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容华从一出生就能万千宠爱,母妃侍奉父皇多年,父皇还不是说废就废了,那容礼如何就比我强了?”容远不甘心道,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容礼或者容华差,自诩是长子,储君之位就该落在他的身上,但储君之位空悬,甚至更加看重容礼,让他心中不满又惶恐。
容晟心里清楚,以容远之才,做个守成之主都是勉强,何提储君。
“还不是你和你的母妃做的好事,定国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一提起这件事,容晟更是生气。
“父皇,儿臣是长子,但您怎么就看不到儿臣呢?”容远眼中尽是伤心和失望,“儿臣不后悔,出身皇家,不争上一争,才是遗憾。”
容晟已经不想再和容远多说,“来人,带这逆子回去,贬为庶人,囚于宗人府,无召不得探望。”
容远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父皇,你真的觉得容礼便是真的至孝至纯吗?他的心思,藏的深着呢。”
容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也并没有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容远的事告一段落,日后定国皇室玉蝶,再也没有容远的名字了。
不到半月,北燕就知道了消息,集结兵马,压至边境。
“来人,传熠王进宫。”
“父皇。”容礼拦住宫人。
容晟屏退众人,“礼儿有何话说?”
“父皇,上一次熠王去西北平定叛军,归京时,西北百姓出城五里跪送。”容礼信誓旦旦的说,“父皇,熠王声望过高,易生事端。”
容晟也犹豫,自从容远的事之后,他便多添了多疑的性子。
“父皇,熠王手握重兵,又屡立战功,实在是风头太盛。”容礼说道,“父皇何不借此机会,收回兵权。”
容礼看着皇帝的脸色,再接再厉的说。
“那你觉得何人可以领兵出征,击退北燕。”容晟看着容礼问道。
“这……儿臣觉得,赵广,赵参将,骁勇善战,赤胆忠心,足以带兵击退敌军,护我定国疆土。”容礼故意犹豫了一下,仿佛他真的只是突然被问到,并没有准备。
“朕再考虑考虑,你跪安吧。”容晟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太多了,他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了。
隔天,圣旨便下来了,由赵广为帅,领兵十万。
“赵广?”沈白景皱眉,“怎么会是他?”
“有何不妥?”容华对军中之事不甚了解,“父皇说你伤势未愈,应当静养,故而派赵广领兵。”
“赵广的参将之职,都是仰仗着祖辈的荫泽,其为人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实乃庸才,难堪大用。”沈白景沉思片刻,饮了一口凉茶。
“我得进宫一趟,不管成败与否,不去一遭,我总是心中不安。”沈白景心里明知道,皇帝已经是忌惮他了,有意收回兵权,削弱他的势力,此刻最理智的做法便是默默接受,但他实在做不到眼看着赵广领兵出征,届时战败,后果不堪设想,只能逆风而上。
“王爷。”容华心里也是明镜一样,沈白景此时万分的不该进宫,但心里是赞同沈白景的想法的,“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与你,荣辱与共。”
“好。”沈白景低头吻了一下容华的嘴角,他不求功名利禄,但求问心无愧。
第八十章 争
“陛下,熠王求见。”
“不见,就说朕正忙,让熠王好生回府静养。”容晟说道,他信重沈白景是真的,但这几年,心中有所忌惮也是真的。
容远的谋反,容礼的挑拨,只不过是引子罢了。
沈白景连皇帝都没见到,便回府了。
“王爷。”容华见沈白景脸色不好,便猜到应该是皇帝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陛下……没见我。”沈白景想过皇帝会猜忌他,会忌惮他,但是他这一世,是真的不打算走上一世的路,就凭着上一世,最后容晟告诉他真相并当他离开,重生后他便决定,此生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和容华白首偕老。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赵广领兵出征,注定的败局,自己却无能为力,千里之外,黄沙埋白骨,将士征战不归,百姓流离失所。
沈白景犹豫了。
“白景。”容华抱住沈白景,他感受的到沈白景此刻的迷茫和失望,“你还有我。”
“十万将士,那是人命啊。”沈白景常年带兵打仗,见惯了战场上的残忍与无情,可从前都是在拼搏,在争输赢,但这一次,内忧外患,败局已定。
容华沉默,他在刚刚其实还得到了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沈白景。。
“白景,我想……争储君之位。”容华郑重的说,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在他们遭到刺杀,沈白景重伤开始,他就已经在想了。
“你……”沈白景诧异的看着容华。
“我也是皇子,还是定国唯一的嫡出皇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容华仰着头看着沈白景,眼中透露着坚定,“这条路,并不好走,甚至……可能会委屈你,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我愿意。”沈白景紧紧的抱着容华,这就是他爱的人,胸中有丘壑,眉目映山河,心里都是他。
“往后,是成是败,是荣是辱,我们都一同面对。”
这一刻,两颗炙热的心,仿佛穿过胸膛,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事实确如沈白景所预料,北燕势如破竹,连下三城,赵广所率,溃不成军。
“废物。”容晟收到消息,抬手挥掉了桌上的奏折,“定国难不成除了熠王,就无人可带兵了吗?”
“父皇息怒,我定国人才济济,只不过,军中熠王威望甚高,熠王掌兵一日,其手下,皆不可用,否则,岂不是更涨其气焰。”容礼既安抚了皇帝心中的不安,又把沈白景拽下水。
“熠王为人谦逊严谨,并无错处,难不成就这样僵持着,朕还用不得人了?”容晟正在气头上,居然问起了容礼。
“父皇稍安勿躁,依儿臣看,不如与北燕和谈,先解决了外忧,再除内患。”容礼说道。
“便先这样吧。”
容礼得逞的忍不住嘴角上扬,不枉费他苦心筹谋。
出宫后,容礼直接去了熠王府。
“王爷,雍王求见。”
“请雍王到前厅,上茶。”沈白景看了一眼容华,他知道容华还有话没有说完,“等我回来再说。”
“王爷切莫答应雍王任何条件。”容华嘱咐道。
“我明白。”就算容华不说,沈白景也不会与容礼合作。
“熠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容礼笑着拱手。
“雍王怎么有空来熠王府?”沈白景抿了一口茶问道。
“只是听闻熠王屡遭碰壁,特来探望。”容礼看着沈白景的表情,试图找到破绽,“父皇年纪大了,难免多心,王爷不必介怀。”
“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白景怎敢介怀。”沈白景淡淡的说,“倒是雍王殿下这般说,若是陛下知道了,许是会伤心的。”
“王爷是聪明人,何必与本王装糊涂呢。”容礼见沈白景不肯接话,只能打直球,“王爷若是助我,那必然是如虎添翼,待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王爷的。”
“容白景多说一句,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沈白景抬头看着容礼,“雍王殿下太着急了。”
“以熠王之智,应该理解本王,再说,看尽诸皇子,难道除了本王,还有别的选择吗?”容礼问道,“既然终归是我的,早晚又有何妨。”
“白景才疏学浅,只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夫,如今还是个不被重视的武夫,与雍王殿下所谋之事,实在无多助益。”沈白景从心底里并不觉得容礼会是贤君明主,但就像容礼说的,已别无选择,“白景只求与容华相守一生,岁月静好。”
“那熠王的意思,是要拒绝本王的橄榄枝吗?”容礼语气冷了下来,“还是,要站在本王的对立面?”
“雍王多虑了。”沈白景懒得过多解释,婉拒已经是给彼此留的脸面了。
“沈白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觉得你是那个手握重兵,圣恩隆重的战神吗?”容礼看着沈白景,其实他并不喜欢沈白景,尤其不喜欢沈白景身上那骨子高傲,哪怕沈白景始终都是谦卑带人,可他就是感觉的到,和容华的气质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他看不惯,“你会后悔的。”
容礼拂袖而去。
沈白景不甚在意,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只不过是撕破了华丽的伪装罢了。
回去后,容华急迫的询问谈话内容,生怕沈白景一时冲动答应了容礼什么。
“你都嘱咐过了,我哪能不听。”沈白景笑着捏了捏容华的鼻子,“对了,你刚刚有什么事要说?”
容华把沈琳禀报的事情如实给沈白景讲了一遍。
“你是说,容礼早就与北燕勾结,故意在这个关头逼端王妃自尽,挑起两国战争,从中渔翁得利。”沈白景不可置信的听着容华得到的消息,“他竟不惜叛国。”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般不择手段。”容华连对容礼最后仅存的那点血脉亲情都消耗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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