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君麒玉并不正眼看他,“今日就算你再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回那边的。”
“我知道。”
宋礼卿走近一些。
“知道你还到爷面前碍眼?我说过了,你往后就当一辈子独守空房的太子妃,爷不会再宠幸你一次。”
“嗯。”
宋礼卿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君麒玉却奇怪地转过头来,皱着眉看他平静的脸。
论理,被自己冷落的宋礼卿,此时该哭哭啼啼的。
但是就静静地站着,淡淡地回应,好似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里一般。
“你聋了吗?我说,我不会再碰你!你最好不要在爷面前要死要活……”
“麒玉,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宋礼卿早累了,他没有力气再要死要活。
君麒玉看不到他痛苦哭泣,而是还在说别的事,反而气不打一处来。
这算什么?
他没把自己对他的惩罚当回事?
宋礼卿像是在说家常:“后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你能陪我回宋府一天吗?”
“回宋府?去干嘛?”
君麒玉恼的是,自己这么严厉的惩罚,还不如去一趟宋家重要?
宋礼卿答道:“父亲从西北回来,我没来得及和他们呆几天就进了麒麟府,我想见见二老,报个平安,叫他们不用担心我。”
这便是宋礼卿的来意。
他就是想家了。
如果他终将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却没来得及和双亲好好告个别,未免也太不孝自私了。
“哦,你是让我陪你去,装作恩爱安好的样子?”君麒玉领会了。
宋礼卿点头:“嗯。”
君麒玉勾了勾嘴角,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宋礼卿有点着急,“或者你只陪我去,不用你说多余的话,好吗麒玉?”
“不好。”君麒玉面露嘲讽道,“你是履行了一个太子妃的职责,还是伺候好了夫君?我为什么要陪你去虚情假意?何况,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回宋家告状去?你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你,哪儿都不许去。”
宋礼卿恳求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眼眸黯淡下来。
也是,他现在病态憔悴,一定很难看,父亲难免会问,他又如何回答,欺瞒过去呢?
“我知道了。”
宋礼卿微微躬身,算作告辞。
君麒玉看着他转身失落离去的背影,原本挺拔的身影好似有了一点佝偻。
“等等。”君麒玉叫住他,“再过十日,父皇寿诞的家宴,你父亲会受邀,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
宋礼卿的瞳孔重新焕发出一些神采。
君麒玉昂头道:“爷允许你去,也是有条件的,你能替我做什么?”
“做什么?”宋礼卿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能……将这几日的奏折都批阅完,可以吗?”
“父皇既然不满意我批的折子,那我干脆不做了。”
“那……”
君麒玉抬了抬下巴。
“胡奴儿喜欢吃新鲜的松子,你就先把这盘松果剥了吧。”
宋礼卿稍松了一口气,君麒玉如果只是使唤使唤他撒气,他都可以忍受。
“好。”
宋礼卿走到桌边,刚要伸手去拿松果,却听到君麒玉说了另一句话。
“跪着剥。”
宋礼卿愕然抬起头,正对着君麒玉戏谑的笑容。
胡奴儿在一旁掩嘴偷笑。
“你不愿意吗?那你回去吧,爷不强迫你。”
“我……愿意。”
宋礼卿到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尊严可言呢?早被磋磨干净了。
只要能让他见父亲最后一面,他什么都愿意做。
在君麒玉惊异的目光下,宋礼卿没说二话,双膝弯曲,跪在了桌旁。
他闷头拿起松果,掰开坚硬的木壳,从里面挑出松子来,宋礼卿不习惯留指甲,只能硬生生掰出来。
等一盘松子剥好,宋礼卿的指甲盖都肿起来了,只稍微碰一下便钻心地疼。
“麒玉,剥完了。”
宋礼卿用手掌捧着盘子,呈给君麒玉,以免碰到指尖。
“呀……”胡奴儿装作又惊又喜,表情夸张说道,“这松子能吃的只有里面的松仁,爷,我指甲刚涂了凤仙花汁,您看……”
君麒玉看着宋礼卿道:“听到了吗?”
胡奴儿咯咯娇笑道:“那就再劳累太子妃了。”
宋礼卿一声不吭,捡起一粒松子,葵花籽大小的壳子无比坚硬,他忍着刺痛,用指甲掐着硬壳,宋礼卿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外壳没有一点碎裂的迹象。
小小的一声脆响,宋礼卿疼得鬓角落下一颗豆大的汗。
他拇指的指甲脱离的血肉,已经翻转过来。
宋礼卿疼得额头的青筋显现,眼睛里含着泪,却不肯落下。
“麒玉……我做不到。”宋礼卿声音带着哭腔。
君麒玉看到他双手十指都在颤抖,眼波动了动,撇开了视线。
胡奴儿见君麒玉闪过一丝不忍,赶紧抢了话。
“啊呀太子妃,您瞧我这记性,我这儿有开口的木夹,您试试?”
宋礼卿见君麒玉不说话,只得用工具继续。
虽然是有了木夹,但松子的碎壳尖锐,极易扎进没有指甲保护,软嫩的指甲肉里,剥了十来颗,宋礼卿的拇指已经血肉模糊。
作者有话说:
可以骂渣男,但不要牵连无辜谢谢……
第34章 是生疏了
宋礼卿的手指皮肉破溃,都说十指连心是不假的,宋礼卿感觉刺痛到了心尖上。
他咬着牙,手指不自觉地抖动,剥完了一整盘松仁,他汗流浃背,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浸透。
“麒玉……剥,剥好了。”
宋礼卿捧着盘子呈上去,他已经拿不稳,拼着一口气才没失手。
君麒玉看向那一盘沾了血的松仁,连瓷盘边缘都是血指印,宋礼卿的手更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他心软了一下,泛起一丝怜悯,但嘴上是不肯饶过他的。
“你的血全染上去了,这松仁还能吃吗?”君麒玉冷着脸说,“行了,一丁点儿事都做不好的废物,你滚回去吧。”
宋礼卿抬起头,问:“那万寿节家宴,你是不是答应了?”
“嗯……”
君麒玉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胡奴儿将君麒玉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又不忍心了,心生不满。
他那几十个耳光可不止这点伤!
足足养了十日了才堪堪消肿!
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宋礼卿?
“爷,到了您沐足的时间了,我指甲不能碰水,不如请太子妃一并代劳吧?”
君麒玉眼眸沉了沉。
“你还不解恨?”君麒玉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胡奴儿张了张嘴,泫然欲泣的模样。
“胡奴儿不是记仇的小人,也并非是特意刁难太子妃。你们中原人说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让太子妃伺候您沐足,也不算辱没了他吧?”
君麒玉一想,宋礼卿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侍奉他的事。
父皇说他们平起平坐,君麒玉偏要他侍奉自己一回。
“那你来吧。”
宋礼卿虽不娇气,事事亲为,但他说到底是世家子弟,父亲更是朝中一品武将,在将军府,他也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怎么做过伺候人的事呢?
“我不会。”
宋礼卿宁可受皮肉之苦,也不情愿受品格上的凌辱。
“我可以教你的,太子妃。”胡奴儿笑吟吟唤道,“小琴,把热水端进来。”
小琴照做了,水是药材熬煮的,她又在铜盆里撒了一些白色药粉,热水变得浑黄。
宋礼卿闻到了药石刺鼻的味道。
胡奴儿侃侃说道:“爷在西域东征西征,每日习武打仗,练兵行军,双脚是最累的,他有一次打仗,被战马踩踏到了脚,留了些隐疾,这些药都是活血化瘀的,胡奴儿每日都伺候爷沐足,按摩缓解……以后便交给太子妃了,您深爱爷,想必是十分愿意的。”
宋礼卿没说什么,跪在地上,替君麒玉解了鞋袜。
君麒玉将双足泡在药水里,眯上眼睛享受。
“须得泡上一刻钟,同时按捏可以更好发挥药效。”胡奴儿催着他说,“太子妃,请吧。”
宋礼卿轻轻握了握拳,他的手血还未止住。
只好忍着疼,手指放进了药水里。
热气腾腾的温水此时却变成了刀刃,割得宋礼卿疼得发出嘶声,性猛的药物,也沤得生疼,宋礼卿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放进刀口上绞。
宋礼卿的脸霎时变白,唇无血色。
宋礼卿握住君麒玉的脚踝,只能用指肚捏揉。
胡奴儿站在一旁,说道:“太子妃,要使些力气才能排淤通脉,你这么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宋礼卿只好更用力地按揉,他柳眉死死拧着,呼吸沉重。
这药水是活血的,他本来就有血竭之症,不仅止不了血,泡在药水里,反倒是一直渗出来。
手指越用力,血就更难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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