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似有不耐,“陛下确定?”
谢涵已经扭回头,对白茫茫一片脸的文武百官和左右侍卫宣布,他身体不适,要立刻回去。
梁国公当先站了出来,“国之大事,在祀在戎,祭天大典,岂容有失,请陛下慎重考虑。”
身后乌泱泱一片大臣,“请陛下三思。”
梁君,您果然在哪个世界,何种性别,都那么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扶我一下。”谢涵低声说完,立刻扬声道:“啊——朕的头好痛,好痛啊——”忽然身子一软,靠着霍无恤就倒下来了。
霍无恤:“……”
梁国公:“……”
群臣面面相觑。
霍无恤现在足月的身子,扶着谢涵有些吃力,皱眉道:“陛下龙体抱恙,不能主持祭天大典,怎么,诸位大人是要代替陛下祭天吗?”
这谁敢应?
谁敢替代天子?
众臣连道不敢,浩大的祭天大典只得像笑话一样中断,随后准备打道回宫。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四周忽然射出无数羽箭。霍无恤忙扶着谢涵躲避,然而他如今身子不便,眼见着羽箭径直而来,所有侍卫却还在台阶下。
他下意拉了拉身前人遮挡。
谢涵:“……”
他伸出一只手臂替对方挡下羽箭,睁眼便见对方愕然的神情。
霍无恤这才意识到不一样,对方的行为很反常,神情和看他的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倒很像、很像几个月前……
他心头一跳。
这时,侍卫都赶了上来,只是四面八方都是刺客,侍卫寡不敌众,护卫着谢涵和霍无恤撤退。
没想到剧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谢涵心里一沉,他固是可以试试跳崖,可是现在带着身怀六甲的霍无恤,怕不是要一尸两命。
眼看着两厢厮杀,他咬了咬牙,侧头问道:“你还好吗?”这回已是改成他扶着对方了。
霍无恤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扶着腹部,点点头,“还行。”
“我不善作战,你来指挥侍卫?”谢涵也是无法可想,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想还真有成效。
霍无恤看了他一眼,浅色的瞳仁,眼神却仿佛很深,然后点了点头,有条不紊地命令下去,让侍卫一个个结成小队,又指点方向回击,看起来镇定自若,只是按着腹顶的五指不时收紧,长长的剑眉也一直蹙着。最后吩咐完一切,脱力般靠倒在谢涵身上。
“你怎么样?”谢涵搂紧了他,发现记忆里柔软的腹部,此时硬如磐石。
“有点痛。”霍无恤吐出一口气,又站直身,“走!那边最多可以拖延半个时辰,立刻去最近的军营。”
谢涵点头,半抱着人,牵来马匹,扶着对方上马后,又翻身上去,将人圈在怀里,抖了抖缰绳。
山路起伏大,颠颠簸簸,连谢涵都觉得有些不适,但他更担心的是,“你还好吗?”
“无碍。”霍无恤声音平静,谢涵看不到他一颗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下颌,也看不到他拿两手垫在腹底,马儿一下一下的跃起,一下下撞在他手背,不断地顶着他的腹部。
肚子硬一会儿软一会儿,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明悟,却知道当务之急是避开追兵,找到军营。
不想,这时前方蹿出一头野狼,绿光幽幽,马儿吃惊 ,马蹄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紧接着发狂后退,比之前的颠簸还要剧烈,似乎竭力想把马背上的人甩下,好叫它加速逃命,震得人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出来了。
“唔——”谢涵感到怀里的人浑身一颤,伏倒在马背。
他无论如何指挥,都无法让马儿平静下来,遂一手圈着霍无恤“抓紧我”,另一手伺机攀一棵苍天古木,二人这才从发狂的马匹上逃脱下来。
幸运的是,野狼也追着马匹离开了。
谢涵惊魂未定,攀着古木的手几乎像断了一样,“唔”了一声,还是尽量撑着慢慢下来。
一落地,霍无恤就整个人向地上滑去,竟让谢涵觉得扶不动,再见人面色,已是脸白如鬼,毫无血色,满头冷汗了,他吃了一惊,“你——”
霍无恤扶着腹部,“你快走吧。”
谢涵闻到一阵腥味,“你流血了?刚刚撞到了是不是?”
霍无恤看他一眼,“我要生了。”眸中满是痛色,就这么看着他,“羊水破了。”他应该让对方快走的,可他突然想听听,想知道对方会不会抛下他 。
哈?
羊水?
谢涵头大如斗,却明白对方现在是绝对走不了了,可后面还有追兵,也不对,其实马没了,要赶到最近的军营恐怕很难,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最近的军营在哪好么?
他心中一阵绝望,询问系统,“如果我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
【啊?当然是回去啊。】系统奇怪道:【宿主,你不是体验过死亡惩罚么?】
“哦——是哦。”谢涵垂死病中惊坐起。
虽然死亡体验很不好受,可让他现在抛下怀着孕的霍无恤,他更难受 ,没犹豫便蹲下道:“你别怕,我带你去找个有遮蔽的地方。”
霍无恤笑了,旋即又眉头皱起,须臾,方开口,“好了,你快走吧。大齐不能没有陛下您啊。”
这种话对谢涵而言,简直穿耳就过,他并不理睬,而是左右看看,最后发现自己着实没有某种才能,不得已又看向在草地上辗转忍痛的人,“你说,哪里能有个山洞呢?”
霍无恤睁开眼睛,“你不走?”
“少说废话。”谢涵抽出佩剑,“你再说,我就在这里自决。”
连自称都忘了。霍无恤心中如被什么一撞,环顾一圈,摁着肚子指了个方向,“那里,会有山洞。”
果然是你啊,无恤。
谢涵扶起人,人脚步虚浮,他甩了甩刚刚麻痛的手臂,将人打横抱起,这才感到对方腹中翻江倒海,有活物在里面横冲直撞。
孩子都这么乱动吗?
这下连谢涵都觉得疼痛了,进了山洞,他将外袍解下,垫在人身下,沉吟一会儿,看向地上抓着他外袍骨节发白的人,虚心请教道:“我该怎么做?”
“升些火,最好烧点水。”此时阵痛已经没有间歇了,霍无恤说完,便闭目忍痛,暗暗用力。
奈何谢涵着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砍柴还可以,升火,他抿了下唇,“火一下就灭了怎么办?”他点了几次都这样。
霍无恤缓缓睁开眼睛,“扶我。”
谢涵扶着他到火边,发现对方的肚子已经呈水滴状了,他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里面越加活跃,对方闷哼一声,“别动。”
谢涵讪讪缩手,“我怎样,你能好受些。”
霍无恤一边架着火堆,一边抱着腹部,看他一眼,“抱我。”
谢涵:“……”
对方盯着他,“我冷。”
谢涵抱紧了他。
不过一会儿,火就升起了,谢涵还没来得及高兴,忽觉怀中人一阵颤抖,“唔——”
谢涵:“怎么了?”
霍无恤不敢碰肚子,闭了闭眼,“你看一下,什么出来了?”
谢涵不明所以,“什么出来了?”
霍无恤低低一叹,“是头还是、脚?”他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当时在马背上他就多半知晓。
谢涵往他下方一看,脸色一变,他再是不懂,也知道脚先出来是难产,他顿了一下,霍无恤看他面色,已然明白,“是脚的话,帮我塞回去。”
谢涵五指发紧,握着那只小脚丫,狠了狠心,往回塞进对方肚子。
“啊——”饶是霍无恤,也不能忍耐这种疼痛,头一个后仰,双目圆睁,捏着衣摆的手背青筋毕露。
谢涵看到对方圆润的腹部一阵颤动,如波澜起伏的水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方又恢复那种平淡的面色,“替我正胎位。”
“正胎位?”谢涵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最终咬牙道:“我不懂,你会吗?”
霍无恤:“我说你做。”
“我袖子里有针包,烤烤火,扎两侧至阴穴。”
谢涵捏着针,犯了难,“至阴我知道,可是扎……”
“进十分之一寸,拈、算了你也不会拈,扎好你就别管了。”
谢涵照做后,又问人道:“接下来呢?”
“先等半个时辰。”霍无恤按着腹顶,见人脸上露出自责之色,似乎想说些什么,下一瞬捂着肚子忽然抑制不住的□□道:“啊——我的肚子——”
谢涵吓得一个激灵,他哪见过这样的霍无恤,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痛的厉害?”
“好饿啊。”霍无恤扶着肚子,慢悠悠道。
谢涵:“……”
霍无恤:“对面好像有条小河。”
谢涵:“……”好好好,你是孕夫你最大。他认命出去,奈何并不是霍某恤,能随手能个木桶,好半天才才双手满是口子地弄好一个四不像,装了些水抓了条鱼回来,才来到洞边,就听到里面的痛吟,“唔——”
“唔嗯——”
可是等他一进去,那些声音就都消音了,他将木桶架上,鱼丢进去,走过去擦拭着对方脸上的汗珠,“痛就喊出来,别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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