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棠抽出一只手,稳稳接过傅义博,满脸疑惑地看着阿九。
阿九叹了口气,摇头道:“是我的事,你看好他。”
语毕,阿九霍然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急掠。
如潮的暗器卷土重来。
不同的是,它们调转了方向,却是冲向阿九去的。
唐少棠:“?!”
唐少棠一手持剑,一手毫不费力地提着大腹便便的傅义博,追着上去。
阿九不情不愿地回头,与他对视的电光火石间,交换了对话。
唐少棠:“他们要杀的人是你?”
阿九:“……关你屁事。”
唐少棠:“……”
我们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粗口?
阿九甩不掉唐少棠,正如先前唐少棠也甩不掉阿九一般,但阿九始终是与唐少棠不同的,他会使诈。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褪了糖衣的山楂,顺手塞进了被唐少棠拎着的傅义博口中。
唐少棠:“?”
傅义博:“???”
阿九一本正经地恐吓:“有毒,动多了就挂。想活命就求他别跟着我。”
傅义博惨叫一声,双手双腿并用,又是抱着唐少棠的胳膊又是卷着他的腿,连声哀嚎:“大侠饶命,放了我吧!别追他了别追他了!”
唐少棠被迫止步,放下了辣耳朵的傅义博,眼睁睁的看着阿九带引着刺客走远。
他认识的人很少,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多。即便如此,阿九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忍不住哑然失笑。
怎么还有这样的?
……
阮阁主就是这般我行我素。
他拢共就撒了两批饵,一批,用来对付唐少棠,另一批,则是用来清理门户。
唐少棠肯不肯上钩他还说不准,另一批鱼儿却已经迫不及待把钩都要咬断了。
阮阁主在心里腹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长老派来的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猴急着要动手。连人家霓裳楼的外人都知道静观其变,等待实际。你们倒好,也不管我身在何处,身边有何人在场,就贸贸然出手了。
暗器袭来,阿九仰身闪避的空隙,无意间望见头顶明月当空,皎洁如玉。
阿九:“……”
又是月半了么。
你们……是算准了今天?
凉夜如水,躲藏在夜色掩护下的刺客却突然收敛了攻势,周遭静悄悄的一片,连林间虫鸟时断时续的低鸣也渐渐褪去。
寒风裹挟着一股异香,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阿九顿足,身形静止在风中。他脚下是一片空旷落叶地,泛黄的枯叶随着夜风不停翻卷,打着滚儿飘离原地,临走前不忘拨开被枯枝碎叶覆盖的地面,揭露其真容。
乌黑的地面,七零八落躺着数条人影,皆是面目青黑容貌扭曲,肢体未僵,似是气绝不久。
它们正是这异香的源头。
阿九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香味,清而浅,不仔细闻并不易察觉。此时与这异香呼应,竟愈发浓烈。
他熟悉这个气味,这是无寿阁的蚀阴蛊垂死之际特有的气味,也是其他蚀阴蛊虫最喜欢的气味。
阿九蹙眉退后一步,捂住心口,重重地拍下一掌,强行抑制住了体内不断涌上躁动。他薄唇舔血,勾出一抹昳丽幽暗的诡笑。
如一只翩跹的蝶,闪动着缤纷的羽翼,最终落入了早已织就的网中。
被缚住薄翼的蝶,只能束手待毙。
而阮阁主阮棂久,则生起杀心。
天上月如银勾高悬,泻下一地寒凉,照出人影鬼魅。
……
唐少棠举头望着天边月不知何时已没入云端,乌云渐沉,似是大雨将至。
他突然生出几分不安,转头对傅义博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傅义博不答应,他不依不饶地抱着唐少棠的大腿,嗷嗷地嚷:“求大侠高抬贵手饶我小命,先把解药给我!”
唐少棠也不知阿九所说的毒是真是假,只得说:“我没有药。”
傅义博急了:“大侠你要不肯给我解药就不能走!与你同行的那位可是说了不让你跟,你要是跟了去,我就没命了!”
唐少棠:“……”
傅义博还在胡搅蛮缠,唐少棠却察觉出林子里不同寻常的骚动。他并指点了傅义博哑穴,抽回腿轻易就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他将人按坐在树干下,自己则侧耳倾听:有大量的脚步声正往林中同一方向疾行。根据脚步声判断,唐少棠认为这群人至少有二三十个,且所有人在夜风中急掠仍然呼吸平稳,足见训练有素身手不凡。
而脚步声集中的方向,正是阿九消失的方向。
唐少棠眉头微蹙,无心再去理会傅义博,转身掠入黑夜,身形飘忽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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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一个愿意一直读到最新章的小天使!
欢迎收藏等养肥!
我会努力把这个故事好好写完。自己挖的坑一定要填上。(づ ̄ 3 ̄)づ
第12章 鱼与饵(5)
天边落下一滴雨,挂在阿九细而长的睫毛上,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将它抖落,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大雨倾盆。
阿九倚靠着满是褶皱的树干,茫然地注视着脚下泥沙汇聚,血流成河。又目睹一切经由雨水冲刷后褪去颜色,不留痕迹。
他听到有大量的脚步声,正陆续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赶来,带着腾腾杀气,带着终会反噬自身的蛊毒,义无反顾地前来赴死。
他喃喃低语:“活着不好么?”
他想起三年前他刚执掌无寿阁的时候,由于少了四鬼煞的扶助,阁中多有不服。长老们各怀鬼胎,明里暗里的针对也是层次不穷,花样百出。
唯有乔长老愿意出面打圆场,说:“既然老阁主已经不在了,旧的四鬼煞也已故去,大家耿耿于怀纠结往事也不是个办法”,他提议,“无寿阁应该向前看,阁中众人也还有以后诸多日子要过。”
此后,他总会跟阮棂报备阁中实务,事无巨细,他有时也会纠正阮棂久读书写字时的坏习惯,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者。
阮棂久曾吩咐十文,“无论乔长老做什么,都不得加害,必须先问过他。”,他还曾在一年前的月半,婉言拒绝了乔长老让他亲自出手威慑对手的请求,趴在桌案上转着笔,懒洋洋地随口说了句实话:“久战不行,今天更不行,人不太好。”
而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被人记在了心里,甚至不动声色地揣摩出了背后的隐情。并且在一年后的今天,挑着十文不在他身侧之时,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现在已经忆不起他说出那话时乔长老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惊喜,是得意?还是……憎恨?
阮棂久轻笑一声,带着点恶狠狠的意味自语:“我不太好,也治得了你们手下一群废物。”
他抬头望着晦暗不定时风时雨的天色,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
直到雨停,阿九都没再等来一个无寿阁的刺客。
他只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唐少棠。
阿九掀起眼皮看他:“???”
唐少棠问:“你无事?”
新一批的刺客不见了踪影,他非但没事,还无事可做。
他目光转而落在唐少棠的剑上,一眼就瞧出剑鞘又多了两道新伤。
阿九:“……”
他与人交手了?
大晚上鬼气森森硕大的一个林子,除了追杀他阮棂久的那批自己人,也没别的闲人了吧?
阿九愕然:“你来做什么?姓傅的呢?”
让你看着人,你跑去替我打追兵了?
唐少棠:“你的剑还在我这里。”
阿九:“所以呢?”
唐少棠:“顺手用它拦了几个人。”
阿九:“……”
几个,你确定不是几十个无寿阁的高手?
唐少棠补充:“应该没有其他人了,你还要继续等等看吗?”
阿九见唐少棠抱着剑,并没有要还的意思。看来唐少棠不仅打算陪着等,还打算亲自动手再将人打跑。
阿九哭笑不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唐少棠偏过头,瞧了阿九一样:“你说你叫阿九。追杀你的人,我知道他们是无寿阁的人。”
阿九救了他的命。
至于无寿阁的人,他总是要打的,不需要找特别的理由。
阿九:“……”
他拍了拍唐少棠的肩膀,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心道:希望你他日不要后悔。
唐少棠:“?”
阿九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把姓傅的丢哪儿了?”
……
两人结伴往回走,不出半个时辰,便双双止步。
云销雨霁,只见傅义博靠着树干瘫坐着,脑袋微微下垂,毫无生气。阵阵凉风吹翻他的衣领,露出一道暗红的血痕。
一剑割喉,人早就咽了气。
唐少棠微蹙着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自责。
阿九扬手,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催促道:“别看了,人都凉透了,回去回去。”
人虽死的突然,但本就罪有应得,阿九觉得无甚值得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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