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涉及到命案,兰泽被叫去审问,他揣着手略有些紧张,因为姬嫦在旁边,还有师无欲和孟清凝,以及阮云鹤。
他下意识地瞅谢景庭一眼,谢景庭在看着他,于是他略微放下了心。
兰泽路上便听说了,他担心是谢景庭做的,但是谢景庭好像并不担心,兴许是他多想了也说不定。
贺玉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问道:“你今日去了哪里,人在何处,都见过哪些人?”
目光只有冰冷的审视,没有平时那般的温度。兰泽被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他发觉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姬嫦,姬嫦视线太阴沉,师无欲太严苛。
兰泽像是犯错的学生,他忍不住紧张起来,略有些口齿不清。
“禀大人,奴才今日一直在府上待着,许多人可以作证,原先奴才一直在书房和督主在一起。”
“宴上时奴才在后院,和侍卫在一起,后来碰到了阮世子和齐公子……阮世子可以帮奴才作证,再后来去了一趟厨房,之后回了书房。”
兰泽绞着手指,嗓音越来越低。
贺玉玄冷冷地问道:“你去厨房做什么。”
兰泽实话实说,“奴才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东西吃。”
“既然你说有侍卫跟着你,为何不让侍卫过去?”姬嫦问出来,看兰泽这般姿态便心生厌烦,他不喜兰泽在人前做作的模样。
兰泽被问的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谢景庭,谢景庭现在开不了口,他只得说实话,小声道:“平日里督主不让奴才吃太多,奴才是偷偷去的。”
“我拿了两块杏仁糕,还有一瓶羊奶,一串葡萄桥,厨房里如意如意可以为奴才作证。”
兰泽不情愿地说了实话,这回谢景庭知道他偷吃东西了,还知晓平日里都是谁帮的他。
“你说你一直与督主在一起,书房里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人,他今日都见了什么人?”贺玉玄问道。
孟清凝闻言道:“贺郎,这般问是不是有些过了,他能知道什么,你莫要为难他了。”
贺玉玄没有出声,兰泽有些生气,他瞅两眼贺玉玄,回复道:“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与督主做什么事和贺大人有关系吗……贺大人何必打听的这么清楚。”
“好大的胆子。”姬嫦话音冷了几分,从上往下的俯视兰泽,“跪下。”
谢景庭在一旁开了口,“皇上,他与贺大人熟识,便不拘礼一些,此事贺大人自有决断。”
兰泽有谢景庭撑腰,他于是没有跪下去,贺玉玄虽然神情看起来冷漠,也未曾说让他难堪的话。
“督主今日都见了什么人。”贺玉玄又问了一遍。
兰泽回答道:“奴才不知,奴才在殿中睡着了。”
问完话之后兰泽就去了谢景庭身边,审完他之后又审了许多下人,兰泽在旁边瞅着,到夜深时才被放回去睡觉。
“督主,奴才好困。”兰泽扯着谢景庭的袖子,他下意识地想要让谢景庭背他回去,想起来如今府上还有其他人,只得作罢。
他与谢景庭回到正殿,正殿外围一层侍卫,是姬嫦的人。
兰泽被摸脑袋,他在谢景庭掌心蹭了蹭,问道:“督主,皇上今天不回去吗?”
似乎都要留下来,兰泽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隐隐知道似乎是要查谢景庭。
“不回去,兰泽若是困了休息便是。”谢景庭对他道:“明日我们便动身。”
第80章 做他一个人的小奴
凛冬清晨, 兰泽早早地便被叫起来,他感觉眼睫略有些湿润,睁眼时便对上谢景庭的面容, 谢景庭已经穿好衣裳,刚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
兰泽觉得有些冷,他下意识地往谢景庭怀里钻,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还没有亮。
“督主, 我们起来这么早做什么。”他们不是晚上才走吗?
“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兰泽需要过去。”谢景庭说。
兰泽怕冷, 又往回缩, 软绵绵地喊了一句督主,然后继续赖床,穿好洗漱好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他清醒过来, 问道:“督主, 奴才要做什么。”
谢景庭并未说让他做什么,府邸大多数下人还留着, 谢景庭只带常卿宋和以及锦衣卫中的一部分侍卫。
谢景庭让常卿送了点心过来,兰泽便在一边吃点心,兰泽昏昏欲睡, 猜测谢景庭可能让他在一旁陪着。
谁知他方吃完点心, 谢景庭在书案前写了一些东西, 兰泽瞅一眼又瞅一眼,有些字特认识, 有些字他不认识。
“这些是岭南当地的语言, 兰泽路上要学会。”谢景庭教兰泽的第一个便是他自己的名字。
兰泽手里还捏着半块点心, 他有些呆了, 瞅着上面的文字,他跟着谢景庭磕磕巴巴的念出来,“啊……啊难。”
谢景庭的名字用岭南的语言来说便是啊难。
兰泽讲起来有些拗口,他嗓音细软,喊了两遍谢景庭的名字,发现谢景庭正看着他,他宛如咿咿呀呀学语的孩童。
“啊难……啊澜。”
兰泽有些分不清,他瞅见有厚厚一沓,脑袋跟着大起来,他平日里背书都记不住,这些对他来说有些难。
“督主,奴才记不住怎么办,奴才背书都记不住。”兰泽小声道,担心谢景庭责怪他。
“兰儿努力一些,一定可以。”谢景庭摸了摸他的脑袋,掌心放在他的头顶,兰泽感觉自己脸有些热,谢景庭相信他可以,说不定他真的行。
兰泽脸上红起来,他凑上去亲谢景庭,嘴唇碰到谢景庭的脸颊,又喊了一句“啊难”,引得谢景庭眉眼深邃了几分,扣住他的手腕吻了下去。
谢景庭只跟兰泽说了这些,剩余府邸里发生的事情没有说。比如有人一夜无眠,姬嫦昨天晚上夜会了骠骑将军,若他猜的没错,今日姬嫦会想办法收了他在京军权。
贺玉玄偏殿留宿,侍卫夜行,他一夜未曾合眼,待到天亮之时,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他的时间不够,抓不到谢景庭的把柄,只能眼睁睁地放人离去。
“昨日宴上排查的如何,所有宾客名单再仔细排查一遍,在周大人遇害之后有没有人出过府?”
“贺大人,这些已经确定了许多遍……未曾有人出府,没有人离开府邸,宾客名单也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侍从苦不堪言,已经从头到尾都查了一遍,查不出来任何问题,贺玉玄一夜未眠,他们也都没有闲着,一直在府中再三核实。
一切都严丝合缝,未曾出任何差错,甚至每个人都互相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证词都对的上,对不上的也有人作证。
“周大人是喝了酒中毒身亡,酒杯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酒……让大夫判断过,酒里无毒。”
贺玉玄眼中渗出红血丝,他突然回忆起来很久以前,在京街上,突然砍人的屠夫,那一日他受伤,险些丧命。
之后不了了之,屠夫是个死了妻子的疯子,邻里都这么说,只能算他不走运。
“继续查,若是今日查不出来,你们提头来见。”
贺玉玄下了死令,他在书案前坐着,宾客名单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上面有每个人入府以及近来出入做什么的时间。
忽然,他眼角一扫,扫到了什么,视线略微定住。
时十二月六日,乐府受邀,琴师、舞女,花女数名,其中一名病重,临时换了另一名。
午时过后,谢景庭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最后一封信件送到边关,剩余在京的亲兵,因为姬嫦所言,除了常卿和宋和,其他人全部留下来。
“如雪,你此行路途遥远又辛苦,带上他能做什么?”姬嫦的视线落在兰泽身上,兰泽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小包子,在谢景庭身后躲着不敢出来。
谢景庭开口道:“留他在京中臣并不放心。多他一人并不多,还是皇上想让他也一并留下来。”
谢景庭视线黑漆,同姬嫦对视,里面无波无澜,姬嫦被谢景庭这么一看,剩余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他可以说把兰泽留下来,留在宫中兰泽兴许会被折磨死,给贺玉玄兴许会被关起来,无论在哪里,都如同宫中认主的千金枝一般。
千金枝为嵇氏所养,后来宫中便少了许多,只有谢景庭府上还有残余。
“朕是担心他给如雪添乱。”姬嫦说。
谢景庭说了一句“无妨”,让兰泽上了马车。
“皇上,臣先行一步,来年再见。”谢景庭同姬嫦等人告别。
马车缓缓地行驶出了街道,兰泽掀开车帘远远地看了一眼,姬嫦与贺玉玄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几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完全看不清。
他们出城门需要过层层审核,以及前往何处,下个地点去哪里,全部都要汇报清楚。
兰泽在里面听着常卿一一汇报,他们出了城门之后,走的却不是官道,而是连夜走了最快的水路。
坐了一夜的船,兰泽一直晕晕乎乎的,他问谢景庭道:“督主,为何我们要坐船?”
谢景庭给兰泽找了一些山楂和酸果,对兰泽道:“以防万一,兴许明日我们会被通缉。”
尽管他们没有留下来证据,按照姬嫦的性子,不会让他们顺利到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