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远远看一眼,看到他平安无事就好了。
寝房内灯火通明,房外站着两个下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子书珏看着生气,这吓人也危险太敷衍了事了,值班的人哪有睡着的,万一齐渊出了点事情怎么办!
他的手有点发抖,却不好留情地扇了左面那人一巴掌,把右边那人都惊醒了,吓得一激灵。
子书珏扯了扯嘴角,“我来这么久都没发现动静,睡得挺沉啊。”
那两人下破了胆,立马跪下来。
他们近日听说夫人已经不得宠爱了,老爷是想要让齐渊自生自灭的样子,怎么还会突然来查岗?
子书珏踢开了他俩,“去管家那把最近的薪水领了吧。以后别让我在相府里看到你俩。”
还没等下人说什么,里面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子书珏,你和下人置气做什么。”
子书珏听得心头一紧。
他翕动了一下嘴唇,没见屋里有动静,就自己打开了房门。
房门内,齐渊坐在一张小圆桌身边,正在绣着什么东西。
看上去大概是小孩子的衣物。
子书珏松了一口气,还好齐渊心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子书珏关上了房门,视线落在齐渊有些苍白的脸上。“阿渊……”
“和离书本王已经拟好了。”
齐渊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从针线筐底下掏出了一份泛黄的册子,上面三个大字格外醒目——和离书。
子书珏呼吸一疼,他的唇颤着,从未如此心慌过,“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和离?”
他扑腾一声坐在了齐渊的身边,“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也喜欢这孩子,是不是?”他拽着齐渊的胳膊,把人拽得生疼,“你以后难不成要一个人养他?”
齐渊挣开了他的手,一脸决绝:“子书珏,你要点脸吧。”
其实当他知道子书珏只把自己当成生孩子的工具时,他有过打掉孩子的想法。
他无数次盯着针线篓里的剪刀,只要一刀下去,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没了。
可是太医说它已经快四个月了,虽然肚子还没怎么大起来,但是已经开始成形了。
齐渊心软了。
他决定不用剪刀捅死这个孩子,而是拿起一旁的针线,打算给他做一个针线帽。但是他不善女红,手已经被扎了好多窟窿了。
他这几天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忧思过度还是孩子都在抵触他这么难受的原因。三天没出房门,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
连孩子都心疼他,面前的这人却不会。
第三十八章 二人相见
子书珏执起齐渊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心里莫名地抽疼:“阿渊,你别跟我闹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哪样?”
齐渊冷冷地看着他,“子书珏,我从前只觉得你有点坏,谁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若是早知道……
他一定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嫁给子书珏。
他总以为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自己还怀了他的孩子,就算刚成亲的时候无情,这会儿也该有情了。
可惜不是这样。
齐渊现在是自知没有本事能够捂热子书珏这块冰冷的石头,或许这样的人根本就学不会怎么去爱别人。
他真是太糊涂了,才将自己的身心交给了这么一个人。
齐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将针线迅速收好,“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子书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有些干哑。“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齐渊阖上了眼睛,“我怀孕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子书珏站起身来抱住了他,“我就想跟你抱在一起睡一觉,这几天我在书房睡得不好,经常做噩梦。”
看啊,他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用那种怜人的语气,仿佛别人欠了他什么东西似的。
放在以前齐渊绝对会心软。
但是现在不会了。
他大力地推开了子书珏,低声吼:“你能不能别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老是骗他、骗他!
齐渊看起来就这么像冤大头吗?
“求你了……”
子书珏很会装没错,但是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他总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挽回齐渊的话,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前两天在齐渊面前放狠话的子书珏似乎消失了,要不是见过他那副冷血无情的模样,齐渊真的要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明天,放我出府半天。”
齐渊毫无感情地开口道。
他在跟子书珏商量条件,左不过是一起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已经被关了三天,这些日子分外难熬,再不出去见见太阳,他怕自己真的疯了。
子书珏的手指轻轻蜷缩在一起,他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府上的侍卫得跟着。”
齐渊好笑地看着他,“你害怕我逃走?你放心,我的侍卫,我的下人,我的行李通通在府上,我不像你一样没有心,我走的时候一定会带上他们。”
虽然这是嘲讽的语气,但是子书珏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齐渊的人还在,他就能够拴住齐渊。
子书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辈,“还是带着吧,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齐渊没有再理会子书珏,而是自己走到了床边脱靴睡觉,身后的人也跟着过来了。
子书珏如愿以偿地和齐渊在一起睡觉了。
而他答应给齐渊的“半天自由”也没赖掉,齐渊也如愿以偿地出门了。
刚打开相府的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左顾右盼的瘦小少年,仿佛是来寻人的。
寻人,怎么会寻到右丞相府?
第三十九章 推推搡搡
齐渊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但是偏偏在路过他的时候,那人转过身来和他对视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齐渊的脚步跟灌了铅似的,一点都挪不动了。
这人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齐渊呆呆地愣在原地,感觉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人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相府门口?
为什么这人长得和自己这么像?是不是和子书珏有关?
那人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后退了两步。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是会讲南衡话的人。
“请问,右丞相大人子书珏是住在这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灌进了齐渊,这话的内容让齐渊心里一紧。
齐渊抓了抓自己的衣角,手心甚至开始冒汗。
“你是什么人?”
这是他当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位是津南王子。”
中年男人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绕是看见了齐渊与津南这么相似的面容也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他是塞外人。”
齐渊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也猜到了几这人的大概身份,他疑惑这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会来在这里。”
齐渊只觉得自己现在咽下的口水都是苦的。
“大人前几日将津南王子从塞北接来,一直放在城郊的院子里不理会。王子最近有点烦躁,所以想亲自过来找大人。”
听到这个答案,齐渊差点昏过去。
子书珏总是能做出一些他想不到的事情来伤害自己。
这是找了个替身?还是说他齐渊才是替身?
面前这人温软得跟个小白兔一样,看着不像是会发脾气的。那双无辜的眼神惹人怜,瘦小的身影更让人想要抱住他,告诉他别害怕。
“他住在城郊多久了?”齐渊望向津南身边的那个男人。
“很久了,在此之前,子书大人也已经寻了津南王子很久了。”
齐渊阖上了眼睛,轻轻闻了闻他的味道。
没有任何味道,是一个和仪。
短短几息功夫,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能让他心如刀割的猜测。
他垂下了头,望着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只觉得可笑无比。
孩子,爹爹到底该不该让你出生呢。
他眼前一昏,差点倒了下去,还是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夫人!”
津南看了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眼神中有些恐惧。
“别怕,这是子书大人的正妻。”那男人用北狄话向他解释道,“殿下只需要等待子书珏大人来就好了,他不可能不给你名位。”
男人抬了抬下巴,“看到他和您有多像了吗,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津南点了点头,想要走上前去扶起齐渊。
齐渊只是有点晕,摇了摇头就清醒了过来,见他伸手,还以为对方是要碰自己的肚子。
“滚开!”
他将人推开了,但谁知这人身子那么轻,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
津南掀开了自己的衣摆,发现膝盖上磕坏了,破了一大片皮。
不巧,子书珏刚刚下朝回来,正看见自己府上这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
子书珏迅速地跑上前去,官帽都摇歪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