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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 完结+番外 (翻云袖)


  “我当初的确用蛊为伏六孤续脉。”藜芦看出他在想什么,模样颇为冷淡,“那只脉蛊是经我精挑细选的药虫,连接断筋,血肉再行修补,却非是无中生有。手上筋脉已是不易,更不必说是颠倒阴阳了。”
  话毕,藜芦又添了一句。
  “不过,如果只是开凿丹穴,连接肉物,不顾及性命,倒是很简单。”
  这话……
  秋濯雪若有所思地看向藜芦,只见他似是无心的随口之语,又似是故意牵引自己的思绪。
  “藜芦大夫说蛊无神效。”秋濯雪忽道,“秋某却在中原遇到了一只附在剑上的妖蛊,能惑人心智,来去无痕,甚至被剑所伤者,同样会陷入疯狂……”
  藜芦闻言,莞尔一笑,口吻笃定。
  “你是为此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现在文名都不能出现海王OTZ,最终决定改成《江湖容不下》了。
  本来江湖海是对应的_(:з”∠)_
  刚刚在搞文名导致更新迟了不好意思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被人一语道破心思, 纵然滴水不漏如秋濯雪,也不禁一怔。
  藜芦此时此刻已经将熏炉清理完,他直起身来, 忽然右手一扬,拂掌往秋濯雪面上击去。
  这一掌实在来得平平无奇,悄无声息, 如风摆柳一般,好似只想打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秋濯雪却感知此招凶险,临危之际, 霎时间下腰避开, 掌风轻飘飘掠过面门, 顷刻化掌为指,纤长双指向他胸口要穴探去。
  这一指莫说点死, 单是擦过,只怕也够秋濯雪一阵好受,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原本以为藜芦于医术蛊术之上有这等造诣,武功必然不会太高, 万没想到同样不差。
  秋濯雪腰肢款摆, 凌空一翻,左臂错身, 架住了藜芦追来的手腕, 这才得隙回击。
  二人过招, 分明步步杀机, 却好似闲来切磋一番, 秋濯雪与藜芦过了十来招,只觉他每每一沾即走, 掌力似重还轻,连消带打即可化解,可这些招数似乎都有用意,遵循一种奇诡的规则,叫他越打越感心寒,似乎处处都不对劲。
  然而要说哪里不对劲,秋濯雪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好微微一笑:‘突然发难,不言自明,看来藜芦大夫与此事相干。”
  他语调虽柔,掌力却甚是刚猛。
  藜芦避开锋芒,观察片刻,忽笑道,“你会的兵器不少,用掌是学而不精,还是太精?”
  秋濯雪心下一惊,面上仍是笑盈盈道:“秋某本事微末,不比藜芦大夫起死回生的本事。”
  “嗯。看来是太精。”
  越迷津冷冷旁观,覆水剑悄无声息地贴合腰间,手缓缓搭上剑柄,也许下一刻就会出剑,又也许永远不会出剑。
  屋内狭小,动作难以大开大合,二人交手之时都显收敛,倒似文斗,秋濯雪才欲架住藜芦迎面一掌,忽觉一阵微弱的阻碍,行动间已迟了半拍。
  藜芦的手掌被外力偏了些许,正要击在秋濯雪肩上,越迷津目光一厉,剑已出鞘,覆水剑已横贯而来。
  哪料失手的秋濯雪好似突然同时失去心智一般,居然跌跌撞撞挺身而出,整个人拦住了剑的去路,整个人也挡在了藜芦面前。
  剑停在了秋濯雪的喉间。
  凛冽剑芒,砭人肌骨,几乎荡起发丝飞扬,秋濯雪瞬间接近生死的边缘,他几乎全身寒毛倒立,微微眨动眼睛,感觉到咽喉处慢慢散开一点寒意,沁透全身。
  一滴血,在雪白的脖心处,凝结成赤珠。
  收剑同时,屋内器具似被一种无形的气劲彻底扫荡开来,自碗到桌椅,顷刻间化为齑粉,消散天地之中,就连藏书的柜子都轰然倒塌,铜铸的香炉哐啷落地,碎成了十来瓣。
  这等剑威,居然还能收住。
  藜芦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蛊虫,蛊王仍自挣扎,仅存的那只相思蛊已血气消退,缓缓变作灰白,忽然想道:“倒遂了伏六孤同葬的意。”
  越迷津剑眉紧蹙,收回了剑。
  秋濯雪几乎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竟仍然面容不改,甚至还微微笑起来:“越兄的剑法大有进步。”
  越迷津轻哼一声,没有理会这句夸赞,而是抱剑在旁,冷眼旁观。
  如此一来,秋濯雪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他扬起手,只见得日光之下,左腕上正系着一根剔透细微的雪蚕丝,此时因发力缘故,此刻已深深勒入肉中,渗出一圈细细血红,也许是太紧,并不感疼痛。
  束缚尚未消除,冰凉的丝弦没入血肉之中,秋濯雪感觉它似乎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正牵引着手腕活动,它已经失去方才能直接截断整只手腕的锋利,却也没有脆弱到一扯即散的地步。
  正是这根轻薄柔软的丝弦,方才牵引住了他。
  秋濯雪终于明白之前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
  藜芦并非是在出掌,若不是秋濯雪反应及时,早在第一招时,就已被勒住脖颈,轻易割去头颅。
  “藜芦大夫果然好本事。”秋濯雪不急不恼,“只是秋某不明白,这是何意?”
  他面上从容,心中却是惊叹至极,单论武功倒是还好,一加上藜芦的心计,简直是世上少见的强敌了。
  方才过招,甚至没有动用蛊术跟毒术。
  秋濯雪在心中暗暗合计,他与越迷津联手,或许能杀藜芦,然而地上绝不会只有一具尸体。
  只是有一点,让秋濯雪实在想不明白——藜芦究竟为何动手?
  方才十余招,都未感藜芦杀意,情况看着严峻,实则也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藜芦就是血劫剑之主,本不该这般轻飘飘放过,好似只是嬉闹;若不是,他不过是制蛊之人,大可说自己不知缘由,何必行此狗急跳墙之举。
  而且言谈之中,藜芦显然并无为祸苍生的意图,是主谋的可能性极小。
  难道是有什么恩情要偿?什么人情债难还?这两点总觉得也与藜芦扯不上关系,更何况真是这两点,藜芦直说就足够了,为何非要动手?
  还是要袒护什么人?
  藜芦看上去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还不待秋濯雪再开口,情况再生变化——
  刚刚书柜倒塌的声响实在太大,在外头与两个孩子玩耍的伏六孤几乎是瞬间跃入房中,落地后立刻舞出短矛,唤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声打断了秋濯雪,下意识看过去,心中暗暗叫苦。
  他并不担心与藜芦争斗,只担心将伏六孤卷进这场风波里来,左右为难。
  伏六孤看清屋内战局,神情甚是愕然,却没放松双手,而是缓缓挪移,将短矛指在了藜芦面上。
  外头很快传来雪蚕的叫声:“伏大叔,怎么了?”
  赤砂的脚步声蹬蹬而上,语调居然有几分老气横秋:“藜芦,发生什么事?”
  “别进来!”伏六孤喝道,他缓缓后退两步,去将门关上,似不放心,又喊,“也不准从窗户偷看!”
  两个孩子哼了两声,又蹬蹬跑远了。
  伏六孤望着他们三人,见秋濯雪脖颈左腕都已见血,脸上霎时间变得又惊又怒,本就苍白的肤色更为惨淡,几无半点血色。
  在场四人,居然连受制的秋濯雪神色都要比他轻松一些。
  “他并非为你而来。”藜芦看见伏六孤,终于有了些反应,“你仍然选他?”
  秋濯雪:“……”
  一瞬间,秋濯雪想好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尽管藜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这句话听起来挑拨不像挑拨,争风吃醋也似乎不是争风吃醋,偏又有些暧昧,让人解释都不知道从何处下口。
  秋濯雪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该不会……藜芦只是为了教训一顿情敌。
  想到这个可能性,秋濯雪就有些面容扭曲,要是因为此事平白无故挨了一顿,他实在是冤枉得出奇。
  不过似乎想歪的人只有秋濯雪一个,其他三人脸色都很是严肃。
  伏六孤看了一眼秋濯雪,霎时间捏紧短矛,掌心湿漉漉地渗着汗,几乎有些滑手,对藜芦厉声道:“当真是你放出的妖蛊?”
  之前还聊得好好的,这会儿莫名其妙打起来,除了这个原因,伏六孤想不到第二个可能性。
  虽然心知肚明知道伏六孤不会乱想,但秋濯雪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他甚至有点感激伏六孤将话题拉回正轨来。
  “是我。”藜芦手指轻动,不紧不慢地收回丝弦,“你要如何?”
  他叫三人齐齐盯着,神情竟然丝毫没有半点变化,反倒似胜券在握,显得甚是漫不经心。
  “我要如何……我要如何?”伏六孤反复说了两次,怒不可遏,忽然弃矛在地,冲上去揪住了藜芦的衣襟,咬牙切齿,“是我问你,你要如何才对!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看伏六孤如此莽撞,秋濯雪的心脏险些漏了一拍,再见他全身挡在藜芦面前,如何不明白这番心意,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藜芦声音仍是寻常:“我为何救你,就为何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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