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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也想做明君 完结+番外 (照破山河)


  那仿佛九重天上的人在今日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为何明年也到不得?”
  萧岭语气淡淡,无有兴师问罪之意,宁明德心略微放松了些,觉得今日陛下心情实在太好,好到不仅没有因为工期延误而发怒,反而问起了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
  “奇石多从洪阳、德陵、漳扶等西南六郡中所出,眼下水路陆路皆难行,奇石又拙重,恐路上不当,损伤奇石反而不美,故臣以为,不妨先从北地另选。”
  果然与南地水患相关!
  宁明德虽未提一字水患,然而能让南地水路陆路皆难行的,又是这样多雨的季节,必是水患无疑!
  皇帝没有说是,没有说不是,宁明德只当皇帝默认,继续道:“只是从北地另选,不同先前订下的直接运来便可,另选则再耗物力。”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户部尚书耿怀安,户部尚书道:“群臣百姓皆以陛下之乐为乐,归鹤园修好,陛下龙心大悦,群臣百姓亦觉开怀,臣等并无异议。”
  户部管钱,连户部尚书都没有异议,事情至此,如往常,便已说完了。
  连半点阻力都没有。
  萧岭望向一言不发的满朝官员,若有所思。
  宁明德等待着高位上的人说上一句准,然而就在下一息,突有人踏出人群,跪俯在地,“臣亦有本奏!”
  宁明德与耿怀安同时偏头,见靠近殿外处跪着一着青色官服的官员,远远的看不清人面。
  看站位,仿佛是,户部的官。
  各部堂官的事还没说完,竟有个小官来插话,插的还是自己部堂的话,耿怀安面色微沉,颇有几分觉得自己御下不严叫人看了笑话的恼怒。
  礼部尚书凤祈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耿怀安,耿大人平日最重威严,在部中惯是说一不二的,今日却被本部的郎中打了脸。
  因为隔的太远,耿怀安虽想低声怒斥,奈何他开口了,只能让附近的六部长官看个乐子,那没眼色的小官定然是看不见的。
  萧岭原本沉下去的精神微震。
  传令的太监得许玑令,朝那人道:“陛下有命,令你上前回话!”
  英元宫实在太大,可容纳千人之数,只有在大朝会时才用得着,晋律明言在京正六品以上方可参与朝会,上朝时,也就是各部长官与重臣能与皇帝说上几句话,那人着青,站得又太远,显然官阶不高,估计堪堪擦了五品的边。
  那青色袍服的官员大步上前,至玉阶下下拜,得应允后方起身,仰面看皇帝,却没有直接与帝王对视,“臣有本奏,臣想问,南地水患严重,不知朝廷何日可拨款赈灾?”
  离得这样近,他们才看清,那青色袍服的小官是个年轻人,年轻的在这些重臣之中,几乎到了稚气的程度。
  因为站的太远官阶太低,无人迎奉,天忽降大雨,他袍服下拜还都是湿的。
  站在最前,却一直非常安静的丞相向那官员递去了一道目光,但不过一息,便收了回来。
  一个年轻的、稚嫩的、形容近乎狼狈的小官。
  敢在这时候开口,他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胆色外露的人,样貌文秀至极,是个很符合人想象的书生样子。
  冕旒轻撞,皇帝动了。
  那青衣官员心口狂跳,他不是不害怕,他不是不知道皇帝的声名,然而天灾惨烈,所到之处唯能用民不聊生来形容,他既然食朝廷的俸禄,当分朝廷的忧患。
  哪怕,皇帝可能并不需要。
  “继续讲。”
  那皇帝的声音响起。
  那官员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此次水患,波及西南、东南两地十一郡,其中有七郡受害较轻,当地官员已自行解决,还有四郡受害严重,大雨旷日持久,水患所至之处民房俱被冲毁,民无果脯之食,立锥之地,受灾者约有数十万,久不安置,恐……”他咬了咬牙,终究说了出来,“恐激民变!”
  此言既出,英元宫内一片哗然。
  他们不是不知道,相反,他们早就知道。
  能让一个五品小官知晓的实情 ,若他们不清楚,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先前不是没有奏折上报,皇帝不悦,上奏的人轻者被贬官,重者遭流放,死在半路,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他们上奏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命够不够硬。
  从今年灾情开始,便有人上报,奉诏殿留中不发,奉诏殿的意思,就等同于皇帝的意思,谁敢再去触怒皇帝?
  耿怀安忍了又忍,低呵道:“危言耸听!”
  皇帝身体略前倾了些,他语气仍是沉的、淡的,仿佛并没有因为前者描述的惨状而有所动容,“耿尚书,你说。”
  耿怀安得了开口机会,当即回答:“臣,臣已命人着手处置,陛下,南地水患年年都有,已是司空见惯,范围也不大,各地郡守已自行处理妥当,这位郎官的话未免言过其实了,臣看有天灾是假,想借着天灾陛下仁德赈灾盘剥银钱是真,况且,我朝四境安宁,百姓在陛下治下安居乐业,怎会因为一点点天灾便起民变,便是有,也是逆臣贼子借机生事罢了!”
  那官员肩膀陡地一颤,却不是因为惧,而是怒。
  怒怎么会有人颠倒是非黑白至此,怒怎么会有人能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看了半日热闹的宁明德慢慢开口,“赈灾,也是需要银两的,国库吃紧,朝臣共知。”
  那官员到底年纪小,阅历也浅的很,根本没意识到宁明德这话是再给他挖坑,回道:“先前如耿大人所言,不像是没有银钱。”
  宁明德冷笑,道:“原来是将主意打到了陛下这,”他偏头,逼视那青年,“国库所余银钱是为修归鹤园,倘耽搁工期,影响陛下兴致,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萧岭坐在上面,望着这一切宛如在看一场荒诞至极的梦境。
  修园林竟能与几十万人的身家性命相提并论,金石土木居然重过人命,尽天下养,以娱一人欢心。
  这是萧岭第一次,对他皇帝的身份有了无比深刻的认知。
  他一行一止,是真的,可以决定天下兴亡。
  青衣官员悚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宁明德话中的陷阱,他发觉皇帝视线因为宁明德的话缓缓地落在了他身上,咬了咬牙,双膝一弯跪下,“臣绝无此意。”腰身却还是直直的,仿佛宁折不弯。
  凤祈年见皇帝没有当庭发怒,已觉得和往日不同,慢吞吞地开口,“国库便是再吃紧,这两份钱也是拿的出的,前几日宁尚书不是还从户部支了银子要修各部官署吗?死物总比不得活人重要,官署何日修不得?”
  谁人不知礼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关系一向不睦,礼部官署修建凡经过工部定然远逊于其他部,修不修,于凤祈年来说差别不大。
  “这个郎官说话是欠妥当,但到底年纪小,阅事少,况且也是一片为国真心,倒扣不上这样大的罪名,宁尚书,我等也做过郎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凤祈年说话慢悠悠,笑眯眯的,和他艳丽飞扬的面容极不相称,比寻常人略细长些的眼睛弯着。
  凤祈年是先帝元德二十七年的探花郎,一身朱红官服穿在他身上愈发其容色璀然,相得益彰。
  这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萧岭在心中给凤祈年下了定义。
  但至少非常聪明。
  “你……!官署乃是朝廷门面,岂容你说不修就不修!”
  “咔。”
  是冕旒碰撞的响声。
  朝堂上一时静默,人人屏住呼吸,等待着皇帝最终的裁决。
  皇帝开口,却问:“你叫什么?”
  此言一出,众臣的面色都有几分古怪,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青衣官员,后者跪的笔直,虽着低品青衣,然姿容高彻,若瑶花琪树。
  陛下该不会是,又看上谁了吧?
  有谢之容做例,不怪他们多想。
  然而还额外看了眼一身朱红,神采飞扬的凤祈年,说起来,若只论容色精致,凤尚书倒是六部尚书中最好的一个。
  就是岁数大了点,将而立之年,比陛下还大八岁。
  天知道宁明德有多希望皇帝看上凤祈年。
  那小官一愣,但马上回答道:“臣名应独。”
  应独?
  皇帝半眯起眼,“应卿,可字防心?”
  于是众臣的表情更古怪了。
  陛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五品小官的字?
  应独只觉愈发摸不着头脑,想起皇帝素日的名声,又是惶然又是有点尴尬,道:“回陛下,臣确实字防心。”
  于是脑子里除了水患又多了一个如果皇帝非要让他入宫,他是抵死不从,还是从了皇帝的纠结。
  如果从的话,他还能不能去研究水利?听说皇室藏书有不少关于水利珍本……等会,大丈夫生于世间,诸事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他到底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枉学了圣人之言!
  但如果珍本足够多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应独,应防心,便是原书中那个在本朝一直不得展起才能,后来得谢之容提拔,拿十年修好了旻江琅中堰,使西南再无大水患的水利天才应防心!
  原来这时候应防心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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