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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和他的剑 完结+番外 (又生)


  “尹司空。”杜子彬退边。
  尹昭的绛紫深衣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没有带任何侍卫,只与云姬同船而来。
  众人欢迎。
  看见彼此的那一刻,三个人的眼中都有些湿润,他们什么都不说,打量岁月。
  “二十年。”良久,文泽开口。
  “是。”尹昭行揖问候文泽,微微点头。
  尹昭见着秦郁,一双手立时放下,按在佩剑。那是一柄无刃的雕刻朱雀的玉剑,没剑鞘,通体白润水亮,剑格有飘花。
  “秦郁,这么些年,我看你铸的剑,还以为你正是意气风发时。”尹昭道,“若早知你身体已消瘦如此,我定不会让手下为难你,更不会与你争这些虚名。”
  “你可还记得……”尹昭还要问,忽停,似被什么烫了一下,看向秦郁身后。
  那是一双流火的眼睛。
  尹昭道:“我没见过你,你应就是抢锡的石狐子。”身侧,云姬掩袖笑了笑。
  “可惜我今没带虫牙。”石狐子道。
  “有神勇之气。”尹昭道,“秦郁,就算你不愿回中原,也当让他随我历练。”
  “倒是不必说这些话,尹司空。”秦郁平静道,“他的手艺,已够练你百回。”
  一句话,尹昭的神情变得冷漠。
  秦郁也没和缓。
  重逢的喜悦就这么过去。
  月下,船工吆喝着远去。
  “唉,不说这些。”文泽拉住二人,对尹昭道,“我是面东之人,今夜的规矩我定,先前已与小师弟提过,现再与你这大师兄说,既于楚地,不述过去仇恨。”
  尹昭道:“自然听你的。”
  文泽道:“入堂!”
  步入堂中,金玉错响。
  众人所见,三人的发髻不约而同佩戴着三支长宽相同,刻纹不同的青檀簪子。
  正中的屏风之上是一幅百兽漆画。
  案头食器是青铜精铸,雕刻复杂草木纹,衬得宴堂里的一切都似在蓬勃生长。
  秦郁宠辱不惊,因楚人尚左,所以即使无人提醒也自知坐次,不料,待大家都坐下,纷纷赞赏着钟磬旁楚王新赐的凤鸟白虎鼓架,夜宴上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他要撕尹昭的皮。
  尹昭则要踩他的肩膀。
  酒还未斟,杜子彬步入堂中道:“秦先生当真是贵人,安坐右首,亦能自若。”
  “杜先生此言何意?”听见此刁难,姒妤立即从副席起身,应杜子彬道,“在楚地,就按楚人的规矩论礼,先生于烛子门下排行第三,坐于右首,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我是夸赞先生。”杜子彬走到鼓架边,拿过乐伎手中的木槌,“咚”敲了一下,“先生不必谦虚,鄂城所作十八剑,据我所知,无一不刻着‘四十六年’,可见先生以周礼为重,尚右是其一,其二,杜某佩服先生当仁不让。”
  姒妤道:“荒谬,你这是强词夺理……”
  “尹司空。”秦郁打断姒妤,笑了笑,自己卷起袖子从酒樽里打出温酒,斟入耳杯,敬道,“此酒本当与文盟主共饮,然而,先坐得舒服,才好舌辩不是,我不太懂政治,你若让我,刚好我的腰疼,也不方便起身,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姒妤看秦郁的眼色,归位。
  “文盟主,这样也和美。”杜子彬道,“秦先生坚守旧制,居右首,尹司空胸怀宽广,知变通,自当以楚地习俗为重,居左首,两边都最得体,是不是。”
  “好,与诸君共饮。”文泽道。
  众人共同举酒,一俯一仰之间,杜子彬拉近了与楚士的关系,疏远桃氏师门。
  秦郁品下第一杯酒。
  舞乐开始。
  二位楚女身披彩纱,挥舞水袖,头戴五色长雉羽,在和美的雅乐中追逐丽影。
  尹昭面色微红,看得入迷。
  “如何,尹司空,南国的女子,不输中原罢。”文泽笑道,“我愿用笛音附和。”
  秦郁看文泽拿出那支竹笛,横在唇边,心知此时的文泽是戏中露真情。文泽本就生得秀气俊美,又是公认三人之中气色保养得最好的,如此姿态,堪比少年。
  秦郁苦笑着摇摇头,为心中不当的比喻罚自己一杯,刚放下,又见尹昭起了身。
  尹昭从袖袋中取出一对玉管。
  “此曲绝妙,是黄钟宫的调式……今日,我正好带来一对玉管,愿与文盟主同奏。”
  文泽闭眼吹着笛,声不变,陶醉其中。
  尹昭执起一管,紧随旋律,与之共鸣。
  案前,只剩下那另一支玉管。
  秦郁凝视着玉管,神色变得复杂。
  石狐子眼疾手快,上前添酒。
  “先生可有异样。”
  秦郁侧过脸,小声说道:“此刻放在案上的,正是我在秦国给栗氏陈平的那支用于定衡的玉管,不知什么原因,它竟然出现在这里。”
  石狐子说道:“什么。”
  如此看来,方才论坐次只是一个开端,现在,这只律管又不知会引出什么事情,至少它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有可能是雀门的工师抵达咸阳,诱使陈平交出了衡权。
  “青狐,你让姒妤请个人来。”
  “是,先生。”
  秦郁劝石狐子归位,瞥见姒妤已离席,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品糯米酒。
  一曲方奏罢,堂中喝彩不断。
  “秦先生,别喝闷酒,还有一支玉管呢,这可是尹司空专门为你准备的。”杜子彬开口道,“前阵子,我的师弟何时出使秦国,在将作府里听闻秦先生用黄钟定衡,实在敬佩,正要寻处拜访,熟料,那栗氏陈平自己就把律管交了出来,说,咱楚魏断白锡,已把秦人逼上绝路,将来他们用不用合金铸造都不知,各地冶署也都在削减桃氏人数,恐怕坚持不过今年,不如请秦先生就用这玉管与司空合鸣,物尽其用,省得回秦国受气。”
  文泽睁开眼,纤长的手指停歇在笛间。
  他也认出了那支玉管。
  再经过杜子彬的介绍,这就与方才辩论坐次完全不同。这是一个信号:雀门能拿到秦国定衡所用的律管,说明他们已经切开了秦国冶制的口子,进一步说,秦郁此时必自身难保,不可能再有精力去改变雀门入驻楚国的局势。
  文泽心中的衡器倾斜了。
  “杜先生果然爱说话。”文泽放下笛子,笑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三人合奏棠棣可好?”
  这回,换尹昭闭眼吹管,陶醉其中。
  杜子彬笑站到秦郁面前,目光直逼秦郁涣散的双瞳,不带情感,如冰寒的刃。
  秦郁却没有动。
  他不能动。
  堂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若他答应吹律管,等于默认杜子彬的说词,默认桃氏弟子在秦国真的已经寸步难行,而这,并不是事实,也不会成为事实,只是尹昭蛊惑人心的谎言罢了。
  秦郁相信公冉秋和陈平,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深究原因,他惩戒的只是雀门,他不能让楚国百姓的财富在这场殊死对决中付之一炬。
  “秦先生且慢!”
  当此时,姒妤领着一位赤衣楚官而来。
  歌舞暂停。
  尹昭被迫停止。
  楚官姓芈,正是那日纪山迎尹昭之人,司空府主官之一,与姒妤有相剑之交。他的手里高举漆盘,盘中亮光闪动,削刀与曲尺的旁边,放的是一块纯正的黄金。
  “尔等如何蔑视国家衡器!”
  众楚士低下头,只有一个昂首不服。
  “我楚人用前朝之法,寸金为铢,而黄钟定衡只是中原流行,如何能说罪?!”
  姒妤道:“河西通商,两国衡制早已相同,这位仁兄,可否容芈栗氏展示?”
  衡器与黍米很快摆来,楚官当堂用削刀切下立方寸黄金放于衡器左边,再用黄钟定衡法量取黍米,放于衡器的右边,气氛一度紧张,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结果。
  左与右渐渐持平。
  “杜先生,此管与寸金同理,亦为衡器,请不要再当尹司空的面行亵渎之事。”
  姒妤道。
  众人叹服。
  这番风波方才作罢。
  姒妤谢过楚官,亲自送出酒楼。
  回来时,舞乐仍未继续,尹昭拿着玉管,长叹口气,走到秦郁的面前,轻放下。
  “不看舞了,不斗了。”尹昭回过头,对文泽道,“文盟主,我为你们舞剑。”
  文泽道:“岂敢岂敢!”
  “尹司空,你就让我们歇一歇罢。”秦郁道,“再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伤……”
  “咚”
  鼓响。
  剑影划过眼角。
  青白玉剑与绛色飞舞堂中。
  他的目光永远凝视在剑锋,就在万兽奔腾的宴堂之中,他用玉剑挑起秦郁耳杯中的酒汁,全而无缺,张而不散,用剑锋在地面挥洒出偌大的一副七国的舆图。
  “文泽,秦郁,诸君,秦国日益强大,虎狼之心暴露无遗,犀首回到魏国之后,提出合纵之策,何为合纵?合众弱以攻一强,多年来,敢问他们强压价格,夺去楚人多少血汗?!我们只有联手打击秦国,才能将其控制住。雀门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河魏、东齐,北赵,晋韩,如今已有四国工师凝聚在朱雀羽翼之下,我想做的是为楚国也提供品质优良而价格低廉的兵器,我不隐瞒,在寿春,我们已有八万石白锡,在秦国,我们也已潜入咸阳,触动他们的冶制,对现在的雀门而言,收网只是一瞬间之事,我想与各位做朋友,所以借这次师门宴会,给你们共同富裕的机会,在铜绿山,在云梦泽,我们还需要为上百矿建造炉房,如果能得到相关工具配件的支持,我们就分利,楚人占三成,不,四成!”尹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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