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冲出来,还没来得及甩掉头上的灰,一道剑气从洞中向他袭来。只见那无形的剑气犹如切豆腐般将烟尘切为两半,烟尘来不及融合,“唰”剑气已至年轻人面前。
那年轻人没料到爆炸后还有袭击,纵身一跃躲开了那要命的剑气,尚未落地,烟尘中又冲出一个满脸戾气的年轻人。
只见他手持天阙剑,双眼血红,浑身透着可怖的杀气,极为狠辣的一剑便劈向那人,口中恶狠狠地吼道:“萧景明,纳命来!”
“星河~”年轻人望着那满脸戾气的人,这一眼,便再容不下旁的,满心满眼皆是他。
恍若隔世的重逢,猝不及防的相遇,莫远歌一心一意全在那人身上。混不觉危险降临,“噗呲”一声,天阙剑破衣入肉,径直插进了他的胸膛。
眸中的狂喜被惊诧冲淡,随即蒙上了淡淡的哀伤。莫远歌下意识抓住天阙剑身,阻止那柄利剑再往自己胸膛推。
“星河~”他似不知疼痛一般,深邃的眼眸蕴着无限柔情,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那张充满戾气的脸。
江千夜眼中爆出仇恨的火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要将眼前人碎尸万段。手中剑还在用力往前推进,恨不得将眼前人扎个透心凉。
烟尘四起中,将人这么僵持着,不过刹那工夫,却似已过了千年万年。血被天阙剑堵住,流不出来,哭不出来,喊不出来。
被阻止,眼中仇恨的火花再度蹿高,江千夜手上用力,脚下紧逼,推得莫远歌倒退了几步,直到背靠树干才停了下来。
痛彻心扉的感觉这才从心里深处而起,随即袭来全身上下。莫远歌抚摸他脸颊的手痛得发抖,握住天阙剑的手被割破了,鲜血一滴滴顺着手往下流。他皱眉,却很快又舒展开来,颤声唤道:“星河,我回来了~”
“住手!”一声怒喝从身后暴起,来人猛地一掌拍在江千夜肩头,径直将他拍得后退几步。天阙剑“唰”从莫远歌胸膛里抽出来,鲜血顿时从胸口晕染开来。
那人身形极快,趁江千夜后退踉跄的功夫,出指如风,快速在他眉心穴一点。那暴怒的疯子便如面粉袋一般,缓缓闭眼软倒在地。
“温如,你怎样?”梁奚亭没管江千夜,急切地冲过来。眼见莫远歌胸口那剑伤,焦急地一手捂住他伤口,担忧都要溢出双眼了。
“我没事。”莫远歌出指点穴止血,温柔的眉眼蕴着笑意,“多谢舅父。”
“你真是!竟让他这般伤你!”梁奚亭见他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全身心信任他,可他疯了不识人,你也不知躲闪!”
莫远歌歉疚一笑,顶着梁奚亭的责备,俯身将江千夜抱在怀里,一双温柔的眼眸便再也没离开过他的脸,眼中的笑意渐渐化为哀戚:“舅父,我先带他离开……万事回头再说。”说完纵身一跃,如鹰隼般在空中几个纵落便消失于山那边。
“喂~”梁奚亭话还没说完,两人就不见了。他回头,烟尘渐散,毛球“咴咴”嘶鸣着从丛林里冲出来,冲着莫远歌二人消失的方向摇首刨蹄,一脸失望。
“你也被抛弃了~”梁奚亭摇头嗤笑,正要转身离去,一股幽香从洞中传来。
梁奚亭眯着双眼,好奇地穿透尘埃看向山洞。
作者有话说:
星河疯了,却依然记得为远哥报仇。
第125章 忠臣陷犹疑
是蝶梦香的味道。
梁奚亭和莫远歌都是循着这个味道而来,可如今那疯子已经不在洞里了,为何洞中的香气还这般浓郁?
“谁在里面?”他冲黑漆漆的山洞喊道。
“咳咳~梁掌门,是我!”柳榭卿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他被灰尘呛得不轻,“洞中有陷阱,你当心~”
梁奚亭一惊,听他声音萎靡,似境况不佳,连忙问道:“柳兄,你怎么样?”
“咳咳~我被那孽徒骗到此处,无法使用丹田之气。”柳榭卿咬牙切齿地道。他一动,身上的锁链便叮当作响。
梁奚亭没想到江千夜竟连自己师父都不放过,连忙道:“柳兄你坚持片刻,我来救你!”
“你当心。这洞中不少陷阱,碰着非死即伤。”柳榭卿提醒道。
“放心,这些陷阱或许能难倒别人,却难不倒我。”梁奚亭微微一笑,径直解下背上无方琴,面对山洞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一曲《幽泉探秘》,清脆悠远的琴声从指下源源不断流出。
幽泉有秘,必是隐秘。深幽静谧,目所不及,耳不能听,唯有音波传意境。此一曲《幽泉探秘》便是危柱山控弦功的探秘式,可用音波探得前方潜在的危险。松沉而旷远的琴声进入山洞便无孔不入,远可达数十丈,深可入土一丈,探得一切异常之物。
梁奚亭凝神屏息,脑中清空一切外界干扰,耳中折返无数些微音波:遍地的药弹,土中有巨石,山壁有刀阵,洞顶有毒虫,洞中有火油。
当真是个刀山火海,有来无回之地。
音波到达洞深处,终于探到一个人形活物,他双手被捆在身后,被锁在石柱上,形容狼狈,必是柳榭卿了。
清晰地将每一处陷阱在脑中刻画出来,梁奚亭停手睁眼,将无方琴背上,胸有成竹地朝山洞走去。他点了火折子,谨慎地避过一处处陷阱,绕过一道弯,转过去便豁然开朗。
此地十分开阔,中间一个深潭,潭中黑乎乎的液体十分刺鼻,似是火油。柳榭卿被绑在潭中央一个柱子上,脚下踩着一块石头,眼睛蒙着黑布,腹部插着一根银针,满头满脸的灰。
梁奚亭连忙熄了火折子,纵身一跃,稳稳立足于石柱之后,手摸向锁链,试图找到锁头,嘴里关切地问道:“柳兄,你怎么样?”
柳榭卿道:“我无碍,锁链钥匙被孽徒拿走了,劳烦梁掌门帮我拔下腹部银针即可。”
梁奚亭摸索着,从他的腰摸到腹部,手触及冰冷的银针,当即用力将银针拔了出来。
银针一拔出来,柳榭卿顿感丹田之气充盈流畅,当即运气一挣,只听“啪啪”几声,铁索断裂,被捆住的手和脚这才得自由。
他一把扯下眼上的黑布,抓着梁奚亭胳膊飞身一跃稳稳落于坑边。“有劳梁掌门搭救。”柳榭卿活动了下手脚,“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夕阳西照,山间草木被烈日暴晒后,透着花草和甲虫的气味,蝉鸣声声叫得人心烦意乱。柳榭卿狼狈地坐在树下,一身白衣几处破损,沾染了不少黑灰泥土,手腕脚腕皆红肿,接过梁奚亭递来的水毫不客气地大口吞咽起来。
梁奚亭见他发丝凌乱,脸上也破了两处,有些歉疚地道:“柳兄受苦了,在下也没料到那疯子竟这般丧心病狂,如此对待你。还望你看在他失了神智的份上,别跟他一般计较,饶他这一遭。”
柳榭卿喝了几大口,干疼的嗓子这才好受一些。他将水壶还给梁奚亭,脸上依旧余怒未消:“这孽徒,真是越来越狂妄悖逆!幸好你们舅甥俩及时回来阻止他,否则他闯下弥天大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奚亭赔笑道:“是,星河这次太过分了。”顿了下抬眼望着柳榭卿,虽还神色自若,但眼里却隐着仇恨,“不过柳兄也要谅解他,天阙城几万人命和鸿安镖局的深仇大恨,换做是我,或许比他更不择手段。”
柳榭卿低头掸灰,默不作声,半晌才抬头望着梁奚亭:“你们当真要向他寻仇?”他没质疑梁奚亭口中“天阙城几万条人命”,说明他清楚当年天阙城灭亡的真相。
梁奚亭细细打量着柳榭卿,一双俊秀的眼眸似能看穿他内心:“自然。不仅如此,还有那百名无辜的玉皿,都是萧景明欠下的血债。”
柳榭卿猛地抬头望着他,眼神透着深深的惊诧:“你……你们竟全都知晓了?”
“自然。拜萧景明所赐,这两年我们舅甥在断魂崖底过得精彩绝伦,日日夜夜听鬼哭怨,听人说恨。”他挑眉一笑,“你要不要下去听一听?”
柳榭卿脸一白,一把抓住梁奚亭,颤声问道:“崖底还有活人?”他目光闪烁,手冰冷颤抖,想来对那场惊天冤案尚有余悸。虽是武帝心腹,他终究不似他主子那般泯灭人性。所以他收江千夜为徒,暗中相帮。为此,梁奚亭愿意拉他一把,不愿看到他跟着萧景明万劫不复。
“当然。”梁奚亭挑眉道,“几万无辜者枉死,若无人替他们申冤,只怕阎罗殿都塞不下那么多不肯转世的冤魂。”
他似笑非笑盯着柳榭卿煞白的脸,抱着胳膊道:“古之成大事者,要么有超世脱俗之才,要么有坚韧不拔之志,可不是吸他人之才志补自己之缺失,靠踩着无辜者的尸堆爬上巅峰。”他寒声道,“若有之,必为妖邪魔头,我侠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柳榭卿被梁奚亭一番话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柳家一门忠烈,到自己这里,尽管知道武帝杀孽深重,可忠臣良将乃家训,自己即便有心可怜他们,又如何能做背宗忘祖之徒?
他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盯着地上草木,正义和家训来来回回在心中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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