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之道:“方才那刺客,当真是齐人?”
“刺客?”老大最稳稳重,道:“什么刺客?”
陈慎之道:“刚才园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只身刺客,眼看被抓,服毒自尽了,他用的兵器上有老齐人的徽记,难道是三位兄长派来的?”
老大田升皱眉道:“这倒不曾。”
老三田轸道:“想来是咱们老齐人的壮士!实乃大英雄,慷慨赴死!”
陈慎之揉了揉额角,道:“什么大英雄。”
老三奇怪:“幺儿,这壮士不畏生死,英勇行刺狗贼皇帝,难道不是英雄?”
陈慎之道:“弟弟敢问,今日是什么燕饮?”
老三田轸道:“秦狗丞相的寿宴。”
陈慎之又道:“王绾寿宴,上至皇帝,下旨群臣,无一不到,出动的虎贲禁军便有五百!”
他说到这里,老二田桓冷声道:“刺客只有一人。”
陈慎之点头道:“是了,二兄说得极是,他分明知晓禁军严密,这位壮士却只身一人来行刺,还手拿我老齐人公族徽记,这当真是英雄、壮士么?”
老三田轸还是一脸糊涂,老大田升已然恍然大悟:“他莫不是故意的?”
陈慎之道:“或许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将行刺之事诬陷给老齐人。”
老三田轸挠了挠后脑勺:“咱们本就是要行刺,也不算诬陷。”
老二无奈的看了一眼田轸,摇了摇头。
陈慎之立刻道:“三位兄长,今日万不可行刺。”
“为何?”老三田轸问。
陈慎之道:“今日王绾过寿,秦宫调动禁军五百护卫,可谓是将宴席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如此严密,便算是动手成功,如何能脱身?”
老三一拍胸口:“大不了一死!咱们兄弟四人团圆,能死在一起,我田轸于愿足矣!”
陈慎之更是头大了,道:“兄长们再想一想,便算是今日行刺成功,真的戗杀了嬴政,可嬴政的长子扶苏已然成年,在朝中建树颇多,党派成形,还有他的养子子婴,叱咤疆场多年,手握兵权,哪一个不能继承皇位?死了一个皇帝,还会有下一个皇帝,秦室是无法如此推翻的。”
陈慎之熟读历史,他知晓接下来的发展,如今的秦始皇如日中天,正是秦朝壮大的时期,如何能这般轻易被推翻,田升、田桓、田轸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杀了嬴政,公子扶苏和公子婴都可能继承皇位,秦朝还会延续下去,对于齐人来说,毫无意义。
田升此人心思细腻,考虑的最为周全,此时他也有些犹豫了,毕竟陈慎之说的有些道理。
陈慎之又道:“再者……此次燕饮,乃是弟弟亲自准备的,若真是燕饮上出现什么纰漏,弟弟难逃干系,最后恐怕会死的很惨。”
他说到这里,老三田轸立刻道:“那可不行!”
老二田桓也冷着脸道:“不可。”
大兄田升走过来,握住陈慎之的手,道:“幺儿放心,便算是王父不在了,为兄三人也会护你周全,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陈慎之心头一动,难道这兄弟三人便是传说中的……弟控?
也怪不得,田慎之此人被养的如此刁钻,估摸着是兄弟宠爱,父母疼爱,富养给养废了。
老三田轸也道:“无错,幺儿你不要害怕,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陈慎之见他们态度软化,继续道:“秦室的根基,并非是一日两日可以动摇的,如今有人利用刺客栽赃给老齐人,咱们老齐人虽不害人,但也不能被人陷害,若是此番行刺,便是正中下怀,随了他们的心意,还请三位兄长三思啊。”
老三田轸道:“不行,我觉得幺儿说得对,咱们不能给人当枪使!再者,这次燕饮是幺儿筹备的,咱也不能连累了幺儿。”
老大田升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陈慎之见他们松口,狠狠松了一口气,道:“兄长,此地都是秦室官员,三位不便久留,今日既然作罢,还是早早离开,免得惹人耳目。”
田升道:“好罢,今日我等先行离开。”
陈慎之使劲点头:“三位兄长,离开的时候小心,切勿被人发现。”
他说着,转念觉得不好,又道:“还是我送三位兄长离开罢。”
陈慎之先出门,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招呼这三人出了屋舍,往后门而去。
如今正是宾客登门之时,正门大开,宾客全都从正门经过,后门反而空旷的厉害,没有人看守。
陈慎之来到后门,小心翼翼的开门,探头看了看,确保安全,又走回来道:“可以走了。”
田升、田桓和田轸三人来到后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老三田轸道:“幺儿,你干脆与兄长们一起离开,岂不是更好?”
陈慎之心说,我也得能离开,一到晚上,便会和嬴政互换身子,别管离开多远,还不是要被“抓”回来?
陈慎之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不了,弟弟还要留在宫中,为三位兄长探探口风。”
三个哥哥登时感动不已,田升死死拉住陈慎之的手,抬起袖袍来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几乎垂泪:“好幺儿,不愧是我老齐人!”
陈慎之干笑一声,道:“燕饮马上开始了,三位兄长,快行离开罢。”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是了,三位兄长一定切记,凡天黑之后,万勿来寻弟弟,切记!切记!”
“为何?”老三田轸奇怪。
为何?自然是因着天黑之后,陈慎之就会变成嬴政,嬴政便会变成陈慎之,一旦三位哥哥来寻陈慎之,岂不是亲自撞到了嬴政手心儿里?简直是自投罗网!
陈慎之似有难言之隐,老大田升十分善解人意,道:“幺儿放心,大兄记下了。”
老二也点头。
陈慎之道:“即是如此,三位兄长保重。”
三个人都是会些武艺的人,尤其是老二田桓的武艺出神入化,很快消失在后门,无影无踪了。
陈慎之上前慢慢关闭后门,缓缓舒出口气来。
就在此时……
啪!
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在陈慎之肩头一拍。
陈慎之不懂什么是惧怕之感,却下意识回头,定眼一看——嬴政!
这么巧,嬴政竟然来了后门。
嬴政站在陈慎之身后,微微垂头看着陈慎之,挑眉道:“三弟一个人偷偷摸摸在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第123章 难言之隐
陈慎之“淡定”的转过头来, 因为他这个人没有五感,自是无有恐惧感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嬴政,嬴政武艺这般高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会不会将他与几位便宜哥哥的话全都听了去。
可若是全都听了去, 也不会是眼前这个表情。
陈慎之干脆道:“陛下有所不知, 这燕饮人多, 膳房里存了太多泔水, 膳夫们又忙不过来, 因而……慎之方才在倒泔水,的确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嬴政一听,露出嫌弃的神色,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毕竟他是个喜洁净之人,多多少少有些洁癖。
陈慎之见他的反应,便知嬴政应是没有见到自己个儿那三个便宜哥哥, 当即道:“陛下,燕饮马上要开始了,怎么不去前堂?”
他说着, 往前走了一步,嬴政立刻又嫌弃的后退了一步, 道:“倒完泔水, 可净手了?”
陈慎之抬起手来,手心手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白白净净的, 完全没有脏污, 笑眯眯的道:“陛下莫不是……嫌弃慎之?”
嬴政让他呆着别过来, 嫌弃的表情毕露无疑,道:“去净手!朕还是去前堂罢。”
说完,急匆匆的便走了。
陈慎之实在没忍住,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笑出声儿来。
燕饮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慎之虽然是膳夫,但好歹是个中大夫,因此也会去参加燕饮。
他换好衣裳,来到燕饮之上,简直是宾朋满堂,交杯换盏,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过仔细一看,全都是寒暄客套,也没几个是真的。
今日是儒士大家王绾的高寿,别管是儒士还是法家,别管是愿意还是不愿,冲着王绾这丞相的头衔,今日全都要来贺寿,这场面之宏大,几乎要赶上嬴政过寿了。
嬴政致辞之后,王绾身为寿星公,也说了两句,便可以开宴了,众人敬酒,然后又开始其乐融融的客套起来。
今日的燕饮是陈慎之准备的,专门打造的火锅和烤肉炉,烤涮一体,既能吃涮火锅,也能吃烤肉,案几上美味云集,肥牛、羊尾油、胸口朥、羊肠鹅肠、黄喉百叶、大虾蟹子,应有尽有,可谓是能烤的能涮的,全都拿到了桌面上来。
不止如此,陈慎之还腌制了酸菜,不管是白汤还是辣汤,涮酸菜都是极美味的,解腻开胃,涮菜烤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慎之看着众人大快朵颐,热热闹闹,不由咂咂嘴,这一堆的美味儿,自己却闻不到,是吃不出滋味儿来,不由喃喃地道:“若是日落日之后摆宴,该有多好。”
可偏偏王绾年纪大了,不兴闹到日落,所以这燕饮是摆在白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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