太多,等城守反应回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反而被抓住的一个梁军供了出来,对方竟然一直住在城墙防御的堡垒里,那反而是距离城内暴/动最远的地方,难怪迟迟未曾出现。
他是被人押出来的,原本差点被一锄头砸死,好险谢涵这边武士反应快,“慢着,先问问他周边情况,咱们好找路逃出去。”
那城守瞧他们一眼,他四十余岁的样子,头发散乱,形容狼狈,神色却镇定自若,“打开城门出去就是,劝你们往北走。”
“为什么往北,北面是不是有埋伏,你匡我们!”李剑演的煞有介事。
城守冷笑一声 ,“言尽于此,爱信不信。”便闭上眼睛,“要杀就剐,废话少说。”
李剑左右看看,群情涌动,沉吟片刻,道:“这些为官做宰的,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咱们不如押着他,让他和咱们一起出去,遇到梁军可以当人质,没遇上也可以指路。”
“今天已经晚了,咱们休整一天,明天一大早城门集合,准时出发出城,大家伙看怎么样?”
此时此刻,却有人犹豫了,“既然梁国走狗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
“是啊——咱们祖祖辈辈住这里,祖宗坟地也在这里 ,不能没人守啊——”
“出去后,没田没地,又能干什么呢?饿死自己吗?”
有人反驳道:“可要是不出去,总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新的梁军过来,要怎么说?也总会被欺压的!”
一圈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禁都把目光放在李剑身上。
李剑挠挠头,这问题超纲了,下意识把头往回看,见谢涵颔首,他道:“这我不太懂,我问问咱们少爷和当家的,之前我也是一直听他们吩咐的。”
虞纯和谢涵从人群中走出来,两旁赫赫气概的武士立刻恭敬行礼,尽管二人年轻,这家世也瞬间令茫然困惑中的人信服了一半。只见那被押着的城守霎时瞪大眼睛盯着谢涵,可惜他身上被五花大绑,嘴上被堵着布条,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各位——”谢涵环首拱了一下手,“我们是生意人,原本该和气生财,只是梁军猖狂若此,实在看不过眼。只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回我们也死了不少弟兄,缺了人手,出去之后,我们还要继续走商,如果能忍得了严寒酷暑、走南闯北的,不如加入我们弟兄。
至于不愿离开的,这里傍着高山,咱们出去后,就称遇到了马贼便是,城里梁军都是和马贼战斗时死的。咱们众口一词,想来梁军也没法追究。
既不想和咱们一道,又不想留下的,就一起出城,来日再见。”
他提出三个方案,众人都陷入犹豫,谢涵笑着道:“今天已经晚了,出城太危险,大家也累了,先好好睡他一晚。仔细想想明天城门口是同行还是告别。明天再会。”
“对了,每家派一个人,咱们把梁军和将官的宝贝家底一起搬出来分分罢。”
众人再料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连连点头。
谢涵事了拂衣去,虞纯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写的工具人。
等到了他们的府邸,一半的武士由李青带着去分东西了,还有一半押着那城守,美其名曰看管。
谢涵这才拔掉那城守嘴中的布条,“没想到这座城池竟是曾大哥在看管。”
原来这是当初谢涵被聂惊风所掳,搭上欧行煜马车,替欧行煜铲除涂管事时,那座攒竹城的城守。当时两人还因为互相缅怀梁武公而惺惺相惜来着。
现在一个堂上坐,一个阶下囚。
“聂涵。”曾大人盯着他,“你已经投靠他人了?”
所幸之前谢涵已经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应小怜,此时便毫无后顾之忧道:“是曾大人为了薛氏背弃了大梁。”
原本死生不惧的人脸一白,“我、我何曾背弃大梁?”
“曾大人当真不知南面在发生什么?同室操戈,只是给他国看笑话罢了。”谢涵一嗤,“枉我当初以为曾大哥是铁骨铮铮、心怀大国的汉子,到头来不过为了家族利益争权夺利,武王在世,定悔叫曾大人守要塞攒竹。”
曾大人胸膛剧烈起伏,嘴上仍道:“刘氏猖獗,国之蛀虫,不诛不行。”
“刘氏猖獗,难道薛家、叶家就是什么好货?”谢涵起身,踏步下来,居高临下逼视曾大人,“南面有多少梁军,曾大人不知道吗?平白消耗,国力必损,这是给他国可趁之机。等刘氏没了,薛、叶会奉王室么,他们只会取而代之,一旦二者角逐出个胜负来,从此以后梁国就再也不姓姬了。
姓曾的,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自欺欺人?
如今时刻,只有国内保留的家族越多,才能互相制衡,给王室一口喘息的机会。”
曾大人脸色随着谢涵话语灰白败,终是徒劳一叹,“我受薛家提拔,怎么能忘恩负义 ?我深受王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山败落,情何以堪?”
谢涵仍盯着他,“救刘氏。”
曾大人扯了扯嘴角,“原来聂大人是刘家的人。”
“我如果是刘氏的人,还在这里和你废话么?”谢涵冷冷道:“三足鼎立,才是王室崛起之路。你忠心薛家,难道要看薛家窃国,看武王陵墓再没有香火供奉吗?”
梁武王的直系子孙虽然都死了,但只要梁室子弟继位,就是他的嗣子嗣孙,都要为这位生前雄才大略的君王扫陵执香。
“曾大人的忠心,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得到安慰吗?”
曾大人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一派坚定,“可聂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刘家的人呢?”
“这天下只有证明自己是谁的,从来没有证明自己不是谁的。”谢涵冷淡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即便我是刘家的人,难道就能改变,三足鼎立是目前梁国唯一的出路了吗?”
曾大人哑口无言,好一会儿,呸了一口,“竖子无赖。”
到底,第二天他还是带着谢涵往南去刘齐交战地了。
第378章
第二日清晨, 众人在城门口相聚。
谢涵又补充了一点——“有件事要和大家说清楚。这个城守说南边不安全,我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我弟弟在南边, 再危险我也是要过去把他带出来的。你们要走的, 再仔细想想,要不要和我一道。如果和我一道了 ,就要做好时刻面临危机的准备, 我要先去南边。”
原本就只有几十人要跟谢涵出去的, 听此, 面面相觑后, 又有不少人往后退了一步,便剩下十个。
十个刚好,太多了, 谢涵不敢带,却又偏偏要带几个本地人认认路。
于是, 十个年轻人想跟随谢涵商队出去 , 十五个人结伴打算自己出去谋出路, 大部分都是来送行的。
重土难迁, 谢涵对这数字一点都不失望,拱手道:“我们一定会把在这里遇到马贼的事情宣扬出去的,为安全计, 诸位务必对好话,不要露出马脚。”
这是要命的大事,他们自然连连点头, 送上些瓜果, 一边挥手,一边呼着谢涵等人, 如果哪次走商路过了,千万要进来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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