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说!”
萧白舒的脸皮到底还是没能练出来,终于出生挡了一句。
“我胡说什么了?”
楚欲坦坦荡荡:“哦,莫非每次要跟我春宵一度的不是萧庄主,是我记错了人?”
“那是哪家狂蜂浪蝶样的姑娘啊,啧!真够火辣的。”
一把火把萧白舒点着了,楚欲还受着伤,他左右不敢碰也不敢动,但楚欲这张嘴实在是太该好好教训了。
今日总事态频发,他也许久没听楚欲跟他调笑,想顶回去几句,都有些舍不得样的。
只能站在楚欲身后受着,那些话跟烙铁样的在烫他的心。
“萧庄主愈发乖顺贤惠了,”楚欲看他不做声,半真半假地称赞,“放在以前,得跳起来拿刀指着我。”
“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刀指着你。”萧白舒这会儿突然应道。
楚欲清透的眼眸低垂下去,嘴角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你跟陈毅兄弟手足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提剑去要他的命。”
“你不会。”萧白舒道:“你不会害我。”
楚欲反问:“为什么?我利用过你,接近你,全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为达目的,我可以用上一些手段,不足为奇。”
萧白舒固执般的重复:“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会。因为你是楚欲。”
“因为我是楚欲,所以天下人都知道我会。”
“天下人是他们,”萧白舒扶住他的脸颊轻轻抬起来,“我是我。”
那双水润含情的眼眸对着他时,萧白舒突然有点愧疚,他没有楚欲那么坦荡。
他突然发现,他所喜爱的人,就像是一池干净的湖水,再多的脏污洒进去,最终都会沉浸湖底。
而那水面,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始终是明亮清透的。
楚欲从来没说过一句苦,他的怨恨,痛苦,悲伤,似乎都跟脏污一起沉下去了,怎么也不会浮出来。
他就连神情,都没有过奔溃的时候,总是抬起头往前走。
一步一步,坚定无比。
萧白舒有时候会想,他的身体,他的心,是不是就像个无底洞一样。
那池净水,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
楚欲是怎么做到有花不完的精力,连睡觉都很少睡实在,随时睁开眼就是清醒,可以放佛无止尽地投入源源不断的心力去寻找药方,去想方设法得到。
也仅仅因为他身上携带了洗髓移骨散,就为他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去冒险。
而楚欲心里那个洞,从小到大,填进去了多少苦楚,随便拉一件出来,都能让他这样寻常长大的人难以想象,可楚欲自己就那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被他一一消化。
自行打算,自行了解。
萧白舒从一开始的心疼,到后来,不知不觉间成了想要感同身受。
再到现在,想要去帮他疼,替他疼。
楚欲没说,但他就是知道,他是疼的,他该疼的。
楚欲不会开口,但他的心口会替他难受,压抑,为他去疼。
以至于在穆子杏死之后,楚欲能对自己袒露一点意料之外的遗憾,都打心底里高兴。
楚欲是飘的,那么透亮,总也抓不住,抱不紧,像阵风一样。
他有着极强的目的性,可他的似乎没有感情。
一个曾经也流连花丛的登徒浪子,自己居然会觉得楚欲没有感情。
或者说,他的感情,都太少了。
稀薄的一点点。又理所应当似的。
那些大喜大悲都在无声的岁月里,用在了别的地方,淌进那池深不见底的湖里。
只这一点点被他抓住了,他就觉得安心。
“我其实,也不是没撒过谎。”萧白舒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
“对我?”楚欲还当真有点诧异。
“嗯。”
萧白舒去拿起他的衣物,一件件地帮他穿上去,他不善于做这种事,于是做起来仔细到琐碎,也十分得慢。
楚欲也乐得享受。
只听萧白舒低着头没看他,嘴里说道:“我当初,跟你说我有洗髓移骨散,是假的。”
“我跟你说,你有武功,我有药方,你护我周全,药方各凭本事。也是假的。”
“后来,陈毅答应我,帮他采药,就愿意抄给你一份,我还挺高兴的。”
······
萧白舒说到这,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因为我终于不用再骗你,也不用怕你在我这里一无所获,不用怕你知道我骗了你,浪费了你这一路以来的心血,浪费了你救娘亲的精力和时间。”
楚欲怔在凳子上,萧白舒帮他抬起手,他都忘了去配合。
“你那晚跟我说,如果你是我,就会把药方交出来,然后告诉他,药方归你,你归我。”
萧白舒将他的马尾从衣襟里抽出来,轻声又郑重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自责。”
“我明明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做,帮你救你的娘亲而拿出来药方,我不会觉得后悔,但偏偏,我没有。”
“我拿不出来。”
“从那时候起,我就更煎熬,我为什么没有药方。”
“所以,陈毅告诉我,可以换来的时候,我很高兴。”
“······你很高兴。”楚欲听完,看向他重复道。
萧白舒知道自己欺骗在先,终于坦白了这事,也由着他打量。
“嗯。我觉得能为你做一件事了,终于可以不是你一直保护我。我对你而言,也能有一点真正的价值了。”
他叹了口气,却不是伤感,只像压在心上的石头被搬开:“我知道,你为我几次三番的犯险,伤身,危及性命,帮我探查身边的疑团和危险,都是因为我有洗髓移骨散在身上,但就这一点,你就图我这一点,我从头到尾都骗了你。”
“所以······”
楚欲一开口,萧白舒就紧张看着他,等话音落下来,他听清楚了,浑身都被烧了一下。
“所以你那一夜,脱-光-了衣服来爬床侍寝,是因为你以为终于拿到洗髓移骨散,很高兴?”
“我······”
这下萧白舒彻底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难怪你那天那么主动,那么听话。”楚欲点点头。
“我不是······”萧白舒小声想扳回来。
“你不高兴,不主动吗?”楚欲问。
“我,”萧白舒长长地吐了口气,“是,你说的也没错。”
“但我不是因为你说的心思都在下-半-身才高兴,我是因为终于能跟你平等地相处,我也能为你做点什么,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所以我松了口气,我不必再用药方来欺骗你留在我身边,看你一次次为我冒险。”
萧白舒平时话不多,难得说出来这些,跟楚欲坦诚相待,楚欲却反而没太大追究的兴致。
只在初初听到的时候愣怔了片刻。
这下萧白舒抛出来这么一大片,楚欲却只简单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萧白舒在他旁边对坐良久,楚欲都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恨我吗?”他问。
楚欲抬眼:“陈毅那种人,值得我恨。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
萧白舒心上一空:“我,我不是有意。我当初只是看你武功高强,我南下又必须有人护送,加上你,你那时候,救过我的命。现在想来,我应当是当时,就对你心生好感。”
“萧庄主。”楚欲唤他。
萧白舒:“嗯?”
“你羞不羞啊?”楚欲道:“我记得你脸皮挺薄的,怎么今日来来回回跟我说起这些了。”
“我也从未想过什么时候对你就有了这种心思。”萧白舒还怕自己说的不明白,正想补充一下是何种心思。
楚欲赶紧捂住他的嘴,食指竖在他唇上,“嘘······”了一声。
“快别说了。你不嫌肉麻,我还嫌臊得慌呢。”
这一言点破,萧白舒才突然满脸涨红,方才只顾着解释,也没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被楚欲一说,才觉出味儿来。
楚欲知道这事儿之后,就正在脑子里盘算,流水剑意和百步神章要如何融会贯通。
陈毅那旧疾,他的确是亲手诊过脉,不会错,不过以陈毅的为人,也许只是拿来骗了骗萧白舒。
他既然能让穆子杏为他做事,那给他配上几副药也不难。眼下一战,他肯定会对上陈毅的静水决。
萧白舒这一股脑子突然都倒出来,也不是不合时宜,就是他自己也万万没想到,只是当下他也给不出太多确定的承诺。
跟陈毅一战,要赢,但不一定会赢。
白云山庄不是陈毅一个人,那是他所带领的各门各派。现在连来追杀他们的人,都是有门派有脸面的江湖中人,到时候寡不敌众也不是意料之外。
“你对我之前跟着你提起萧鹤前辈,好像并不意外。”楚欲问他。
萧白舒虽然还红着脸,也很快跟着应道:“我在陈毅发病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人去传信给父亲,希望他今早回来。父亲手中,有陈毅常用的药,能缓解阵痛。”
楚欲:“萧鹤前辈要是回来看到的是这幅场景,也算是个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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