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
君麒玉有些愧意。
“疼。”
宋礼卿只说了一个字,口气却平淡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君麒玉又碰了钉子,面色自然不好看。
“我累了,殿下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好吧,你睡。”君麒玉坐在床边说,“我在这儿守着你。”
宋礼卿也无力干涉他,自己转过身,背对着君麒玉。
君麒玉一时有些失落,看着宋礼卿瘦削的背影,垂头丧气起来。
他还是这样避着自己。
“礼卿,你气我也好,恨我也罢,事情至此不可逆,你想要我如何赔偿你才解气?只要你说,我都尽力去做,行吗?”
“我知道你不是睡,是不想面对我。”
“礼卿,我已经放下姿态,诚心和你认错了,这件事情就不能翻篇吗?”
“你不言语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讨厌别人冷落我。”
“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等你气消。”
君麒玉憋不住话,但宋礼卿这么一声不吭,他跟自言自语没有区别。
宋礼卿并不像他以为的在逃避,他是真的困倦无比,在天牢他日日受刑,没有一分钟是不提心吊胆的,他心力交瘁,根本没听君麒玉说几句,便沉沉睡去。
宋礼卿睡到翌日晌午才醒,他看不见,但眼睛能感知到白雾蒙蒙,应该是白天。
他摸索着下床,手却碰到了君麒玉的脸。
君麒玉真的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君麒玉顿时醒来,揉着眼睛道:“礼卿,你饿了没?我让人准备了最好的药膳,齐邈也说了你要进补。”
宋礼卿被他强行拉到桌旁,君麒玉夹了一块肉食,放到宋礼卿的唇边。
麒麟府的厨子是京城最好的,但宋礼卿太敏感,只闻到一股肉腥味,他就胃中痉挛不止,干呕出声。
“礼卿!”君麒玉慌慌张张地给他拍背,“是这菜做得太差?我立刻把厨子叫过来问罪!”
宋礼卿压住心口,喘了两口气才能说话。
“是我闻不了血腥,殿下不要再殃及无辜了。”
“那把这些荤腥都端下去!”君麒玉贴心地舀了一调羹药粥,“那吃一米粥吧,乖,张嘴。”
“我吃不下,殿下自己用膳吧。”
君麒玉放下调羹,看着宋礼卿漠然的神色,耐心终于耗尽了。
“礼卿,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的伤都可以治好,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
哼
第43章 身世
宋礼卿扭过头,他看不到,但眼睛是望向君麒玉的方向,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依旧是事不关己的疏离感。
君麒玉吐了一口浊气。
“你别这样不吭声,你要我做什么才能补偿,你可以跟我直说。”
宋礼卿缓缓说:“我不要你的补偿,殿下……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买一盒桂花酥吧。”
“桂花酥?”
君麒玉展露笑容。
桂花酥宋礼卿爱吃的甜食,也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说明在宋礼卿心里,对他的情分还在的。
“行,只要你开心,别说一盒,一百盒一千盒都可以。我现在就让人去买!”
“我想吃你亲自买来的,不假于人手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宋礼卿这样说了,君麒玉只有高兴。
“不过分……仅此而已吗?”
只是买一盒桂花酥,这太简单了!
所以君麒玉欢欣雀跃地跑出去,中途又折返了一次。
“莲香楼的是吧?”
“嗯。”
“你等着!”
君麒玉走了之后,宋礼卿坐在原地不动,只是扶着桌子歇息。
他身体垮得太快,随便说几句话都觉得累。
“小笛。”宋礼卿唤道,“你能给我找一个炭盆来吗?天气有点凉。”
“欸!”
小笛爽快地应了,半刻钟后,就端来了一个取暖的铜盆,里面炭火已经烧得很旺。
宋礼卿靠着火盆,稍感暖意。
“公子,我还给你灌了一个汤婆子,你放在膝盖上。”
小笛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热乎的汤婆子,宋礼卿握在手里,暖和了许多。
“小笛,你真细心。”
“因为我喜欢公子啊。”小笛天真地说,“喜欢便会细心,让我伺候那些不喜欢的主子,我可没这么好。”
宋礼卿被她逗笑,提了提嘴角。
是啊,喜欢便会细心,所以他从未感受到过君麒玉的喜欢。
也算是遗憾。
到最后,他也没能让君麒玉喜欢上。
“你应该多笑一笑,公子,你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是一笑就特别好看。”
“好。”宋礼卿淡淡地说。
小笛看他神情安静祥和,淡然得一点都不像受过重刑,刚出狱的人。
“公子,你真的原谅殿下了吗?”小笛忍不住好奇,她咕哝说,“只是买一盒桂花酥,也太便宜他了……”
宋礼卿轻轻摇头。
“当心里不再记挂一个人的时候,他生气还是高兴都与我无关……何谈原谅?”
小笛不能理解,问道:“你难道不恨殿下吗?他伤你那么深。”
“我没力气恨他,恨他又能如何?跟他纠缠到死吗?所以我干脆放过自己,你知道吗我长在京城,但是我出了府门都不认识路,为了所谓的出人头地,为了君麒玉的青睐有加,我错过了半生的风景,瞎了残了也好,余生我应该轻松一些,不委屈自己。我现在觉得,比起关心君麒玉,我宁愿关心春夏秋冬风花雪月。”
宋礼卿一生都没有交过几个朋友,他实在庆幸能遇到心善纯真的小笛,他心事有地方可说。
他才不想轻易原谅君麒玉,如果他还有很多时间去恨一个人多好,可惜没有。
所谓的不悲不喜,也只是死亡接近的迫不得已。
小笛忽然恍然大悟,说道:“所以您说要吃桂花酥,只是支开殿下?”
“是啊。”宋礼卿坦然承认,“我就是不想他呆在我身边。”
小笛咯咯笑了两声。
“公子,你要是早这么想就好了……你不爱殿下的时候,才像以前那个潇洒帅气风度翩翩的探花郎!”
宋礼卿笑起来,但一吸气,便咳嗽起来。
小笛赶紧蹲下把炭盆往前挪一挪。
“公子,这才深秋,你就这么冷,冬天可怎么过啊……”
过冬……
宋礼卿没指望自己能过冬,他做了看不到来年春暖花开的准备。
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宋礼卿如果还有什么放不下,那就只有这件事。
所以宋礼卿硬撑着,也要叫来马车,胡奴儿被关在刑部大狱。
亮了君麒玉的令牌后,刑部便放行无阻。
这里关的犯人比天牢多,三教九流,犯的罪也有大有小,关在兽笼里的胡奴儿,他还身穿着华服,只是破破烂烂,肮脏不堪了。
这是一种刑罚,关在逼仄的兽笼里,人不能伸张四肢,时间久了比背着枷锁还难受。
不过胡奴儿精神不错,一点都没有颓丧的样子,一看到来人的宋礼卿,他露出厌恶,失望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以为是君麒玉?”宋礼卿问他。
胡奴儿娇声道:“殿下真是好狠的心,也不来看看我。”
“你毒害他父皇,以他残暴的性格,来了未必对你是好处,他用起刑来你更难捱。”宋礼卿说。
“这是太子妃的经验之谈?”
胡奴儿看着瘦骨嶙峋,满脸病容的宋礼卿讥笑起来。
宋礼卿并没有觉得可耻。
错的又不是他。
他只是深爱错了人。
“是啊,所以你还指君麒玉心疼你吗?。”
“心疼?哈哈哈哈……”
胡奴儿笑得猖獗,甚至有些入魔似的病态。
“我不像你,太子妃,你指望过殿下,我可从来没有一丁点期待。我还不知道殿下?他薄情寡性,自大残忍,我胡奴儿从一开始便知道,他这样冷的心,从来都捂不热,所以我甘愿成为他的玩物,只要哄他开心,顺他心意,他才会言听计从……至于情情爱爱的,我从来没在他身上奢望过半点儿!”
宋礼卿忽然理解了胡奴儿的目的。
“你不要尊严,做低伏小,就是为了捧杀他,捧得他自大骄纵,目中无人,听不进任何人的进言……你一直在害他。”
“我就是等着他登高跌重的那一天!……可惜我可能看不到这一天呢。”
胡奴儿这才露出一些悲哀。
宋礼卿看向胡奴儿的方向,有一些怜悯,这是他的国恨家仇,他从高贵的一国王子沦落成丧家之犬,才有这样的心计谋算。
“太子妃,你不必露出可怜我的样子。”胡奴儿高傲地说,“你自己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得对,我们同病相怜。”宋礼卿颔首,“那你能告诉我一个真相吗?”
以胡奴儿的伶俐,马上就猜到了。
“哦?你是想问你的身世吧?”
宋礼卿点头,他在受君麒玉拷问时,君麒玉曾骂过一句“前朝的孽种”,君麒玉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君麒玉忽然暴怒冲入牢房,对他严刑拷打,多半是听到了什么,受人挑拨所致,这个人,除了胡奴儿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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