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允白了他一眼:
“我有的是本事让你摘。”
周亦行无语凝噎,苏九允的怨气得有多大,至于看他什么都碍眼吗?
“对了,你那个故人,介意我多问两句吗?”
苏九允整理了心思:“说。”
周亦行吞吞吐吐的说:“你对他交过手吗?”
苏九允显得匪夷所思:“你是有问题吗。”
“那好,我问下一个问题——”
“不止一次交过手,但是他每次都放我一马。”
听到这句话周亦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以前和他动过手?
周亦行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苏九允低下头,苦笑一声,“然后江湖传遍了一个故事,最为广泛的版本说是苏家长子亲手戕害师兄、残害同门、毁掉盟约,致使疏影派惨遭闻氏灭门,后来苏家长子似乎因为师兄的死得了失心疯,几千闻氏宗门的人一夜消失于此夜。后来编者还加了我和师兄的番外,故事印成了话本,故事写的挺邪乎,但是那番外的销量似乎还不错。”
苏家长子,不正是苏九允!
所以疏影派灭门的缘故,莫非是苏九允造成的?
周亦行攥紧了拳头,旋即又松了开,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话本里能有几分真啊,都是假的罢了。”
连周亦行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给谁辩白。
假如他现在动手,那么当年他忘记的事情将被悉数拖进泥泽,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如果真的是苏九允造成的因果,他绝对不会轻饶半分。
苏九允眼中添了几分寒凉之色:“你猜有几分真。”
周亦行目光凛冽:“愿闻其详。”
“对了,还有一个版本你要不要听?”
苏九允附过耳去,周亦行也凑过去仔细倾听,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最后从耳根到脸颊涨红一片。
周亦行一时间语无伦次,赶忙推开了一旁偷笑的苏九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著者!”
月光下,银白的清辉映得苏九允瘦削的脸庞也极为好看,他挑了一侧的眉:“写的又不是你,你那么紧张作甚?”
最后一个版本是苏家长子长期倾慕师兄,修仙法走火入魔,强掳了他,日日与之耳鬓厮磨,强娶他又不成,最终还得了失心疯。
苏九允诡计得逞,十分得意的说:“我觉得他写的让人拍案叫绝,倒像是真的,不能再赞一词。”
“这都什么和什么……荒诞至极!”
言辞之露骨,换作别人被写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文章也决计上吃不消,周亦行如遭受五雷轰顶,接下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苏九允莞尔,还不餍足便戏谑似地多添了一句:“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哦。”
周亦行感觉自己当年辛辛苦苦营造的形象全部毁于一旦。
“快点赶路,明天还得查帝姬的事情,再晚就到宵禁了!!”
周亦行没法解释,一解释就要露出马脚,便大步流星地走向青鬃马,一拍鞭子跑几步便没了踪影。
气急败坏的模样很有意思嘛,稍微撩拨一下就跑了,他原来不是挺不矜持的吗?莫非是欲拒还迎。
苏九允拈过棠棣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等平定这些事的风波,我们要畅饮春醪,不醉不休。”
再陪上他一段时日,再说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吧。
……
作者有话说:
他不记得师兄的名字是因为周亦行从来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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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军训,很匆忙地更新了
第6章 曲有误
翌日,不知是何时降了大雪,周亦行醒时将门扉推开一狭缝时,发觉竟然已经堆积半尺之深。一股寒气袭来,他从木施上取了一件软烟色的鹤氅,又在怀中揣了一把短佩刀,想想又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被人追杀的颠沛流离的日子过的久了,平常的安稳日子过起来竟然都有些不习惯了。
藏好佩刀,肃整衣冠,周亦行匆匆就出了门。
一出门,周亦行就撞见了怀中抱着汤婆子的苏九允,迎来的又是苏九允的一阵冷嘲热讽:“我从卯时来等,你辰时方起,掌门怎么没有个掌门的样子,怎么身先士卒?”
周亦行很不要脸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门派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就是我派典范。”
赶情还是个丧门星。
听到门派就剩下一个人,苏九允当即来了兴趣,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
“有的死了,有的退出了江湖,这些事情不劳你费心。再者你等我作甚?青天白日的,在别人门前不作声的等,也不叩门。谁知是不是来谋财索命的。别碍我的道,今天还要去宫中查那些事,怠慢了帝姬娘娘,你我都逃不了。”
昨日帝姬娘娘的冷眼,周亦行想想还是后怕的很。
“呵,假如我就是不让呢。”苏九允学着周亦行的语气,又阴魂不散的挡在他面前。
周亦行有一种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周亦行压制心中怒火:“你昨天说我有问题,我觉得你这问题也不少,专门揭人伤疤。”
“喏,给你的。”苏九允小孩子似的赧然笑了笑,迫不及待的给周亦行怀里塞了汤婆子和一个镌着流纹锦、手掌大小的方盒。
苏九允介绍着:“这坠子叫「玉指寒」,京师的千金小姐想买都买不到,我今日顶着门进恰巧看着了,店家说得天生体寒的人带,正好温着身子,昨日你的手冰凉的很,特地给你买了一个。”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间。倒是衬景。
周亦行怔怔地站在原地,将小盒打开一瞧,把那块剔透清洌的玉提了出来,那块鱼肚白、呈翎羽状的玉,刻的纹路十分精巧,薄得像宣纸,边缘润似被流水冲刷多年的圆石。
他也清楚,这坠子一定是定制的,绝对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周亦行脸上浮现愠色:“说,用了多少银子?”
没有等来赞扬的苏九允有些扫兴:“大概和你那司南一个档次。快点换上,那红珠子看着就不舒服。”
现在他把珠子和玉转手卖了,是不是还能赎回自己的司南来?
苏九允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掸掉周亦行肩上的雪,继而拿过耳坠给周亦行戴上:“打什么主意呢?要是坠子丢了,我回头拿你的司南是问。”
周亦行听出来了,这坠子肯定是记自己头上的。不仅算自己头上,还要再加上一轮工期,这苏九允的心思怎地那么毒,一肚子坏水。
“好了,”周亦行拍掉苏九允的手,像是遇了瘟神一样,“再耽搁一会儿,帝姬娘娘就要拿我们是问了。”
盈盈的雪色映得「玉指寒」流光溢彩,衬着周亦行的脸庞煞是好看。
苏九允远远看着周亦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不禁深了一些:“还说我是美人胚子,「玉指寒」只配真美人,我排了整整一夜才给你配上。”
周亦行他生得像是沾花惹草的轻佻模样,实际上就是个木头桩子,一点都不解风情。苏九允嗤笑一声,紧跟上去,喃喃着:
“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从客栈离开后,两人提缰翻身跃马、并辔齐驱。
“这么久我只知你的字,也不知你的名。近日皇宫查入宫严,到了帝姬那里,要说你的名字的。”
周亦行似笑非笑,离对方远了一些:“我们恐怕只认识了三日,苏大人。”
“一日如三秋,再加之现在的时辰,我们算是认识了十秋。”
听到「十秋」二字,周亦行心底陡然泛起一阵酸意。虽说只是对方的无心之言,但是他们确实是认识了整整十载。如今是相顾却恨不能相认,而且极大可能还是彼此的宿敌。
经过整夜的辗转反侧和费尽脑力的思索后,周亦行现在清楚了,他是忘记了被灭门的那段往事,只记得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防止江湖上的仇雠来寻仇,而从没有告诉苏九允真名的抉择了。
“我的名是「闻顾」,周闻顾。”
“曲有误,周郎顾。配合来看,周闻顾是个惊艳的名字。那不知闻顾可否听过陶潜先生的一句诗,「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周亦行垂眸而笑:“自然是听过。荆卿虽已没,千载尚有馀情。若是我也有高渐离这样眼盲后寻仇、挥筑掷秦王的知己,倒也是死而无憾。”
苏九允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周亦行瞥了一眼苏九允:“可惜没有。”
听到这话,苏九允闷闷不乐地挥鞭拍马,自己一个人疾驰而去。
长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周亦行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
公主府外,周亦行望见云曦正在在扫门前雪,却不见苏九云的身影,翻身跃下了马。
“云曦姑娘。”
云曦闻声转身,将扫帚搁置一旁,做了个揖:“周大人。”
看到她眼中的惶恐,周亦行显得莫名奇妙:“云曦姑娘是不是误会了,昨日我并非有意针对姑娘。”
云曦一听这话,反倒是更加惶惶不安起来,她浑身战栗地跪下了下去,钳口挢舌一个字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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