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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也想做明君 完结+番外 (照破山河)


  倒不是说谢之容同这些异母的兄弟们不亲近,他连淮王都不亲近。
  后淮王妃病逝,远在万里之外的淮南侯忍无可忍,不顾淮王和皇帝上书反对,直接将谢之容接到了淮南侯府。
  谢之容与外祖家的兄弟很是融洽,但并没有亲近到,会为自己兄弟系带系玉的程度。
  萧岫开口时,理直气壮到谢之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从未体验过什么正常兄弟感情,才觉奇怪。
  但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
  谢之容眉头不自知地皱起。
  他很难想象萧岫这么做到底出于何种目的,总不会是,兄友弟恭。
  “方才留王爷与陛下说起腰带的事情,”谢之容明知故问,“原来陛下今日的衣带,是淮王爷亲手系上去的。”
  萧岭晃了晃脑子,他微妙地感觉到谢之容这话很有几分意味深长,但是酒精麻痹了精神,他笑道:“阿岫怎知道如何系衣带,他嫌许玑玉佩系得不好,便要帮朕系。”
  带了笑意的语调愈发慵懒,含糊沙哑的气音像是小勾子一般,划在谢之容的还未完全消解的理智上。
  “原来如此,”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看来陛下是很满意的。”
  “哄孩子高兴而已。”萧岭闭着眼,因而看不清谢之容的神情,喝醉了之后难免没有清醒时谨慎,戏谑道:“怎么今日问起了这样无关痛痒的事,之容莫非也想为朕系玉系带不成?”
  这话轻佻。
  谢之容闻言黯色眸光翻涌几不加掩饰。
  侍奉君王起居是奴仆妃妾之责,却非臣子使命。
  萧岫那种一时兴起的自不算在内。
  谢之容于萧岭而言,是臣,却非是侍君,非是奴仆。
  这种亲密的行止,于臣子来说,未免狎昵,有失尊重,不是宠信的表现,反是侮辱。
  然而,谢之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亲手为萧岭系上衣带的场面。
  为何要系上衣带?
  因为,解开了。
  那么,什么时候会解开呢?
  萧岭的玩笑中掩藏着无数暧昧的暗示,可帝王不设防,不在意,随意地说出口。
  萧岭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
  谢之容意识到,萧岭不仅在他面前如此,在稍微亲近些的旁人面前也是如此。
  太让人有机可乘。
  谢之容的无声让萧岭以为这是他在表达不满,有些懊恼自己失了分寸,睁开眼,却见谢之容一眼不眨地望着他,见他睁眼,虽意外,却并没有移开视线。
  两厢对视,萧岭只觉得酒气氤氲蒸腾,熏得身上愈发滚烫,形容有简直狼狈。
  哪怕萧岭再清醒一点点,都会意识到,此刻谢之容看他的目光,和程序中的那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朕酒后玩笑之语,请之容……”
  “好。”这是谢之容的回答。
  萧岭怔然,“什么?”
  谢之容极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陛下方才不是问臣是否愿意为陛下系玉系带吗?臣愿意。”
  萧岭的愕然尽数落入谢之容的眼中。
  萧岭想,谢之容是气疯了吗?
  不然,何以说出这种话?
  谢之容目光向下,从萧岭的眼睛看到萧岭泛红的唇瓣,柔声道:“臣愿意,只是倘若陛下反悔了,当如何?”
  你愿意,许玑未必愿意。萧岭脑子里忽地蹦跶出这句话。
  而后重重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个想法晃出去,刚一动,就觉头疼,轻嘶一声。
  下一刻,就被扶住了双颊,以一个并不难受的姿势被固定住。
  谢之容问这话时非常非常温和,然而温和之下,却隐藏着逼人意味,“若是陛下反悔了,当如何?”
  谢之容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相接出不断地传过来。
  萧岭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朕不会反悔,帝王一诺千金,若是反悔,也只会是……朕喝多了,忘记了。”
  谢之容这次却没有善解人意,他继续道:“倘陛下忘了呢?”
  萧岭朝谢之容笑,他觉得谢之容这个问题委实不够聪明,皇帝轻轻一转脸,就偏离了谢之容的掌心,“若是朕忘了,之容告诉朕,让朕记起来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执着于如此无足轻重的小事?
  忘了,告诉他就好。
  谢之容拿开手,颔首道:“能得陛下首肯,臣便无有疑虑了。”
  萧岭再次闭上眼睛,笑着道:“之容,你喝醉了?”
  不然怎么这样反常?
  奇怪的是,谢之容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好听,与萧岭离得又太近,传到耳朵里,带起一阵使人麻痒的震颤。
  “臣的确喝醉了。”
  萧岭尽量冷静评价,“之容的酒量尚不如朕。”
  他记得原书中谢之容是滴酒不沾的,刚才喝了那么点就醉了,仿佛也不奇怪。
  谢之容只笑,并不说话。
  待回未央宫,还是谢之容先下来,而后朝萧岭伸出手。
  萧岭想起刚才在长信宫的笑话,就将手递过去,却并不是握谢之容,而是等着谢之容来握他。
  谢之容唇角笑意愈发璀然了,回握住萧岭。
  谢之容不在正殿停留,直接将萧岭扶到了内室。
  萧岭坐下,低声询问道:“不去书房吗?”
  他还有些事情没做。
  谢之容摇头,道:“先前留王爷说,让陛下好好休息。”
  萧岭闻言,很是意外,笑道:“之容什么时候在意阿岫说什么了?”
  谢之容道:“臣不在意,”他伏下身,极自然地解开了萧岭腰间的玉佩,放到旁边,“臣只是以为,陛下在意。”
  或许真是喝醉了,这个画面萧岭居然没有觉得不对。
  腰带亦解得轻易。
  谢之容将解下的衣带交叠好,同玉佩放到了一处。
  再是外衣。
  脱下的衣料上一层淡淡酒味。
  衣服脱下,热水业已送来。
  谢之容以热水浸透擦巾,而后拧干。
  许玑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会,没有马上退下。
  擦巾接触到面颊上。
  谢之容半跪在床边,道:“陛下。”他示意萧岭仰起头。
  可能是气氛太闲适,萧岭干脆直接往后一倒,他扬起下巴,脖颈线条绷起,脆弱而美丽。
  手上动作停了停,而后继续擦了下去。
  萧岭躺在床上,余光能瞥到站在一旁的许玑,瞳孔一缩。
  他伸手,按住了那块擦巾,亦按住了谢之容微湿润的手背。
  “许玑?”萧岭喃喃。
  谢之容垂首,美丽逼人的面容毫无征兆地凑近,在萧岭眼中放大,他道:“陛下。”
  好像是为了让萧岭看清。
  萧岭呼吸一滞,“之容。”
  他不是没有看清是谢之容,然而,总觉得谢之容会服侍他这种场景,只能出现在梦中,或者他喝醉的幻想里。
  居然是真的吗?
  “原来您方才一直以为臣是许公公。”谢之容起身,擦巾从精细地擦过面颊,动作轻柔。
  习以为常了,难怪如此配合驯顺。
  萧岭即便脑子混浆浆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遂对许玑点点头,道:“下去吧。”
  想伸手,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谢之容却已经移开手。
  萧岭手指勾住的,是擦巾。
  谢之容道:“陛下。”
  萧岭松开手,那只手又啪地一下砸回到脸边。
  擦巾在水中洗过一遍,又被谢之容拿来。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叫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谢之容好像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喝醉的人难免失去判断力,于是萧岭恍惚间觉得谢之容的脾气当真很好。
  与擦巾一起擦过面颊的还有手指。
  有些粗糙的指面,触感微痒。
  擦巾一路向下,擦过下颌,最终停留在喉结上。
  萧岭应该感觉到威胁的。
  但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并且以为,这种醉,不会影响到精神。
  然而事实上是,他现在有点神智,但是不多。
  麻痹精神,足以忽视恐惧。
  喉结上下滚动。
  谢之容仿佛有点奇怪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岭,他在等待萧岭反抗,可是萧岭没有。
  就以一个相当乖顺的姿态望着他。
  这个场景,与梦中的很相似。
  谢之容喜欢萧岭身上每一处骨节,更偏爱脖颈,因为线条实在过于美丽。
  并且,只需要施加一点力道,就能摧毁这种美丽。
  将萧岭的脖颈环在手指中,仿佛既能轻易地拥有他,又能信手杀了他。
  多让人满足。
  萧岭道:“为什么?”
  吐字不大清晰。
  谢之容问:“什么为什么?”
  萧岭困惑地眨了几下眼睛,而后才缓慢又不解地发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或许让萧岭引以为豪的除了脑子,就是酒品。
  他在现代的时候酒量很好,几乎从没喝醉过,喝醉了人也安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处,不说话,也不动,尽量不让旁人看出自己喝醉了。
  在这时候,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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