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黑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将贺兰奚拉到身后,活像护崽的老母鸡。
他对着首辅大人破口大骂:“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要不是被我抓个正着,还不知有多少借口在等着我。谢云归,你好得很!”
谢沂自知理亏,索性一个字也不解释,任他泄愤出气。
“齐大人……”
贺兰奚在他身后弱弱出声,有心解释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从那天去你府上遇见殿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殿下才多大你就敢……当真是不要脸!”
也不知道在齐大人眼里谢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但这么一通骂下来,谢沂没能羞愤欲死,贺兰奚却快耳朵冒烟了。
“齐大人!”他喝住齐思义,“能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去了别处,临走时齐思义还不忘狠狠瞪谢沂一眼,余下克孜娜公主欲言又止,险些忘了汉话该怎么说。
“所以,他是你喜欢的人?”
克孜娜没能理解齐思义的气愤,却清楚看见了那个吻。
此刻并无其他人,他若就此承认,不失为一个彻底拒绝克孜娜公主的好办法。
但谢沂看着贺兰奚远去的背影,迟迟不曾言语。
第26章
贺兰奚领着齐思义一直走到能确保不被看见和听见的地方, 站定后回头确认一番,方才开口道:“齐大人对先生似乎意见颇深。”
齐思义对谢沂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那些隔靴搔痒的小事跟方才令人心梗的画面比起来简直无足轻重。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来, 头上便一脑门子官司。
“一码归一码, 微臣和谢云归的恩怨与殿下有何相干?”齐思义正色道, “臣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对殿下不敬, 浑然忘了令秋临行前的嘱托。”
贺兰奚心思微动:“什么嘱托?”
姜家倒下后, 贺兰奚一介稚子,无所依托,没有被永明帝迁怒招致杀身之祸已是万幸。
行刑前一夜,齐思义设法在狱中见了姜令秋一面, 得知他将小外甥的性命交给了一向不对付的谢沂,百思不得其解。
“他希望谢云归能护殿下性命, 周全一生。”
“他……答应了?”贺兰奚心中震动。
用一生去兑现承诺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何况永明六年, 谢沂将将十七岁,才入官场,连翰林院的门都没进过便自请去了大理寺,谁能预料到他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
可偏偏这两个人,一个敢托付, 一个敢应承。
齐思义想不通的是姜令秋为何要选谢沂, 贺兰奚则想不通他为何会答应。
这个答案,恐怕唯有谢沂自己和早已不在此间的姜令秋知道。
但这些和齐思义因他被亲生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舅舅只让他护我周全, 又没说不让他……那什么……”贺兰奚眼见齐大人脸色越来越黑,渐渐没了声音。
齐思义愤愤道:“就算令秋不曾说过, 可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老脸, 他比殿下足足大了近一轮, 老牛吃嫩草吗这不是!”
嫩草:“……”
不敢说话。
贺兰奚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解释道:“齐大人,其实……那只是个意外,是不小心才……谢云归他根本没那个意思。”
齐思义并非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辗转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失落的情绪,额上青筋顿时跳得更欢了。
“有意的根本不是谢云归,而是你?”
贺兰奚不答,默认了。
……
怎会如此?
齐思义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可以作为姜令秋的故友指责谢沂不道德,却无法名正言顺做一个棒打鸳鸯的长辈,去置喙贺兰奚的感情和思想。
更何况,少年人一时的喜欢与仰慕,能够维持多久还尚未可知。
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劝对方慎重:“殿下可要自己想清楚了。”
贺兰奚知他好意,无声笑了笑。
“还有一件事,想请齐大人帮我。”他要说的这件事,上一世直至永明帝驾崩前夕才被翻出来,是一项足以置温伯旸于死地的重罪。
贺兰奚顾不得如何解释自己未卜先知的事,但他愿意赌上一把,信齐大人一回。
齐思义果然没有推辞,直接问道:“何事?”
“可否请大人替我查一查东岳六州的盐运?”贺兰奚道。
-
围猎这一日正好是立秋,按礼制,永明帝需亲自射鹿,之后其余皇子大臣及外邦使臣方能进入猎场。
未免意外发生,这只提前备好的鹿通常都会被捆住四肢丢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只等永明帝一箭射出结束它的生命,秋猎也就正式开始了。
谁知永明帝刚搭上箭矢,下面便传来一声嗤笑。
“连射一头幼鹿都要让人将其四肢捆住,贵国所谓的秋猎,竟还比不上草原上小孩子家的游戏,正是可笑。”塔木使臣带来的一位大胡子壮汉满脸不屑地讥讽道。
永明帝脸色及其难看。
箭已在弦上,可不管发还是不发都讨不了好处。
这一箭若是射出去,无疑是承认了他们不如塔木国。
要是顺了他们的意将幼鹿四肢的绳子解开……
能射中也就罢了,倘若射不中,岂非在诸国使臣面前将大魏的脸丢了个干净。
解,还是不解?
“诸位使臣千里迢迢过来,自然都是我大魏的客人,鹿虽非猛兽,到底兽性难驯,捆住四肢只是不愿让畜生冲撞了客人。”谢沂从容不迫地起身解释,虽非事实,但任谁也挑不出一句错处。
那位不分场合胡乱说话的大胡子梗了一下,打定了主意要胡搅蛮缠下去:“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到底不就是无能,连只还未长成幼鹿都射不中吗?”
他虽未指名道姓,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明目张胆的再说永明帝无能。
此番骑虎难下,看来绳子是非解不可了。
永明帝年轻时骑射倒是不差,只是年岁渐长,前些日子又大病了一场,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大臣们纷纷捏了把汗。
却见谢沂朝永明帝拱手一拜,道:“陛下,既然贵客不顾其他使臣安危定要看个分明,不若就应了他的请求,也好叫众人见识见识陛下的风采。”
他的话就像是一剂定心丸,永明帝顿时猜到必定是谢沂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提前做下了准备。
随行的禁军上来解开绳索,那只幼鹿颤颤巍巍支着四肢从地上站起来,全然不像在丛林中那样灵活。
永明帝看准时机放出一箭,正中它的脖颈。
有人欢喜有人愁,脸色难看的人瞬间变成了塔木使臣。
永明帝放声大笑,假意谦虚,其余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赶着奉承,贺兰奚却只将一切当作热闹看,学着坐山观虎斗。
和塔木国明里暗里的博弈还尚未结束。
永明帝同他们约定了三场比赛,分别是猎物的数量、骑射,以及和方才出言顶撞永明帝的大胡子比力气。
塔木人在战场上输给了萧寒声是极不服气的,他们并不认为大魏还有第二个萧寒声,因此信心满满。
众人陆续出发。
宁王此前因鸿胪寺的差事的了永明帝的夸奖,眼下有立功的机会更是跃跃欲试。
贺兰锦则是被皇后耳提面命,心里也憋着一股劲。
二人相互较着劲,一前一后带人进了林子。
贺兰奚兴致不高,磨磨蹭蹭到最后,有意无意的跟谢大人走了同一个方向。
踏雪此前被谢沂当作同宁王赛马得胜的战利品送给了贺兰奚,它似乎还没适应自己换了一个主人这件事,时不时就要往谢沂跟前凑。
而每当谢沂侧头看他时,贺兰奚便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将罪责一股脑扣在踏雪的头上。
一道同行的还有指挥使唐运,他看上去没有参与围猎的意思,一言不发紧跟在二人身后。
走到一半,贺兰奚狡黠的眼珠子一转,冲唐运招了招手。
耳语一番后,唐运犹豫片刻,调转方向走了。
前方谢沂注意到二人的动静,回头问道:“殿下做了什么?”
“先生终于肯理我了?”贺兰奚撇了撇嘴。
上回那个意外之后,谢沂对他的态度便多了一层疏离,别看贺兰奚依旧黏人黏的紧,心中的不满却不少,才说一句话就委屈起来了。
谢沂道:“没有不理你,殿下莫要多想。”
贺兰奚得寸进尺:“那我要和先生同乘一骑。”
“殿下,这不合适。”
“那就是你嫌弃我。”
谢沂:“……”
小殿下胡搅蛮缠的本事愈发好了。
贺兰奚本也没指望他答应,不想有人替他答应了。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谢沂的肩膀飞过,“笃”的一下钉在了树干上。
第二支箭紧随其后,也是冲着谢沂来的。
贺兰奚想也不想,飞身将谢沂扑下马,二人抱在一起就地滚了数圈,好不狼狈。
随行护卫齐刷刷拿出武器,一部分留在原地戒备,剩下的全都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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