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的走在大街上,伊恩尽最大的努力去忽视那些路人含义不同的目光。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惨,决不能让娘亲看到自己的现在的样子,不能。但,已经晚了。
磅礴大雨下,伊恩看到了那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瘦弱的身子只裹了一件薄薄的衣衫。
伊恩很是心疼,这麽冷的天,如此凉的雨,娘亲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伊恩忍着身子的剧痛,跑了过去紧紧拥着娘亲。许是在雨中站了太久,娘亲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恩恩,娘亲对不起你啊。”说完这句话,娘亲陷入了昏迷。
伊恩顾不上身子的痛,连悲伤地时间也没有,瘦弱的身躯将娘亲背起,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找大夫,花光了所有之前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住娘亲。
“恩恩,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不论发生任何事。让自己快乐的活下去。”这是娘亲临去时对伊恩最后的嘱托。直到伊恩狠狠的点了头,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一张破席,一抔黄土,便是伊恩娘亲此生最后的归宿。
肝肠寸断的伊恩,就这样守着娘亲的坟,一直过了头七。
守完了娘亲的头七,伊恩从消沉中醒了神,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既然答应了娘亲要活下去,那就要说到做到,不能让娘亲连死后也要为自己操心。
为了给娘亲看病,伊恩花光了所有之前的东西,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所以要赶紧找个活来养活自己。
一品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每天都爆满,生意好的出奇。
“掌柜,我真的什么都会做的,打扫卫生,劈柴,挑水,都能做的。”伊恩背着布包在掌柜身边苦苦哀求着。“您就能了我吧。”
“走走走,赶紧走,就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是能做的了这些活?要是一不小心死在我们酒楼,可是要吃官司的,你就别来害我们了。”
伊恩被赶出了茶楼。
“怎么办?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在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饿死街头了。”伊恩悲戚戚的想着。
京城的街道很是繁华,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站在这宽阔的大道上,伊恩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身心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一阵阵铜锣声伴随着喊声由远而近,“三年以下刑拘的犯人即刻释放回家,三年以上刑拘的犯人减刑一半,死刑的犯人特赦——”
“税收减免一年,五年之内减半——”
原本热闹的街道这会儿更为吵嚷。
“太好了,税收减免一年,五年之内减半。”百姓欢呼,争相奔告。
“没想到福王一当上皇帝就为百姓着想,减免赋税,明君啊。”
“我们圣王朝又会迎来一个盛世之秋。”
“当上皇帝的是福王吗?不该是六皇子吗?”
“你不是本朝人吧?那是以前的事了,自以悦王为首的六皇子与八皇子被传出与外敌通奸,查证属实后,先帝大怒之下将二人连同家眷监禁。没想到半个月后,又查出五皇子林王在离齐城百里之远的蒙山上秘密训练兵马,人数竟达十万之多,兵器利刃更是不计其数,就连京城都没有多少的炸药也查出了万把吨。先帝知道这个消息后,怒火攻心,吐血昏倒不起,不久就病逝了,死前传位于福王。”
“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啊?”
“说书的都这么说啊。”
听着周围这些兴奋的声音,伊恩更觉得自己的孤独,若是娘亲还活着就好了。一想起娘亲,伊恩又要忍不住哭出来。
“啊——”突然,身体被从身后冲出的男子撞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你没长眼啊?”男子骂了一句,隐入人群中。
伊恩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灰尘,怔怔地看着街上欢腾的人流半响,默然进入了一侧的胡同。
第五章
大街上很热闹,伊恩却感觉不到,也完全融入不进去。只能走安静的小路。
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早,北风呼呼的吹着,整个人感觉就要动不了了。伊恩将瘦小的身体蜷缩进有着一个大枯洞的老树内取暖,借以躲避呼啸的寒风。
我会冻死吗?还是饿死呢?
摇摇头,伊恩喃喃道:“不会的,明天再去找找看,一定会找到事做的,一定会的。要好好的活下去,娘亲走之前答应了娘亲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娘亲,我不想进宫当差,求求你放我和林郎走吧。”一个哀婉的男子声音从树外传来,“入了宫,要到二十六岁才能出来啊。十年啊,娘亲,你就忍心看着我和林郎分开十年吗?”
“云儿,你们若是走了,娘亲怎么办啊?你爹爹可是好不容易托人在宫里给你打点,你才能进宫当差的啊。”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
“娘亲,儿子不孝。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别说十年,就是两年,林郎的父母也会在这两年里逼林郎成亲的。娘亲,我和林郎是真心相爱。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云儿。”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而且,我已经是林郎的人了,娘亲,你放心,等我们躲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会回来的。娘亲,求求你了。儿子也是迫不得已啊。”
“伯母,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求求您了,我是真心喜欢云儿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哀求的说道。
“好,好好好。可是你们要记得回来啊,躲过了这段日子,就回来吧。娘亲不能没有云儿你啊。”苍老的声音决绝而又哀婉的说道。
“嗯,娘亲,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而且,还有我们的孩子。”
“什么,真的。云儿你。”苍老的声音徒然变得喜悦。
“嗯,已经两月有余了,”
“好好好,你们快走,剩下的事情娘亲帮你们挡着。”
“娘亲,谢谢您,躲过这一阵,就会很快回来的。”
“好。”
他们真幸福啊。
听着树外两人的对话,伊恩很是羡慕。有娘亲在身边,真的好幸福。而自己,现在只能孤身一人了。
伊恩将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突然,头上吃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到了自己头上。就听到树外的浑厚的男子声音道:“你扔了什么东西?”
“是进宫的牌子。既然我不打算进宫,还要干什么?”
几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伊恩揉了揉被砸痛的头,抱紧了怀中的布包,渐渐沉入梦乡。
清脆的鸟叫声在头顶盘旋不去,将沉睡的伊恩唤醒。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是个好天气。
伊恩走出枯树,活动了下有些酸麻的四肢,朝着朝阳深吸了口气,心里想着今天还去哪里找份活养活自己。将背包背在肩上时,就见布包缝里塞着什么,拿出来一看,是个圆形的红色小木块,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透明,木块的正中间刻着”通行“二字。
”这是什么?“伊恩知道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正想着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时,想起昨天夜里那几人的对话,惊讶道:”难道这就设计进宫的腰牌?“
皇宫?那是属于天上的地方,伊恩摸着腰牌,觉得丢了有点儿可惜,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用,但看着外观精巧好看,心里挺喜欢的,不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才将它放入了怀中。
”加油——伊恩。“伊恩朝天空大喊,喊完,心中似乎涌出了很多的力量。
喊声惊起晨鸟无数。
第六章
京城的街道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昨天还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今天又觉得是另一番心境。
”没想到你一个男孩子,手艺竟是比那些女孩子还要好。“绣坊的老板细细看着伊恩给他的绣帕,点点头,很是赞赏,”你这手艺在京城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听到老板的话,伊恩心里很高兴,心想有戏。:”那您会用我吗?“
老板叹了口气,摇摇头:”近来生意不景气,又经营不善,我这绣坊再过些日子就要关了。小伙子,你还是到别处去在问问看吧。“
伊恩心里无限失落,只能拿回手帕。再去找其他的地方。
到中午时,伊恩已经连续找了三家,都是嫌弃伊恩身板小,不肯用。任伊恩怎么说自己任劳任怨,也还是没有哪家愿意用。
伊恩已经饿的直不起腰来了。脚步走路都有些蹒跚。
”从护城河到这里要扛着鱼篓走一个时辰,就你这副小身板,只怕不行。“渔店的伙计看着瘦弱的伊恩,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挥挥手:”走吧,我们这儿要的是身强力壮的。“
”我行的,我有力气。“伊恩赶紧正正身,”别看我人小又瘦,其实我力气大得很。“
”是吗?可是我刚才看你走过来时脚步虚浮,像是几天没有吃饭似的。哎呀,走了走了,别挡在前面妨碍我做生意。“伙计根本就不相信伊恩的话,一把推开伊恩继续吆喝生意。
伊恩苦笑,这是自己头一次说谎,失败了。
”馒头,又大又白又香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