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明见到了人, 见周弦青朝着自己行礼,便连忙走过去扶起来他, 哈哈笑道;
“不必如此拘束,能降得住莫挽真的人,我是久闻大名,实在想见,只是门内事务繁杂, 总是脱不开身,你们远道而来, 皆是贵客, 不过论道会八方来宾, 那是成千上万的人,我却怕到时候无暇妥当照顾,特意嘱托弟子,若你们来了,便立刻请过来,好让我们提前见上一见,又是想提前赔个不是,届时若有照顾不周,还请莫要怪罪才是。”
周弦青便摇头道;
“怎有可能?我从弟子口中听说你要亲自来我们流光宗的时候,已经是觉得受宠若惊了,觉得荣幸还来不及,怎会有什么怪罪可言。”
他们彼此之间寒暄恭维一二,柏长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个人,他的视线落在那带着面具的人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视线有些迟疑的在周弦青与眼前这人身上打转,问道;
“这位仁兄,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知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周弦青微微垂眸,不做回应,心中却是一跳,怕来这里人多嘴杂,遇上旧日相识之人,引起更多的风波,来太玄宗之前是特意为花慕春带了面具,没想到就算是这样,柏长明竟然见一面还能感到熟悉。
不等周弦青开口,花慕春便主动说道;
“在下花慕春,是个流浪人间界的修行者,许多年前也曾参加过一次论道会,那时,柏道君您是万众瞩目,我因为挤到了最前面,倒是记得很深,今日再看道君你风采更胜以往,没想到道君大人竟然也记住了我吗?”
“花慕春……”
柏长明眼中略过疑惑,他果真想了一番,不过应该是想不出什么,而后才掩饰性的笑了一下,说;
“应当是这样的原因,我记性还算不错,不过,容在下唐突一问,你当时应该没带面具吧。”
整张面容都覆盖在面具之下的人,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里没有,而他感到熟悉,是确定自己肯定见过眼前这个人,故而,必然以前见面的时候,对方是不戴面具的。
可是他也没听说,有什么他认识的人,遇到什么需要遮盖容貌的事情啊。
“没有,我今日带着面具,是因为——”
花慕春顿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放在脸上面具旁边,手指有些颤抖,大概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掀开面具,柏长明善解人意,立刻便说;
“若是为难,不必如此。”
他心中虽然好奇对方到底是谁,却也不是非要探究到底不可的人。
花慕春轻轻摇头,而后缓缓的将面具推开,露出了半张崎岖恐怖的脸颊,像是无数晒干的蜈蚣盘旋脸上,饶是见多无数人的柏长明,也不由得觉得头脑发麻,不忍再看。
花慕春眼神躲闪,似乎有所受伤,又连忙盖上了面具,而后才低声说道;
“抱歉,吓到你了……我,出了一些意外……抱歉。”
“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柏长明连安抚他,在脸面之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想必是遭受了十分痛苦的事情,于是便不再提及此事,又怕他因为自己想起来伤心往事,站在这里心中煎熬,便让门下弟子带着他们先行去歇息。
待到太玄宗弟子带着花慕春与小弟子离去,殿内只剩下周弦青与柏长明二人,后者才看向周弦青,在一阵的静谧之后,柏长明才开口问;
“你在担忧莫挽真吗?我听弟子讲,师尊请他过去了。”
周弦青:……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不过前后脚的距离,太玄宗宗主便派人将莫挽真请了过去,却没说是为了什么,直到现在也没见莫挽真回来。
周弦青转过身走出大殿,边走,边若有所思的讲;
“不该担忧吗?他——虽然随时想走就走,流光宗并留不住他,毕竟也算我流光宗的弟子……身为大师兄,担忧弟子,也是理所应当。”
柏长明跟在他的身侧,闻言便露出一丝微笑,试探的说;
“真的只是因为他是流光宗的弟子,所以才担忧的吗?”
周弦青抬眸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一下,缓缓的说;
“不然柏道君以为,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柏长明:……
柏长明轻咳一声,略过了这个话题——并未他不好奇,只是二人不过初次见面,自己还是不要太深入的好。
又接着刚才的话说;
“其实师尊找他,你该担心我师尊才对啊,几年前师尊便是为了他,竟然亲自下山,走了一趟莫家,回来的时候,颇有些郁郁,真不知道莫挽真怎样他老人家,竟然能让一向八风不动的师尊,如此伤神啊。”
“他……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人,无论对方是谁,也不惧得罪。”
周弦青觉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太玄宗的宗主都能如此,莫挽真还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走到了长廊处伸手抚上栏杆,远眺整个太玄宗,感慨道;
“真怕哪一天他因为自己这样任性,被人暗算谋杀。”
周弦青这句话是在不由自主间露出了真正的情谊,柏长明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好笑了;
“这担忧倒是没有必要,饶是我,只听说关于他的事迹,也不觉得有人能杀得了他,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实力才对,为何会没信心?”
周弦青闻言。转过头看向他,倒是有些好奇的问;
“这样说的话——容我唐突的问一句,若以你的实力,难道也不能吗?”
柏长明摇摇头,倒是十分笃定的说;
“除非他自尽,谁能取了他的性命呢。”
除非他自尽啊……这可真是做梦才会有的事情了。
周弦青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太玄山脉,重峦叠嶂如碧波荡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迎面吹拂浩荡长风,似乎将心胸完全洗涤一空,变得无比开阔。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名门了,无论是谁来到这里,只怕也要惊艳它的巍峨壮观,然而,却也有例外。
第115章
◎那要问您老人家自己◎
太玄宗历代先辈供奉的大殿之上, 长明灯燃在两侧,安神檀香袅袅不断,莫挽真斜靠在门扉之上,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太玄宗宗主对着历代先辈的牌位恭敬上香, 颇觉得有些无聊。
太玄宗宗主上完香之后, 便说道;
“完成一项交易, 若只付出金银财物倒也罢了, 却要欠你一个人情或要求,这人情债要兑换起来, 或为秘籍,或为人命,当真叫人为难,莫挽真,你可知道,借由交易之名, 这人情之债, 已经将人间界搅动的人人自危,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甚至想来,与你做交易,该是得不偿失。”
莫挽真虽然与周弦青一道行走各处,然而却并非真的只是如此,周弦青能抽空处理各项流光宗传来的事务, 他亦同样偶尔会插手一些蔷薇传来的讯息,那些讯息无外乎是要答应做的事情艰难, 又或者事办成之后对方耍赖不认, 莫挽真处理这些事情只求最干脆利索的做法, 却又难免为常人不能理解。
他虽然叫人欠他的人情,然而他自己却是最不讲人情的。
莫挽真没所谓的讲道;
“想要得到什么,总是需要付出什么,既然找到了我来做交易,那便要遵守我的规则,更何况,我既然完成他们的愿望,收取相应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事后反悔或觉得得不偿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难道宗主你以为,我该无私奉献,无偿援助?”
“并未让你行如此极端之事,世事应当寻求平衡,你想要助人为乐这本是好事,收取报酬也是理所应当。”
宗主起身,转过头看向莫挽真,见他一脸平静,便知道对自己所说的事情不以为意,便只好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你世事行来极端,并不容于世间,如悬丝崖上,稍有不慎,便会跌落的粉身碎骨,你是我凡尘亲缘唯一的一点联系,吾总希望你能安稳度日,走入正途。”
“亲缘……”
莫挽真静默片刻,忽而轻笑,低声说道;
“你不该说这句话的。”
宗主看向他,神色之中或有不解,莫挽便笑道;
“宗主大人,说起来,您老人家是否已经知道了,一件你希望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却表现得恍若无闻,是觉得这样你可以当做无视发生?”
莫挽真突然莫名其妙的讲出这样一句话出来,太玄宗宗主皱了皱眉,不欲多谈,想要岔开话题,莫挽真却非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他径直伸出了自己那被魔气侵袭的手臂,扇面之上血红之前仍在不断的流动冲撞,而他手心脉络也是血红颜色,魔气萦绕浓郁,就算是入门不久的修行者,也能感受到这血气的诡异,更何况是面前乃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
宗主看向那魔气缭绕,如此直白的显示在自己的面前,心中自然震惊,又庆幸早已经让所有人全都离开此间,不然……此刻怕是已经生乱了。
“魔种或沾染魔气之人,人间界人人得而诛之,斩草除根,方才不留后患,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莫挽真抬起头看向面色不虞的太玄宗宗主,他的瞳色幽深如潭,好像死寂无物,又像是蕴含了无穷的诱惑,那诱惑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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