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圆之夜……
他累了。
在石窟的日子里, 他尽管极力不去张扬、不去惹是生非、不去挑起战事, 还是有些人为乱一方。
仙门百家无数次连纵相抗,巫咸族阴族本就人心涣散, 全是苏九允耗时耗力去聚拢,才勉强打的两败俱伤。
实际上,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
云雾逐渐将血月遮掩, 无端降下绵绵细雨。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卒飞快地跑到苏九允的门前,也不顾礼数了, 紧急地叩响,门扉:
“族长, 不好了,出事了。”
苏九允的语气却显得无比平常:
“什么事。”
“家弟许……许温书犯了点事情,那……那些修真界的人,又来了。”
苏九允低头摆/弄着禁步,话语中不带一点温度:
“说话,又犯了什么事情。”
“就是看闻家的人不顺眼,就,就一不小心把闻家嫡子揍、揍了一顿。”
苏九允一手将禁步收回掌心, 猛地站起身, 朝着门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真是一个两个, 成天到晚都不安生!
好歹闻霜溪和风沉香关系不错,眼下苏九允是疏影派弟子的身份人尽皆知,若是牵连了疏影派,牵连了师兄,那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
犹如寒刃的眼神从阴翳中出现,苏九允捏住许何以的脖颈,将他狠狠甩在地上。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都说了许温书去学堂可以,就是不要惹是生非,怎么你们都就不听!”
他的眼中不再有温情,相反的,尽是杀戮之色。
“族长,族长听我解释!”
许何以在泥泞的地上匍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揪住苏九允的下袍。
苏九允的面容无悲无喜:“闻家嫡子,现况如何?”
“还是躺在医馆里,昏……昏迷不醒。”许何以试探地看向苏九允。
“呵,这就是没什么事情吗?我留你有何用。”
却见许何以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不行啊,我还有我弟,他年纪小不懂事,我还要当牛做马服饰苏族长了,族长留我——”
一语未了,苏九允忽然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你在和阎罗商量死期?”
却见苏九允将袖中的细针递出,只听得一声凄厉哀嚎,余下的声音尽数都融入了雨声之中:
“巫咸族不留废物。”
刹那鲜血迸流,殷红液体飞溅到屏风之上。
苏九允看着那双至死还未冥眸的眼。
他的眼神十分麻木,冷言道:
“我要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留给你遗言的时间,你当在地府三叩九拜谢过我的恩德。”
说罢,苏九允也不撑伞,冒着雨踱步而行,直至走到回廊的屋檐下。
“此行危险,族长确定要去吗?”
见到苏九允不语,之前那位手握拂尘的谋士又劝说道:
“眼下不如先调五百精锐,随族长出窟。族长看是如何?”
“不必。易庚,你不懂的。”
苏九允停下脚步:
“巫咸族人敢作敢当,绝不畏畏缩缩。何况那些闻家人肯定等的急不可耐了。”
他能感觉到,说出这话时,他脖颈后的燕鳐微微颤抖了一下。
易庚看着苏九允的背影,嘴角微微扯出微妙的弧度,他不由得讽笑一声:
“疯子。”
本来身上已经没什么清白之处了,还装什么好人,装什么情深不寿。
罢了,永远劝不动这种执拗的人。
……
苏九允准备孤身前往石窟外,他一脚踏出回廊时,「没名字」用尾巴挠了下他的脸庞:
“你确定不带着你的族人一起去吗?”
苏九允淡然回之:“我一人独往。”
本来,没名字不想去管太多,他本身觉得自己并没有七情六欲,可是他看到苏九允哭,觉得实在太吵了。
说罢,苏九允拂去衣影,转身来到石窟之外,果不其然见到闻家浩浩汤汤的弟子与世家护院。
曾几何时,闻秋霜看到形单影只的苏九允,不由得发出笑声:
“几年不见,当年躲在师兄后面的小孩摇身一变也变成了族长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苏九允歪歪头:“想揶揄我就不必用这些话来说。”
恍然间三年已过,苏九允已经不再是当初畏畏缩缩的少年了,如今他不必再受他人屈辱,不必忍气吞声。
闻秋霜将笑容尽数收敛,反诘道:“是不是你族人害了我弟弟?”
苏九允:“是,就是我的族人害的。”
闻秋霜握着傀儡丝的线盒,骨节被捏的咯噔直响:
“你想学你那师兄吗?上次是醉月宗的弟子,这次是闻家嫡子,你想用命偿还?这我们可不领情。”
“你待如何?”
闻秋霜连苏九允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手中径直抽出傀儡丝,狠狠朝着苏九允掷去:
“当然是用你们的族人陪葬!”
她手中的丝线仿佛化作无数条毒蛇,朝着苏九允扑去。
傀儡丝缠绕上苏九允,他却不避不闪,任凭丝线将自己束缚住,仿佛毫不挣扎的羔羊。
说罢,他忽然一抬右臂,掌风凌冽。
瞬息间,丝线寸寸断裂,碎成支离数截。
闻秋霜咬咬牙。
她完全没有料到,时隔三年,苏九允的身手竟然变得如此了得。
其实两个人的实力虽然苏九允不如闻霜溪,但苏九允的身法速度却远胜于她。
苏九允几道银针也递送了出去,闻秋霜险些受伤:
“闻家在江湖上的那些勾当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你曾经的处境恐怕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闻家势力重大,并非单纯因为世家缘故,很大也是因为她曾受嗣司王所托,入千人斩为副指挥使。
闻秋霜隐姓埋名,在茹毛饮血的千人斩待久了,欠下不少命债,可是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
为了让弟弟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让弟弟清清白白,凡是知晓闻秋霜千人斩指挥使身份的人,全都被她秘密暗杀。
现在即使有人知晓,也是敢知而不敢言。
“你都查过了?”
闻秋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愕然仅仅是存留了一瞬,便被闻秋霜的诡异的笑容代替。
“不过没有关系。”
闻秋霜手中凭空变出一杆青铜钺,她手上一发力,青铜钺便劈上了苏九允的肩:
“杀了你,世间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了。”
无数闻家子弟也朝着苏九允铺天盖地的奔来。
苏九允侧身将迎面飞来的傀儡丝避开,恰有一柄短剑破空袭来,却不防身后有人偷袭。
千万悬丝交织,仿若雷霆暴雨倾盆落下,苏九允站立不稳,被逼迫着退至悬崖边。
闻秋霜满面肆意笑意,一钺又劈上苏九允的背脊,让苏九允生生催出一口鲜血:
“不错,我们曾经是将罪名安到万世恶身上,我让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记恨你,你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她腥红着双眼,紧接着又说道:“你爱的人不爱你,你恨的的事情永远无法得报。怎么样,你高兴吗!”
苏九允他闪身避让的同时回手,让闻秋霜的臂膀也中伤一针,正中她的一脉,使得她的左臂动弹不得。
但是苏九允却仍旧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你逃不掉了。”
闻秋霜举起手中青铜钺,高高扬起,猛地砸下——
苏九允站定身子,闭上双眸。
“哧。”
一声利刃破体的声音。
七八道剑气贴着苏九允的面颊飞驰而过,面前闻家弟子与护院倒地一片,他怔怔地站在原地,顿觉难以置信。
闻秋霜撑着钺勉强站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从胸口透出的利器,不甘心地低下头,喃喃:
“怎么……会……”
苏九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说过,休想动我的人。”
闻秋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对天长笑,口中鲜血溢出: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是你。”
在闻秋霜的视野内竟然完全捕捉不到周亦行的身影。
可是瓢泼大雨中,周亦行像是酒醉一般有些趔趄,雨打湿他的发丝,显得有些可笑。
他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尤其苏九允还注意到了他的小腿上的一道见骨的伤口。
没等苏九允先说上一句话,周亦行便挡在了苏九允面前:
“令弟就在不远处的祠堂,你若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现在罢手。”
苏九允有一种错觉,他还是像是当年的被庇佑的小师弟,他也不是什么人人憎恶的万世恶。
周亦行手握归去来兮,抵着闻秋霜的下颌:
“放心,你死不了,没有触及心脉。”
闻家护法正上前去要和周亦行相抗之时,闻秋霜一抬手,呵退了护法。
他们两个可真是了解她的软肋。
闻秋霜强撑着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把我……带回去。”
护院大气不敢出,不明白一向杀伐决断的闻秋霜为何突然作此决定,俱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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