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歌喜形于色:“……阁主???”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全都湿漉漉了,冬泳去了?
……
其实,说不好是谁带“回家”。
唐少棠落水却不溺水,几乎是被阮棂久捞起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可以自由行动了。
但他没动,任由阮棂久不怎么费力地将他拖回了岸边。
两人游上了岸,坐在地上拧干被谁浸湿的衣衫,好一会儿谁都没主动开口。等老天都看不下去,吹过阵阵凉飕飕的妖风,激得阮棂久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偏头望天,问:“走?”
唐少棠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天边遥远的星空,反问:“去哪?”
阮棂久:“……”
唐少棠:“?”
伴随衣料擦过地面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有人试探性地靠了过来,迟疑片刻,待到挂在发梢的水滴落在唐少棠肩头,对方才扶过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动作并不粗鲁,甚至说得上轻柔。
夜色茫茫,二人携手而行。
许是夜太静,路太长,走着走着,让唐少棠恍惚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仿佛天地之间,此刻只剩下彼此。
唐少棠:“……”
在阮府地道,阿九也拉过他的手,替他引路。
当时他以为那只手该是暖的,实际却是冷的。
这一回,拉他的手还是那般冰冰凉凉。
但……
阮棂久拽着他在冬日的长街上默默走了许久,方才迟迟抛出了问题的答案。
他说:“回家。”
去哪儿?
回家。
唐少棠:“……”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在冬夜化作一团迷蒙的白雾。雾气转瞬即逝,雾气那一头的背影却刻骨铭心。
他在心里默念:
两次。
每次伸出的手都是冷的,可他偏偏每次……都执迷不悟地觉得,这是暖的。
……
张世歌领着浑身湿透的二人进门的时候,坐在台阶上抱着暖手炉候着门江云雀惊了,在院里练剑的大师兄惊了,连出来唤二人进去喝热水的派中小师弟也惊了。
“大师兄我回来了,小师妹你竟然在等我,我太感动了!”张世歌热了盈眶地奔过去,扭头吩咐小师弟,“小师弟,帮忙找两件干净的衣裳给我朋友替换?”
小师弟:“???”
正是这位小师弟,当日在兰萍县的居廉客栈,曾不情不愿地亲手把大师兄的衣裳送给阮棂久替换血衣。
万没想到在不久后的今天,他们竟然还要送两件?
这两人是穷鬼派来的使者吧?
专门来抢他们北望派的好衣裳是不是?
他正欲抱怨,肩头就被曾与他一起送衣裳的林师兄轻轻按下。
“小师弟,天寒地冻,咱别让客人冻着,赶紧去取衣物吧。”
他仰头不解地看向突然冒出来的林师兄,就见林儒安正目不转睛看着两位客人的方向,眼神里似乎带着些许警惕,他便不敢多话了,只默默地遵从。
去房里找替换衣物的路上,他回忆林儒安的态度时猛然想起,那位客人身着血衣出现后的第二日,似乎阮府就传出灭门的惨事?
小师弟缩回伸向未洗脏衣的手,转而挨个去翻各位师兄柜子里的干净衣裳。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就递到了阮棂久和唐少棠手中。尤其是递给阮棂久那件衣裳上,腰带还给配了两根颜色材质各异的,任君挑选。
可惜阮棂久粗枝大叶,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讨好,随后取了便去屋里换。他没像在何府那般狮子大开口,兴师动众表示要沐浴更衣,只低调地草草借了间空屋换衣裳。
一切收拾妥当,阮棂久收了旧衣正要去后院晾晒,就闻得窗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顿了顿,转身走至屋墙边,抬手推窗——
一个烤得焦黄的红薯,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阮棂久垂眼看去,就见十文正蹲坐在窗棂下抬头望过来,嘴上还挂着没擦吃干净的红薯。他扫一眼阮棂久,在他脸上专注地打量了一会儿,见他安然无恙,方才开口汇报:
“有埋伏,打跑了,然后我饿了。”
阮棂久点了点头,大约能推算出十文在何府遭袭击后得胜离去,又因饿了觅食的经由,吩咐道:“知道了,去玩吧。”
阮棂久并不打算追问细节,十文也乐得轻松,摆摆手就往院里跑,但他没跑出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阮棂久:“?”
十文:“乔长老也在。”
阮棂久:“……”
意料之中。
十文:“他在名单上,我没有杀他。”
阮棂久面色如常,淡淡道:“嗯,他就交给我来处置。”
十文离去后,阮棂久倚着窗棂望了会儿黑沉沉的天色,将“处置”二字喃喃重复了一遍,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匆匆赶来的张世歌。
“阁主救命,救救红薯吧!”
阮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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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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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将见故人(2)
阮棂久:“说什么胡话呢,救谁?红薯?”
谁会跟红薯过不去?
张世歌盯着阮棂久手中红薯目光如炬,激动地指着他的手,大呼小叫:“啊,是你,唯一幸存下来的红薯!”
阮棂久慷慨地把红薯抛给张世歌,不无嫌弃地问:“怎么?红薯都给十文吃光了?”
张世歌捧着红薯如获至宝,他摇头说:“不不,吃了也就算了,不浪费。但十文他是把红薯都埋了!”张世歌指着院子里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土疙瘩,忙说:“十文跟阁主您前后脚来的,来之后就喊饿,我赶紧去厨房找了几个烤熟的红薯给他。没想到他很爱吃,饶有兴趣地问我哪儿来的,我就告诉他红薯是咱们种在土里,后来长出来的。结果,他就把厨房一筐子红薯都抱了出来,非说要种红薯。阁主您劝劝他吧,这是咱们要烤来吃的呀!”
阮棂久:“……”
踏出门,阮棂久就瞧见了正在霍霍别人院子的十文。只见他蹲在地上挖了一个又一个坑,一个坑填一个红薯,排列有序地将一箩筐的红薯种进了花园里,然后安安静静地蹲坐在土堆前,等着红薯破土而出,大获丰收。
阮棂久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前,问:“在做什么?”
十文:“种红薯!”
阮棂久:“你这么种,是长不出来的。”
十文:“为什么?”
阮棂久:“无论是种花种草,需要长年累月的照料,浇花,施肥,一样功夫都不能少,不是随便埋了便罢了的。”
十文:“等很久很久也不行吗?”
阮棂久:“不行。”
十文蹲坐在土堆前托腮思索了良久,终于仰头望向阮棂久,天真地问:“那我们种在土里的阮大哥,月姥姥……他们也不会长出来了吗?”
阮棂久:“!”
阮棂久变了脸色,一层阴影笼罩在眉宇间。张世歌看在眼里,忙不迭地扯开话题。
“不种了咱不种了,开饭了开饭了。”他张开双臂夸张地做出扇风的动作,试图把客厅的饭菜香引出来。他哄孩子似的朝十文挤眉弄眼:“十文,跟我一起去吃好吃的?”
十文站起身,朝张世歌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窥视阮棂久的脸色。
阮棂久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去吧。”
十文跟张世歌走后,阮棂久独自在院里伫立了片刻,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担心十文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跟了上去。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料想张世歌所说的“开饭”只是玩笑话,这时间就寝都嫌晚,还开饭?
谁知他绕过院落踏入主厅时,竟真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正等着他。
北望派围坐一桌,桌子是几个小桌大桌拼拼凑凑出来的。在场的除了连青山,楚告天、江云雀林儒安等等北望派的熟人,还有低头默默喝水的唐少棠。
阮棂久脱口而出:“你们这么晚了还吃?”
再晚些都能赶上明日的朝食了。
江云雀气鼓鼓地佯装要打张世歌:“都怪二师兄回来晚,就等他一个呢。”
大师兄笑道:“小师妹还说呢,不知是谁一直偷偷去厨房温菜等着呢。”
江云雀:“我那是给师父温的菜!”
团圆夜团圆饭,怎能少了张世歌一人。
阮棂久靠着门框注视这些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笑了笑,拖起十文就要往外走。
张世歌:“?阁……咳,阮兄这是要去哪?”
论年纪,说不好到底谁年长,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喊阁主,又觉得喊公子太生分,只能称兄道弟了。
道弟他是不敢的,便只剩下称兄了。
阮棂久:“不打扰各位用膳。”
他说的是真心话。
这是人家北望派门派内的团聚,还是在如此特别的日子,他和十文是彻头彻尾的外人,不适合当座上宾,瞎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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