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阳知道魏桑并没有骗他,可是他潜意识告诉他,这是假的!他不能,也不该相信!
可是……事实是他父皇的确没有能抵抗住楚烨的能力,这祁国,也确实是落入了楚烨的手里!
那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不过,太子殿下可宽心,这祁国还是你们龙家的,不过,这上位的皇帝,可是你向来瞧不进眼里,也是你亲自深深踩进泥土里的逸王啊!”
龙武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智,魏桑的再度开口却让龙武阳更是感觉如坠冰窟!
“日后,怕是见了逸王,太子殿下您还要卑躬屈膝,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皇上。”
龙武阳猛地抬起头,眸子猩红一片,望着魏桑的目光怒不可遏,大有一种恨不得冲上去咬断魏桑脖子的冲动!
多日滴水未进,也不知龙武阳哪里来的力气,手臂的挣扎竟是扯的两根铁链哗哗作响,响动震得人的耳膜有些生疼。
魏桑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对龙武阳这种气愤的到了极致的目光和行为显得有些痴迷,唇角还带着上扬的弧度。
“太子殿下这样看着微臣做什么?这逸王当皇帝,可是楚烨亲自扶持的,不过,太子殿下也没机会能见到逸王了,因为,您不会有从这个地方,甚至是没有从微臣手里逃出去的机会。”
龙武阳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桑,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可是身子被束缚,死命挣扎想挣脱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天大的玩笑!
一句句忤逆犯上的话从魏桑嘴里说出来,胸上中怒火的临界点瞬间爆发,龙武阳声嘶力竭的大喊:“魏桑,你放肆!”
“放肆?”魏桑眸子倏地阴暗下来,“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太子殿下就受不了了?”
相比这些,那他经历的算什么?
“魏桑!你到底想做什么!”龙武阳气血翻涌,忍着皮肤上的剧痛,死死的瞪着魏桑。
魏桑同他说了不少,却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只想知道,魏桑为何要对他如此!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多年前,一场春猎时的一名小马奴?”
魏桑随意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单手撑着下颌,像是陷入回忆,目光有些深远。
“马奴?”龙武阳低喃了一遍,记忆里并没有魏桑说的什么马奴。
而且,他贵为太子,为什么要刻意去记得一介区区卑贱马奴?
魏桑继续说道:“那名小马奴是新来的,被掌事的刁难,派去前围,却不小心惊扰了皇帝的马,算是惹了大麻烦。”
“小马奴记得,皇帝很生气,依稀之中,他听见有说要把他杖毙的声音,他很害怕,害怕的连解释都忘了。”
“当有侍卫拖他的身子时,小马奴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要没命了,可是啊,小马奴死咬着牙,就是没有求饶。”
“那时候,小马奴是打定了死了算了,也省的活着辛苦,处处挨人算计,可是,李大将军却说,这孩子硬气,他喜欢。”
龙武阳眉心跳了跳,突然想起魏桑说的,是有一年的春猎,李大将军看上了一个犯了死罪的马奴,替他求饶,硬生生用去了一个皇帝给他的承诺,才换得小马奴的活命。
皇帝的承诺,一般不会轻易许人,也不会许人,有多重要可以想象。
这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殊荣,可李大将军却是犹豫也没犹豫,直接救下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卑贱马奴。
因为那时候,他还曾经说过,李大将军是个傻的,所以,现在他还是对这件事有点记忆。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你就是那个马奴。”
谁也不会特意去记住一个马奴的名字,可谁能想到,那个马奴不仅好好活着,现在,竟还做了朝中大臣,更是囚困了他这个太子!
“不错。”魏桑直接承认。
“你竟然还没死?”龙武阳唇角泛起冷笑,低怒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鄙夷。
没错,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魏桑,现在再怎么风光,也依旧改变不了他曾经卑贱的身份!
因为,做了马奴的,都是一些犯了大罪的官宦臣子家的遗子,下人!
这样的身份,是永久的,哪怕到死,都是不可磨灭的!
“是啊,让太子殿下失望了。”魏桑站起来,低着的目光望着龙武阳,像是在看一只求生的蝼蚁。
龙武阳没有说话,骨子里的倔强倨傲让他不去抬头仰视魏桑。
本是无声的对峙,可突然,魏桑猛地抬起一脚,直接踹上了龙武阳的胸口,
“喝……嗯唔………”
龙武阳吃痛,头抵在冷硬地上,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弓着身子,手腕处铁链的牵扯控制,更是挫磨了再一层模糊的血肉。
“不愧是太子殿下,你的表情还真是如当初一样。”魏桑蹲下身子,掐住龙武阳的脖颈,硬生生将人半托了起来。
“当初,太子殿下看着那些侍卫屠戮大将军府的人时,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啊,那样的高傲凌人,甚至,不屑一顾!太子殿下,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么?”
第178章 狼狈的太子
他永远也忘不了,李大将军派去镇守边界不久,那天不久后,边界就传来了消息,说李大将军全府被所谓的暴乱要去了命!
而下一刻,皇帝的人就来了大将军府,未说一句话,就开始在府里大肆杀戮!
府里哀嚎求饶不断,他看着那些侍卫的刀剑,是怎样没入那些下人侍女身体里的。
持续了大概半个钟,整个大将军府就安静了下来,院内入目的,是几乎成了河的猩红!
他没有被刺中要害,躺在死人堆里,是还有意识的,他看着身边的人越堆越多,一张张熟悉的脸,就那么苍白的静止在了他眼前。
那时候,胸口里的疼,是盖过了伤口上的疼的。
透过眼前血红的模糊,他看见,那时候的龙武阳,也是那样高高在上的高傲表情,嘴里说着,没用的无能之人,就活该这样被斩杀!
他不明白,同样跟他年纪相仿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脸上那浓重的嘲讽,眼睛里的鄙夷,让他不得不相信,人的善恶,是和年纪没有关系的。
所有的尸体都被侍卫随意的抛弃在了郊外荒无人烟处的乱葬岗,包括还未气绝的他!
他也不明白,李大将军对祁国鞠躬尽瘁,更是对皇帝毕恭毕敬,衷心绝无无半分私心,甚至是把自己的所有都供奉给了皇室!
可为什么,为何会落的了这样一个下场?
明明……李大将军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他身体很疼很疼,可心底只有剧烈的恨意!硬是支撑着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他吃着地上任何可以吃的野菜野草,渴了没有水,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手臂,喝自己的血解渴!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很剧烈的想法——活下去!
没错,他要活下来!他要给李大将军报仇!
不论是间接害死李大将军的,还是直接害死李大将军的,他都要去一一杀掉!
其中,最是不该爱上与北渊牵扯的李芊柔,即使林芊柔是李大将军的女儿,还有皇室中人,所有参与过的,他都不会放过!
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一再退缩!而他要做的,就是活下来!
也就是那时候,他再也不会相信好人有好报这样的笑话
“当初幸得太子殿下提点,微臣这才明白,只有尊贵,有能力和权力的人,才能主宰别人!”魏桑脸色狰狞,唇角勾着肆虐可怖的笑意。
他忍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四处求艺拜师,走投无路之时,还是江湖上一名侠客救了他,教他武艺,智谋。
如今,日复一日的蛰伏,终于有了给李大将军,他的恩师报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龙武阳感觉全身疼的要死,眼前阵阵晕黑,尤其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有一种马上就会这样死掉的错觉。
他想反抗,可手和脚都被束缚着,他只能任人宰割,像是砧板上的鱼。
魏桑说的,他根本没机会回忆,脑子里只有强烈的死亡感!
就在他以为他就会被魏桑这样活生生掐死时,魏桑放开了他。
“太子殿下,你现在还不能死。”魏桑歪着头,嗤笑着望着粗喘着气的龙武阳。
“太子殿下不是说,无能之人只能被强者随便对待的么。”
龙武阳有的高傲,他会一点点折碎,当初的不屑鄙夷,他也会一点点挖出来,再亲自揉烂,敷在龙武阳的伤口之上,也让他尝试一下,被人侮辱对待的感觉!
龙武阳意识浑噩,听见了魏桑说的,除了莫名的惧怕,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魏桑脚尖勾着魏桑的下巴,望着龙武阳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的咂舌,“真是狼狈,一点也不似从前的太子殿下。”
“不过没关系,以后,太子殿下怕都不会再是太子殿下了。”
魏桑的一句话,最后没入了龙武阳的耳朵里,龙武阳失去了意识,头无力的那样低垂着。
而魏桑脸上的情绪也随着龙武阳的昏迷而消泯,脸色僵硬,唯有眸子有一丝残留未退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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