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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和他的剑 完结+番外 (又生)


  石狐子连着打过好几桶的稠,胳膊有点酸,他擦了擦汗,目光始终不离秦郁。
  “先生,你想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离开你,你把我当成泥好了。”
  “我让你尝泥,没让你当泥。”秦郁看石狐子一眼,顺手把剩下的泥料塞进石狐子的嘴里,“白泥的口感似池盐,但这个呢,偏咸又偏粗,你得学会判断。”
  “谢先生教诲。”
  石狐子一口咽了下去。
  秦郁唉了声,也不好再教唆什么,只令石狐子把打好稠的泥桶搬入了地窖。
  他并没有在石狐子面前胡诌。
  秦国产的陶土与魏国不同。
  秦国陶土多偏栗褐土,质地粗糙,必须经过特殊的稠化和陈腐才能变成陶泥。
  秦郁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让作坊小匠往泥浆底层加入腐植碎以做改进,并把陈腐工序的时间由原来的两个月增长至八十日,一切要合格才能入他范坊。
  不久,桃氏招工完成。
  秦郁没有改动姒妤的名单。
  十六位剂坊工匠加入之后,桃氏师门与诏事寺工本土的血脉交融在了一起。
  秦郁不仅对陇西、关中、汉中、河西四处平等待遇,且对新旧也一视同仁。
  他令姒妤把新人的家眷从全国各地接到咸阳,由师门出资在城中寻处安置,他还在诏事府俸禄的基础上设立多达五成的浮动工饷,用于酬劳门中立功之人。
  一度,剂坊几位老工师对新人有芥蒂,各用各的衡器互不交流,秦郁便让石狐子用赤金失蜡铸出两把镂空山水纹的扇子,叫秦亚镌了字,送给荀三和敏。
  荀三摇着镂空扇四处吃酒,逢人就问这山是哪里的山,水是哪里的水,才发觉全是几位老工师的乡里,聊着聊着,都是漂泊的人,也就分不清谁的衡器好了。
  再到配金的时候,师门中的新人和旧人已然和平相处,只是放眼冶区,大部分工师仍把栗氏陈平新造的衡器和权环搁置一边,说是异地人的骗术,坚决不用。
  于是,荀三立的首功,便是在诸工室沆瀣一气,拒绝使用新式衡器时,替栗氏陈平还原出了亡友竹狸设计的那套“歪秤”。歪秤法简单又易行,仅是在原有衡器之上设计一个活动的支点和标尺,却使工匠既可利用原有的权环称量“寽”,也能保全多年的习惯和面子,省去大量的物力和人力,终是让两边各自欢喜。
  陈平感激不尽,说荀三是解铃人。
  多年来,他为冶令计量上计,偶也做轻权环,以求一石能多报一钧,他为寺工府结算粮饷,偶也做大方升,以求一斗能多出两管,秦律严苛,责任往往追查到人,陈家为把水端得平,就连七八个子女也是师从不同门派以求万全,然而这回,轻重由秦郁的律管支配着,他再没有余地,自觉若非荀三出面帮忙,恐怕光是陇西和关中的“玄武”就能把栗氏大堂掀翻,更别提按时完成诏事府的任务。
  秦郁则回说,法与律不问对错,既已制定就必须执行,所以他翻不了过去将作府邦工室判过的旧案,然,真理也不容蒙尘,他现能做到的,是去伪而存真。
  暮春时节,冶区衡制落成。
  荀三受姒妤推荐,任为剂坊坊主。
  金、剂、炼、砺四坊在黄钟之律的基础之上相继制定出工序,开始培训工师。
  诏事府另边,白廿征召巧匠,遇着了工师疾。原来,疾被挡在桃氏门外之后,发誓要让姒妤后悔,便把满腔热情转向了白廿和安年。他们在铁兵工室定下锻造流程,五月,抢先秦郁占用城中二十余座旧炼坊,点燃了举国瞩目的铜铁的角逐。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全都盯着秦郁和白廿,原本清幽的诏事府如今门庭若市。
  秦郁正式提出,青铜剑取胜中原诸国的关键在于成批铸造的速度,青铜虽不如白铁坚硬,但它形制稳定且程式可控,与律法相得益彰,正适用秦国这片土地。
  他丝毫不怠慢,一面与甘棠设计新式炼坊的工图,一面又与宁婴、荀三、敏等人去长陵、滩毛、孙家三大矿区视察绿青提纯赤金的过程,甚至亲自指导工艺。
  从冶令口中,秦郁得知遏制剑器生产的首要问题不是绿青的提纯,而是锡金的匮乏,为开辟新天地,他决定从楚国铜绿山进口锡金,并令宁婴提前疏通渠道。
  在这片土地上,秦郁展开了手脚。
  ※※※※※※※※
  五月中旬,山林间传出斧凿之声。
  邦司空府应诏事府的要求在小陀山建造新炉房。小陀山距渭水十里,虽与冶区远些,但,炼坊最易受气流的影响,甘棠看中的正是山脚之下无风沙的土地,接连十多天,工人在他的指导下夯起土基,将柱础石标定完毕,便等候滚石上道。
  然而,正当万事俱备,谁也没想,柱础石迟迟没有到来,一个小矛盾发生了。
  柱础石也被工人称为基卵石,是埋在土基之中,用于承受木头柱子的石料。
  甘棠没料到,他设计的尺寸逾越了邦司空府使用的等级,如此,邦司空只能往宫司空借,而宫司空说他们的离宫大厦都造不完,事就耽搁着,没人敢运石料。
  甘棠虽哑,却是军人的性子,施工讲究纪律,绝不容忍与工图有一丝偏差。
  秦郁听说之后,也认为柱础石是炼坊能稳定运转的关键,决定出面解决问题。
  是日,渭水河畔,小陀山下。
  秦郁和几个邦司空小匠围坐在树下,劝说道:“我不知你们分工如此细致,一时问公冉大监要错了人,是有些失妥,可夯土也并非难事,你们不要怕,工图是诏事府画的,律令在上,有了功劳归你们,出了问题诏事府承担,可以吗?”
  甘棠拿出工图。
  小匠红了脸,回道:“我们并非怕事,早就催着宫司空王玹要石料了,可……”
  秦郁道:“不至于吧,王司空手下好几座宫殿正在修造,还吝啬这几块石头?”
  小匠诺诺道:“他,他祖上是北边逃荒来的,整座咸阳城都知道他吝啬至极。”
  这便是秦郁第一次领略这位只进不出,一毛不拔,身残而志坚的阉人的手段。
  甘棠正要展开工图,秦郁按住卷轴。
  “那怎么办呢。”
  小匠道:“先例,先例也是有的,譬如之前,宫司空替‘玄武’的工事造库,为保证进度,‘玄武’就是先结清工钱,而后,等邦工室的款项下达再转的账。”
  秦郁听说这个办法之后,谢过几位小匠,喝一口水,让他们去请宫司空王玹。
  不久,小陀山下又驶来了一列马车。
  “秦得匠,久仰,久仰。”王玹坐下,从袖边拈去花瓣,“诏事府今年的动静比惊蛰天的响雷还大,鄙人早有耳闻,你门下可不简单,姒相师贤惠识大体,收罗走了寺工府所有的能人,宁坊师眼光长远,借河西通商的契机,已经顶着诏事府名义跑起了锡金的生意,确实厉害,只不知鄙人一个夯土匠,能帮什么?”
  秦郁苦笑道:“王司空,快别装糊涂,我都快赶不完工了,你还要讹我的钱。”
  “诶,岂敢。”王玹把手攒进袖子里,想了一想,“秦得匠说的是这二十座炉房的石料,小陀山土壤松软,打地基确实该比平时多用功夫,不巧的是,这事往大了说可为僭越,秦法严明,即便你请来‘玄武’,鄙人也不得不过问。”
  “王司空,你这就是欺负我异乡人。”秦郁道,“你们总是提起‘玄武’,可我根本就不知道‘玄武’是何方神圣,我只知道,眼下,我没有他们那么有钱。”
  王玹看了秦郁一眼。
  秦郁目光楚楚,不给钱。
  钱币是最灵活的资产,秦郁只坚持一点,即,桃氏师门绝不会花圜钱买路。
  针尖对麦芒。
  王玹道:“那么,依秦得匠看,难道要让司空府白白给你石料,赔本做买卖?”
  秦郁道:“怎么能说是赔本呢。”
  王玹道:“那就是欺人。”
  诸位小匠不能甘心,碎碎地数落起来,正是此刻,秦郁展开那卷炉房的工图。
  一盏盏四孔坩埚排列在炉坑之中。
  王玹挑起眉毛:“四孔的坩埚?诶,我们平时都用盖式坩埚,你有什么讲究?”
  秦郁道:“王司空,我的二十座新式炼坊并非只能铸剑,它空余时还可以产出用于装饰宫殿的斗拱和瓦当,你也知道,金液在坩埚内分层,四孔引铸的那肯定比你们开盖浇铸的精美。就在刚才,邦司空的几个小匠问我要物件,我还说,我连铸剑都来不及,哪里有那闲功夫!?诶,我是有心,替王司空你留着好处。”
  “哦?”
  王玹听过这番话,眼睛一亮,这才变了脸色。都说诏事府头批工程,为王公贵胄探虚实的幕僚不少,他知道秦郁也是有料在手的,得此机会,他无法拒绝。
  “秦得匠,你还懂得造斗拱?”
  秦郁指着图中的炉坑,说道:“我不会造斗拱,可有句话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王司空如果派工来观摩,甘坊主可以教他们如何使用新式的四孔坩埚,如何更加精确地调整火候,我想,无论造什么,只要是浇铸合金,都用得着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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